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希贤的话说完,下面一阵安静。所有的寨民都不说话了,其实黎希贤的这两个堂兄上位,他们也并不服。只是这两个人仗着是黎家的近支,别人也不好公开反对。而这两个人也未免有点小人得志,在千灯寨也是作威作福。
所以早就有人对他们心生怨隙了。反倒是黎希贤这个人在的时候,不管是做什么都还算是讲个理。也并没有把自己当成鼓藏头,整天耀武扬威。所以看到今天老二和老三吃瘪,根本就没有黎家人站出来为他们说句话。因为他们也确实不占理。
苏玄水在张坚身边皱眉道,“黎希贤说的斗蛊是什么意思?”
“他们黎家的规矩,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这意思可能是比较蛊术吧?”张坚皱眉道。
“哼,这是蛊术者之间的决斗。因为蛊术这个东西,真要斗起来容易失控,蛊虫之毒极容易伤及无辜。所以,蛊术者之间约定,用斗蛊的方式相互决高下,论输赢。黎家的斗蛊,有他们的一套规矩。不过这事和我们无关,你们就耐心看着好了。”乌南明缓缓地道。
苏玄水淡淡地道,“原来是这样,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以黎希贤的手段当场弄死这两个人,也就像是玩儿一样,何必来这么多虚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才是黎希贤的高明之处。他要是现在就动手杀了这两人,未免让外面的这些人感到心寒。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宗兄弟。同室操戈,而且手段凶残,未免就让人看低了。而他堂而皇之地用斗蛊的手段,就不但是赢了他们,而且会赢得下面这些族人的拥戴。”张坚淡淡地道,“黎希贤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哼,他要是连这点心机都没有。黎家族长的这个位置,他坐得住吗?”乌南明淡淡地道。
这时黎希贤对着外面的这些族人一拱手道,“我击鼓召集大家,就是为了让大家来给我做个见证。不是我黎希贤无情无义,而是有人做得太过分。不过这样也好,我们黎家以蛊术传承,今天就以蛊术来论输赢,我想大家也不会反对。今天三叔公来了没有?”
“来了。”一个老人走了出来对着黎希贤一抱拳。“族长有什么吩咐。”
“三叔公客气了,你在寨子里德高望重,今天我就请你做个斗蛊评判。”黎希贤抬手道,“请!”
那个面容枯槁的老人点点头,“好,既然是这样,那么一切就按照族长的意思和黎家的规矩办。”
“不。三叔公,他们毕竟是我的堂兄,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让他们一点。”黎希贤笑了笑道,“所以我不想按照以前的规矩。就当是我求你卖个人情,让他们两兄弟合力对付我一个人。”
三叔公一愣,皱眉道,“族长,你要以一敌二?这可从没有过先例。”
“万事总有开头,毕竟他们是我兄弟啊。我这样也是为了让大家信服,求三叔公允许,拜托了。”黎希贤点头道。
“好,不愧是我们黎家男儿,有担当。单是气度这一点,他们两个就根本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三叔公拱手道,“今天我就破例一次,让他们两兄弟对你一个。”他转身向黎家那两兄弟老二和老三道,“你们两个还不过来?”
那个老三,愤愤地道,“黎希贤,你说话算数!?”
“当然,我可是当着全寨子的人说的。还有三叔公作为旁证,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黎希贤大笑道。
“二哥。”老三看了老二一眼,低声道,“我们跟他拼了,他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我就不信,他能挡住我们两个?”
老二却明显比老三要慎重得多,他的眼神阴晴不定,低声道,“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我就怕其中有诈。这个家伙诡计多段,我们可别上了他的当。”
老三焦躁地道,“二哥,这货欺人太甚,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他就是想让我们在全寨子面前认怂。今天已经闹成这样了,我丢脸也已经丢够了。他现在单挑我们两个,我们要是再在全寨子男女老幼面前露怯。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再在千灯寨待?”
老二想到这里,也把心一横,对三叔公抱拳道,“叔公,斗蛊可以,你这公证人可得秉公执法。”
“笑话!”三叔公把脸一沉,“我在族里当理老,处理各种不公的时候。你们两个都没生出来呢。你们也敢质疑我处事不公?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
这三叔公以前的时候在苗寨里是当理老的。苗家的人理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简单点说有点像是我们现在的仲裁官。一旦两家发生点什么矛盾,就得找到理老,各自把自己所占的理由说出来,然后由理老帮着分析判断,看看到底是谁占理,谁不占理,然后做出裁决。
这个裁决是很有权威性的,所以这理老在族里也是很有权威的。所以听到这两个晚辈公然质疑自己的公正性,老头子立刻就不乐意了,暗道:这两个兔崽子,最近是作威作福,把寨子里搞得乌烟瘴气。现在居然敢质疑起我来了,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老二也自知刚才的话有点不太顺耳,低下头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那么一说。”
“放肆!”三叔公脸色一沉,“这是什么地方?鼓藏堂,是你乱说话的地方么?你们两个人擅自做主,一个抢着要当鼓藏头,一个没抢上鼓藏头的当了族老。本来就是犯了大忌。要是搁在以前,那就是无视圣祖权威,是大逆不道。
黎家的规矩,乱刀砍死也一点不过分。现在族长心地宅厚,让你们能以斗蛊的形式挽回点颜面,又让你们两个人一起动手。这是什么?这就是大仁大义了。你们还在这里恬不知耻地废话。还不快给我过来!”
张坚在一旁小声问乌南明道,“黎家的规矩这么严?”
“是的。你知道鼓藏头是什么意思么?表面上,虽然是掌握铜鼓和宗族祭祀的人。但是在古代,那就是身份很高的苗王。擅自谋夺铜鼓,自称鼓藏头,和古时候的犯上作乱没有差别。苗人重视传统,有些规矩是绝对不能逾越的。”乌南明淡淡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