“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沈海潮从睡梦惊醒。该不会是白澄忘了带钥匙吧!这些日子她也不常在家,她心里泛着嘀咕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酒吧的小姐妹丽丽和她的同乡小姐妹小云,一个也同样干她们这一行的人,只不过她现在已是一个孩子母亲的小女人了。沈海潮认识她,后者的手里正牵着她的孩子,满脸伤痕中还残留着泪痕。了解她情况的沈海潮立即明白了几分。
“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你看小云又被她那个不是人的丈夫打成这副惨状。这次她是发狠心躲着不见他了,没地方去,因此只好来你这里避一避。”丽丽的语气了有着对打扰主人深深的歉意。
“没关系进来吧!”沈海潮把她们让进来。
“小小,快叫阿姨!”小云对睁大眸子环顾着陌生环境的女儿说道。
“阿姨好!”小孩听话地叫了一声。
“乖!”沈海潮摸了摸小小的头,又是心疼又是怜爱。夫妇吵架,最苦的就是孩子。而且她还听说每次小云丈夫小柯发脾气打她时,女儿也常是他的出气筒。“到底又为什么吵起来了。”
她的一句问话,问得小云心酸地滚下了泪珠。她被丈夫打是家常便饭了,根本就不足为奇。几乎在她们这个圈子里是无人不晓。她的丈夫小柯长得是一表人才,就那外表不知倾倒多少女孩,小云也是被他的外表给吸引了。再加上对方还有一张能言善变、花言巧语的嘴巴。很快小云就委身于他,没多久不顾家人的反对甚至与父母断绝关系与小柯结了婚。婚后才发现对方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来这里后,当听说三陪女能挣很多钱,就要妻子去做,自己索性在他们借租的房子里借带女儿为由,留在家里喝酒、抽烟、搓麻将。每天都要把小云辛苦挣来的钱掏干净,哪一天小云累了或是不想陪客挣不到钱就对其拳脚相加,大大出手。这次小柯嫌她这几天的钱挣得少,边喝酒边数落她。小云气不过和他争论起来,借着酒疯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听后,沈海潮除了解气地骂了对方几句也没别的法子。
“妈妈,我要睡觉!”这时小小拉着小云的衣角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伤心的母亲。
“对了,你们母女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睡了觉哩!”孩子的话倒提醒了丽丽。
“那就睡一会吧!就睡白雪的床,我来帮你们铺被子。”沈海潮说着就走到白澄的床前。
“这……这合适吗?等会儿白雪还要睡呢!”小云说出了她心里的犹豫。
“没关系,这些日子她精神好着呢!杜频就是她的兴奋剂!只要一见到他,她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没关系。这会儿两人又不知在哪里了?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要不是杜频,她在学习上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威力无穷啊!”沈海潮讲起白澄就滔滔不绝,她为两人能重归于好感到由衷的高兴。
“我们这些人就算她最幸运了,找了这么好的男朋友!不过白雪也确实有我们都难以比拟的气质,她身上散发出的东西、她的思想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换了我是男孩也会喜欢上她的。”丽丽也由衷地说出心里的话,这么多女孩中,她最敬佩白澄。
“我那次也在你们酒吧门口见过她的男朋友,又听说了他们的感人故事。看得出那男孩绝对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小云也在为白澄感到高兴。
等到白澄下课后,杜频就把她从学校接出来。
“陪我去喝点什么!我口渴。”上车后,杜频就微笑扭头问坐在身边的她。
她的眸子足足停留在他脸上好久,只看得对方不知所以,笑着刚要开口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看他时,她却抢先开了腔了,
“我今天又有了一个新的收获。”
“什么收获?”
“知道吗?你笑起来的表情最迷人、最有魅力!”
“是吗?是不是学习上又碰到什么难题想借此来讨好我?让我教你?”
“俗气!我有那么俗气吗?再说了,即使我不讨好你,你也不想因为教不好学生而影响自己的名声吧!你可是名牌大学培养出来的人才也!”
“又给我带高帽子,让我落你的套了。总之遇到你我算是栽了,注定得为你效劳一辈子。”
“真得吗?那你得注意点,千万别对其他靓女抛洒笑靥,多对我笑就足以把我给魅晕了。”她故意打趣他,这次对方开怀大笑起来,
“你让我想起了安妮。”
“安妮?安妮是谁?是不是哪个女孩的名字?快告诉我!”语气里她似乎很紧张。
“怎么? 吃醋了,这话听起来是好象在醋潭里浸过的,一股酸酸的味道。”
“吃醋有什么不好?醋的功能大着呢!既能治感冒还能杀菌!”
“越来越象安妮了!”杜频先是望着她痴痴地笑着,接着就说了这么一句。
“安妮到底是谁啊?快告诉我嘛?”对方越是这么说她越是心急。
“一个加拿大女作家笔下的可爱的女主人公。聪慧、可爱、又善解人意。”
“好家伙!原来是这样!耍弄了我半天,该罚你。”
“何罪之有要罚我?是罚我让你紧张了半天吧!”他望着她还是得意地笑着。因为杜频说出了她的心里话,这下她理屈词穷了。这次他没有看她,还是在一边开心地笑着。开了一段路,他才又问,“你要喝什么?”
“去咖吧坐一会吧!刚才课堂上人多有好几个问题没来得及问老师,还要请教你杜老师。”
“好吧!正好我今天把《绿山墙的安妮》的小说给带来了。”
在咖吧他们俩选了一个比较幽静的位置坐下,不久服务生送来了他们要的东西。她拿出书本,把自己不懂的地方用笔划上做好记号都一一指出来。他还一如既往地耐心地、仔细地讲解给她听,直到她听懂为止。
问题解决后,她收好书本。杜频从皮包里拿出那本小说,默默凝视她,意味深长道:
“那段在加拿大的日子里,我去了作家的故乡——爱德华王子岛。它也是小说主人公安妮生活过的地方。前两天逛书店时,无意中看到它,于是就买下来打算让你读。从刚才的谈话中我知道你并没有读过这篇小说,我也是在大学时读的,所以对它还有印象。”
“谢谢!我会认真拜读的。”
白澄对小云的不幸是十分同情了解的,更确切地说她更憎恨小柯的恶劣行经。周围的人都劝小云离开那个可恶的家伙,可不知为什么小云至今都摆脱不了他?后来她才得知每次小柯打了妻子后,怕她与他离婚就会故技重演地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认错,请求她的原谅,并且满足她**上的欢愉。因此每次小云也就原谅了他。她也听说过小云和她丈夫的过去,见多次劝说都不见效果也就放弃了努力。
见满脸伤痕的小云和她的女儿睡在自己的床上,她就立即明白了几分。放下包就去卫生间,看来今天想躺下休息一会的机会被床上的母女给抢走了。
不一会,沈海潮似乎听到她回来的声音,就轻轻下床,来到她的身边。打了招呼后,两人很快把话题引到小云的身上。
“她这次是不是真得下定决心与小柯分手了?”
“看样子是吧!要不躲着对方干嘛!你没见她这次比任何一次打得都厉害,我还常听到她在梦中呻吟。”
“唉,但愿这次她能痛下决心,摆脱那个不是人的家伙。”两人还想继续说,却见小云歪歪扭扭地走近她们。
“不好意思白雪,让你没床休息了。”
“没关系!你有什么打算?”
“我决定和他离婚!”
“真的?”沈海潮听后为她兴奋的双眸闪着激动的光芒。
“真的下得了决心吗?”白澄不以为然,似乎并不为对方感到高兴,“每次都是说这样的话,可结果呢!我听都听腻了,不知说者累不累?
“你不相信我我能理解,看着吧!我会用行动让你相信的。”说这句话时,小云的目光露出异常坚定的光芒。神情是异常地坚决。
小柯找遍了妻子该去的地方,都不见她的终影。就想到一定是丽丽把她给藏起来了,就天天来酒吧找丽丽要人,因此气得丽丽每天都躲着他。
可是从小柯的叙述中小云是因为外面有了男人被他捉奸在床后,他才气得对他大大出手的。开始他还以为妻子跟那个男人到外地去了,后来查实那个男人的确是一个人去外地出差。
这让白澄包括所有认识小云的人们听来都十分吃惊,同时也对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的话大大折扣。
这天回到家时,小云脸上的伤痕比较以前好多了,脸色也红润起来。见她和沈海潮进来慌忙与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
“就这样!再见!”就匆忙关了机。
“给谁打电话?”沈海潮心不在焉地随口问了一句,扔下提包。一屁股跌坐在床上,“累死了!”
“一个熟人。”说这句话时,小云的笑里有些尴尬。白澄从她的脸上读出来了。
“小云真得想好和小柯散了?不改变心意了?”白澄有满腹的疑虑想尽快弄个明白,于是就开门见山地问她。
“你不是一直支持我和他离婚吗?现在我终于有勇气决定了,你看起来似乎并不为我感到高兴?”
“我当然替你感到高兴,但倘若说你和小柯分手后是和一个有妇之夫的有钱的男人在一起的话。那我还是劝你保持目前的现状!”白澄一直把目光锁在小云的脸上,她要从对方的神态与表情中证实小柯的话。小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薄如叶片的双唇微微煽动了几下,把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了。
“小柯说得是真的?”沈海潮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追问她。
“是小柯告诉你们的吧!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小云象泄了气的皮球,委屈的泪水却哗啦啦流了下来。
“醒醒吧小云!那些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他们要的是你的身子,并不是你的人。你跟了他日子会更难过。”沈海潮急得连浑身的疲惫都吓跑了,马上跳起来劝小云。
“我看你和小柯一样的自私!只顾自己的幸福,最可怜的是小小!她将会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弃儿,你们根本就不应该让她出现在这个世上。”白澄气得大声责骂她。
“求求你!别说了!”小云再也忍不住,激动地放声大哭。白澄也自知她内心的痛苦不能逼她太紧,就和沈海潮两人面面相觑地互望着,给这个可怜又不幸的人儿留一个释放自己感情的空间吧!
哭了一会,小云抬起满是泪花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你们了解我有多痛苦吗?和小柯结婚后到这里来时,我就憧憬着美好的生活,我想凭着我们的双手,会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的。谁知他看我在酒吧里做收入可观,又见我有一副娇好的脸蛋,那些好色鬼看中我。竟然叫我去做三陪,还说那挣钱多!并且要求我每天一定要完成他规定的指标。就连例假来了我想休息几天他都不同意,不听话就打我,还用那种非人的、下贱的手段摧残我的身体。……”她的话又一次开始断断续续起来。接着就出现了哽咽声,沈海潮完全被感动,流下同情的泪。白澄给她递来纸巾。
“你们看!”她突然掀起自己的衣服,卸下胸罩。**和胸脯上是一块又一块新旧不同的伤痕。每一道都触目惊心,直看的两个女孩,惊吓得倒退了几步。
“这都是他发酒疯时,用香烟头烫的。”
“不!这不是真的!”白澄能想象小云受折磨时的残痛,把头摇的象拨浪鼓。因为她也有这样刻骨铭心的记忆!
“而且……而且他每次发酒疯都会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
小云竟然过着比她们更难以想象的生活!刹那白澄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莫及,她不能帮她摆脱痛苦分担痛苦却在这里责难她!她怎么忍心,怎么残忍说出这样的话?她感觉自己不能再面对这个伤心、不幸的女人!她只不过受了一次非人的虐待,而小云是经常遭受这般待遇!她走到厨房拎了一包垃圾,匆匆说了一句,
“我去倒垃圾,顺便透透气。”
不知不觉她来到附近的绿化带,在靠近小河边的找一处幽静的地方坐下。情绪完全被小云的不幸牵动着,以至于连杜频的来到身边都浑然不知。
在绿化带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杜频缓步地走近她,在她身边坐下后轻声道:
“海潮说你出来倒垃圾,再透透新鲜空气。我想你走不远,于是就找来了。”
白澄没有搭他的话,目光痴呆呆地望着碧澄的湖水。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的那句话,你说上帝真是睡着了吗?那它为什么迟迟不能醒来?”她把脸转过来,一本正经地、认真地凝视着他。似乎要从他那儿找到答案!
“我明白了,是不是又是一个人间悲剧影响了你的情绪?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她已经够不幸了,我还在指责她。现在想想我是越来越不能原谅我自己!”
“别自责了,我知道你很为你的朋友担心,但是这事是急不来的。”
“为什么人间总有那么多的不幸?人与人之间不能多有点爱心?要真是这样的话,人生的字典里就没有苦难、坎坷与挫折。是谁导演了这一出出人间悲剧?倘若上帝让我来导演这些剧目的话,我会让一切都美好起来!”她静静地注视着同样平静的一泓湖水。生活中发生在她身边的一出出不幸常常使她凝想、感谓人生的百味,思绪慢慢地飘向那没有边际的远方。
杜频一直在凝视着她清秀、平静的脸。听她说完那些话的。蓦然,他觉得眼前的这张面孔比起任何时候都美丽、光彩、安详。在这个瘦小的身躯里藏着这样伟大、高尚的思想!使他对她的爱中又增添了敬佩之情,他觉得他对她的爱象浇铸过的一尊塑像。即使狂风暴雨的侵袭也难以磨灭、动摇,褪色!
他爱抚地用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很久很久才感慨道:
“你真是太善良了!何谓百味人生?不!岂止是百味?一个人一个人生!一首歌不是唱得好,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到结局还不是一样!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力量能主使的。我们唯有在一旁安慰、劝导他们,替他们祈祷!为他们分担痛苦。告诉他们朋友别哭,我会一直在你心灵的最深处支持你,关心你!”他轻拥她入怀,紧紧地抱住她,让这个此刻对人生灰心、对生活怀疑的悲伤心灵得到温暖。他要告诉她,无论生活中遇到什么惊涛骇浪!他都会一直在她身边为她护航!
“所以,答应我!不要再为你的朋友多愁善感了。若我们能够帮他们改变他们的人生,我们一定会做。可由于种种因素,问题是我们很难做到。快乐起来吧!因为你的情绪使我也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听到这她抬眸深深地凝视着他,他也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相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帮助你和你的朋友。”她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疲惫地关闭双眸,她太累太困了,这几天小云在这里她没能好好睡过。
怕吵醒她,他就一直这样坐着不敢动弹。默默地望着湖水,本来约好今天来是帮助复习功课的,现在看来没时间了。
几十分钟很快溜走,是一阵吵杂的脚步和说话声吵醒了她。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关系!再睡一会吧。”
“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归,床也被小云母女‘占据’了。没能睡好觉,太困,因此就睡着了。”
“走,我带你去一个清静的地方,让你好好睡一觉。”他拉起她的手站起来,两人很快就离开了绿化带。
在车子上,她又开始倒头睡着了,他目睹她酣睡的样子,摇头笑了。到了小木屋,泊好车,摇摇她的身子,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见对方还不醒来,似乎睡得比任何时候都香,甚至还打起呼噜来。他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确实很困,就轻轻地开了车门,慢慢地把她抱起来,直到把她放在床上,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坐在床头默默地注视着她,然后自言自语道:
“她的样子还真是可爱,象安妮!许久许久,他的视线才从她的脸上移开,就起身,去车中取来手提电脑,坐在她的床前,打开电脑。
把在公司里未完成的工作扫尾结束后,见她还在深睡他就起身去欣赏那些花儿,然后再折回来坐在电脑旁。注视着她一动不动深睡的姿态。原来她深睡着的样子更可爱,也很美!他忽然有了这样的感慨!接着他就在电脑上不停地拨动着键盘开始操作起来。他要把她那美丽的睡姿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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