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紧紧握着爷爷的手,低声说:“爷爷,我一定会小心的,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我。”林万山睁大眼睛,凑近了林萧的脸,一根汗毛都不放过,像要把他永远地装进眼睛里,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一点也不担心了,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你做的是正义的事,老天爷会保佑的。”
赵菁也出来了,她看着祖孙俩难舍难分的样子,悄无声息地出去做好了饭,端进来放在桌子上,三人一声不出地吃好饭,林萧把包裹背上,与赵菁辞别了林万山,向山下走去。走出很远,林萧回过头,看到林万山那孤独的身影还在山梁之上。
林萧在家里呆了两天就回来了,他估计吴眉与孙智的双簧演得差不多了,就告别了爷爷,赶回大兴。临行前,他再次请爷爷跟他一起走,林万山说什么也不肯,他说自己在这大山里头住惯了,呼吸这山上的空气,喝着这山上的清泉,身体也挺好的,别到山下后水土不服,老命就完了。
林萧听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勉强,只好和赵菁跟老人告别,依依不舍地下了山。
回到大兴,林萧就给梅老四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回来了,想见他一面。梅老四心里俨然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未来的女婿,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以前那种带着几分客气的生分了,很随意地跟他说:“那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林萧先打辆车把赵菁送回了家,然后就直奔梅老四的办公室。
梅老四一个人正坐在那时喝茶,看见林萧进来,也没起身,就招呼他坐下,亲手给他倒上了一杯茶,放到林萧面前。林萧端起来喝了一口,神秘莫测地笑着,对梅老四说;“恭喜梅爷又收编了一家公司。”梅老四呵呵笑着:“这算什么事啊,不赔钱就好了。”林萧还是那么怪怪地笑着:“赔也赔不着梅爷的,不过再往后可就不好说了。”
梅老四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有话直说,别绕来绕去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柞相处,尤其是在林萧帮他到美国处理好刘长海的事情后,他对林萧的信任与欣赏与日俱增,超过了跟前的任何一个人。加之林萧对他一向十分敬重,又和赵菁发展出了男女感情,两人的关系更加深了一层,说话也随意多了。
林萧还是一如既往地尊敬:“梅爷,恕我真言,你别看天上人间现在还赚钱,接下来由孙智掌管,也不会赔钱,但赚到的钱是否能进你的腰包,那还得打个问号。”梅老四听得疑心重重,他打断了林萧的话:“看来你对这事痛苦推土机比我多,你来说说看,我赚到的钱会落到谁的口袋里去。”
林萧知道他越急,越不能直说,否则定会生疑心,那就不好玩了,显得自己是故意设套让他钻,好心来提醒他,反而变成搞阴谋诡计的了。就慢慢悠悠地说:“那得看这钱原来是从哪儿来的,谁投资的本钱,谁就要收回利息。”梅老四拿着茶杯的手停住了:“你的意思是魏老头?他敢打我的主意?”林萧低头喝水,不说话。
梅老四猛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拉下脸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全都说出来,我的事我自己拿主意,谁也别想糊弄我。你想是知情不报,我也会让你好看。”他对林萧进行赤祼祼的威胁,这在从前是绝不可能的。以前都是非常客气,谦虚,连句大话都没有,即使有不满也都咽回肚里。想报复他直接就下手了,根本无需说出来。
往往这种威胁的语言两种情况是用来说的,一种是无能为力的,比如两人交手,一方落败,会发出“十年后我会回来找你的”之类的豪言壮语,其实别说十年后,过了十天,自己就忘记了,或者感觉对方实力远远强过自己,也会说“你不要动我,我背后有人”之类的威胁,希望对方在听到这句大话后三思而后行,最好能退避三舍。
另一种就是现在的梅老四与林萧的关系,关系亲密,听起来是威胁,实际上是玩笑,说的人不当真,听的人也不当真。只是表达一种意思:我是认真的,你要慎重对待,不要逼我出手,否则我会采取措施,比如说咯吱你。梅老四的杀手锏有可能是通过赵菁施加压力,当然这也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跟赵菁说佬差异太大未必能比林萧更好使。
但他好歹在名分上算是老丈人吧,拿出这个派头来,林萧就软了下来,他放下茶杯,难得地严肃地说:“你就没想过,魏老头为什么对这档子事这么上心?真的是想为你分忧解难?”梅老四当然想过这个问题,魏老头是个老狐狸,他也不傻,两个人你来我往地也斗了几十年了,谁会出什么招不用看也知道。梅老四晃着二郎腿说:“我当然知道,他不就是有个干儿子在我手下吗?哎,你说这个干儿子很奇怪啊,你的姐姐明明与魏老头不明不白的,看着个小舅子不做,非要伏低做儿子。你说好笑不好笑?”梅老四顾自哈哈大笑。
林萧听他这么说,猛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入了他的圈套了。还四处设套给人家钻呢,这老家伙是不是早就看出了魏老头的阴谋了,他也在将计就计,趁火打劫呢。这么说,自己与孙智合谋的这一出,都在梅老四的算计之内,正好帮他促成了此事?林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试探着说:“这姓魏的花这么大的本钱为他干儿子运作这事,图个什么呢?”梅老四俯身过来,小声地跟林萧说:“这可是个秘密,我分析,这老家伙不光是怕他那个胖女人把他压死,他这一计叫做‘一箭双雕’,你知道这二雕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