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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海滩

乱世强国梦 人生逆旅不言败 2525 2024-11-16 06:58

  渡轮缓缓驶入吴淞口,风雪中,远处古老的城墙宛如灰色的巨蟒将旧城区紧紧盘住。东门城墙万军台上的丹凤楼高高翘,象一个威武的古代勇士戴着引人注目的漂亮头盔。

  那曾经是中华民族抗击外来侵略的见证,是上海人的骄傲,但现在,却给肖志华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城墙虽在,但已经无法具有保护的作用,曾经的骄傲已经被落后和愚昧消磨殆尽,变得空有其表。

  渡轮驶近陆家嘴,美租界虹口与英租界外滩已经尽收眼底。在这里,各式各样的货栈,鳞次栉比的大厦沿江而立。花岗岩砌成的英伦式建筑,甚至可与泰晤士河畔的同类建筑媲美。

  这里的一切,究竟属于谁?在威查不断的惊叹声中,肖志华眯起了眼睛,觉得胸口闷。

  在法租界码头上了岸,威查被美国监理会中国布道区的教长接走,肖志华和吴虹玉则上了等候在这里的马车,向圣约翰书院驶去。

  “乔森·肖博士,卜舫济校长和学院的全体教工对你的到来可是欢迎之至。”吴虹玉捋着胡子笑着道:“前些日子美国的恩格教授还来电报,特意嘱托要给你良好的待遇,提供尽可能好的研究环境,并汇来一笔款项,是布朗大学医学系给你的头期研究经费。”

  “谢谢卜舫济校长及学院全体同仁,还有恩格教授的隆情厚谊。”肖志华很真诚地道谢。

  恩格教授是肖志华在布朗大学的导师,对他的聪慧和研究思路(前世就是生物医学毕业生,自然有越常人的知识)赞赏不已,特别是在他的化学药物实验初获成功后,更是惊为天人,寄予厚望。而布朗大学的医学院,与美国其他大学里的医学院相比,在年资和规模上都只能算是个“弟弟”。出了肖志华这样的大有潜力成为未来医学界明星人物,并已经在抗菌素的研究上取得较大的成果,校方自然想借他的成就力压别校。所以百般挽留肖志华不成,便退而求其次,与肖志华达成了一个协议:布朗大学成立恩格教授为的研究组,继续对化学合成的抗菌素进行研究;布朗大学为肖志华提供研究经费,肖志华的研究一旦成功,专利权转让给布朗大学医学院,布朗大学医学院将专利费的百分之四十给肖志华,并给予肖志华生产许可……

  共同投资,风险共担,利益均分,肖志华并不认为自己吃了亏,虽然他已经现了类似磺胺类的化学合成物,但要研制成功、应用临床、批量生产都不是以个人的能力便能胜任的事情。

  “对了,恩格教授没有我在美国购置的实验器械怎么样了?”肖志华表示完谢意,自然问到自己关心的事情。

  “这个不用担心,恩格教授信中让我们转告你,你在美国购置的实验器械已经全部齐备,已经装船启运,不日即可到达。”吴虹玉笑着安慰道。

  肖志华放下了心,开始问起圣约翰书院现在的情况,并顺便打听一下卜舫济校长的性格喜好。

  圣约翰书院,由美国圣公会主教施约瑟1877年在沪筹建,两年后即告开学。始设西学、国学、神学三门课程。后又添设英文部、医学部和科学部。1881年,施约瑟因患病辞去圣约翰书院主任,后又辞去主教之职。

  1888年,年仅二十四岁的卜舫济传教士接任该校校长,他一直努力把圣约翰书院展成为一所大学,开始了一系列改革。按照其思路,圣约翰书院应办成“设在中国的西军校”,即教会大学应该担负起训练中国“未来的领袖和司令官”的责任,使他们能够对未来的中国施以最大的影响。

  历史上,在卜舫济的精心治理下,圣约翰书院确实霸气十足。再过三年多,圣约翰书院依照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条例组织完全大学,在美国都华盛顿注册,正式定名为圣约翰大学,并形成预科、本科、大学院三级教学阶梯。清末民初,沪上圣约翰大教学模式的出现,直接向世人展示了一个完全属于资产阶级新文化范畴的大学教育体系范本,它为以后问世的中国国立大学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先导和示范作用。

  而且,卜舫济校长不顾圣公会反对传教士与当地华人结婚的政策,在1888年与圣公会华籍老牧师、圣公会上海圣玛利亚女校任校长黄光彩的女儿黄素娥结婚,从而在上海获得了比一般外国传教士更多的体验和更强的亲和力。

  倒真是个干事业的人,肖志华钦佩地了头。要知道,卜舫济在中国教育史上与司徒雷登齐名,有“北有司徒雷登,南有卜舫济”之。如果司徒雷登是燕京大学成功的关键人物,那么卜舫济就是圣约翰大学的灵魂人物。在当时的中国,能把大学办得如此有声有色,卜舫济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上海滩,稀烂黄泥一滩,

  上海滩,走向海洋之滩。

  上海滩,外国鬼的天堂,

  上海滩,冒险家的乐园。

  抽中国的血,吃中国的肉,

  运去金山,搬走银山。

  ————————上海民谣

  坐在马车里,肖志华在这一路上见到了各式各样气派豪华的西洋建筑,也看到了破烂脏乱的贫民住宅;目睹了趾高气昂的洋人,虎假虎威的红头阿三、安南巡捕,也目睹了面黄肌瘦,满脸愁的中国百姓。

  这就是上海滩,中洋合体,贫富混杂,既是天堂,又是地狱,肖志华有些郁闷地拉上了马车的窗帘。

  “从美国归来,我也曾郁郁寡欢,觉得看不惯国内的一切,非常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吴虹玉好象猜透了肖志华的心理,摸着自己脑后的辫子缓缓道:“在美国,我也曾割掉这条尾巴,可一回来,只好又重新留起来。如果不留辫子,不穿戴国人习以为常的衣冠,他们就会避之不及,将你看成洪水猛兽。”

  肖志华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似乎这样便能抒出心中的郁闷,低沉地道:“向后倒退,去迁就他们?真是不可思议,清醒、先进竟然要向蒙昧和落后低头。”

  “世上的事情不能按自己的愿望颠倒。”吴虹玉微微苦笑,“走得太快,站得太高,同样是曲高和寡。”

  肖志华不作声了,习惯性地捏着指关节,直捏得白、痛……

  马车又穿过两条街道,来到苏州河畔,苏州河流经圣约翰书院时,正好拐了一个大弯,因校之故,这个河段被称作“学堂湾”。学堂湾在,但学堂桥此时还没有踪影。肖志华和吴虹玉下了马车,坐着渡船过河,终于来到河畔的菁菁校园——圣约翰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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