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在黎希贤脸上停留多久。他看着杜先生和第一理事,反而笑了笑道,“两位不愧是理事会的当家人,配合得如此默契,真是令人佩服。不过,你们真的以为事情会这么简单么?”
“哦?难道还有其他的变数不成?”杜先生冷笑道。
“实不相瞒,我也早就料到会这样。不过,我自知不能和易术理事会相杭衡,所以不得不事事小心。因此我今天一共雇了五十个人,分别分散在各处,每一个人我也都给了他们三块龟甲。你知道,洛书龟甲虽然难得,但是普通的龟甲还是很容易弄到的。我倒很想看看你们所找到的是不是真的洛书龟甲。”黎希贤漫不经心地道。
“哦?”第一理事微微皱眉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自知第一理事卦术通神,所以要想瞒住你们确实很难,所以故意放出了这么一个烟幕。兵法有云:远而示之近,近而示之远,能而示之不能。即便是你们找全了这五十个人,也未必就能找到真的洛书龟甲。”黎希贤淡淡地一笑道,“你们又怎么能够肯定洛书龟甲,一定会在香港,也许我根本就没有带过来呢?”
第一理事也笑了,“你是认为我的卦术会出错?”
“不敢,第一理事的卦术通神,是术界公认的事实。但是作为卦术名家,你也一定知道,其实要想影响卦术,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尤其是越精确的卦术,越是需要大量的前置条件来作为判断。只要有一些错误的条件作为引导,那么足以影响卦术预测的准确度。”黎希贤平静地道,“没有一点预防,我又怎么敢以一己之力来和易术理事会交易?”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确实是小看你了。你为了这金蚕蛊母确实是煞费苦心。”
黎希贤摸了摸耳鬓,淡然道,“自从我得到洛书龟甲这一个多月以来,我的头发白了不少。现在我看起来几乎有五十多岁了,但其实,我才刚满三十七岁。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古之义士豫让,衅面吞炭,毁容变声。我这又算得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做一切事情都有代价。而想要复仇,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
杜先生淡淡地道,“你有没有想过,得罪理事会的代价甚至比你想象得更严重。也许你报复了巫家,却又为黎家树立了一个更为强大的仇敌。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我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不止想过一遍。”黎希贤平静地道,“我想要的只是金蚕蛊母而已。对于易术理事会的根本利益没有丝毫的触动,所以即便你们不太喜欢我,但是我们还不至于成为真正的仇敌。更何况,理事会有理事会的规矩,你们不会介入术者之间的争斗。你们只是规则的守护者,只要我的行为依然在你们所谓的规则之内,你们就不会把我怎么样。”
“但是据我所知,你似乎已经越界了。”第一理事沉声喝道。“易术理事会以维护术界的平衡为第一要务,而你培育变种金蚕蛊,已经成了一种最直接的威胁。你和巫家的争端,有可能导致术界势力的巨大变动。也就是说,你所威胁到的不仅仅是巫家,甚至是整个术界。你真的以为,这样的行为能够被易术理事会所容忍么?”
黎夫人突然开口道,“黎希贤。我不是不可以把金蚕蛊母给你。但是我有条件。”
“四婶请讲。”黎希贤淡淡地道。
“放弃你的危险想法,不要再想着过去的仇恨。”黎夫人低声道,“尤其不要再找巫家的麻烦。”
黎希贤的脸色一变,冷冷地道,“我真是想不到,这样的话会在四婶你的口中说出来。难道你忘了,巫黎两家的仇是怎么来的?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句,那是流血而来的。以流血而结下的仇恨,唯有以流血作为终结。”
黎夫人厉声喝道,“我知道,过去的仇恨是怎么来的。但是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应该忘记,就必须忘记。人活着,就必须学会向前看!”
“我也知道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黎希贤猛然抬头道。
“好了!”第一理事淡淡地一挥手道,“我对你们黎家和巫家的仇恨没有兴趣,我只是想知道洛书龟甲在哪里。”
黎希贤大笑道,“巧的很,我对洛书龟甲也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对金蚕蛊母感兴趣。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各取所需?”
这时,杜先生的电话又响了,他接了电话之后脸色冰冷地道,“黎希贤,你果然好手段。竟然能想到用假龟甲诱骗我们。”
黎希贤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们的人已经确认过那是假的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谈谈真的洛书龟甲和金蚕蛊母的问题了?”
第一理事却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还是太小看我们了。国际易术理事会岂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的?纵然你诡计多端,放了一个很大的烟幕引我们上钩。但是却不知道,我们也只是将计就计。就在我们刚才谈论这些假龟甲的时候,破军已经带人取得了真的龟甲。”
“这不可能!”黎希贤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故意放出了风声,让很多人各自持有几片普通的龟甲在到处游荡。但是真正的龟甲,却不会交给那些人。因为你是一个谨慎的人,谨慎而且有些多疑。你不会相信任何外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随身带着龟甲。而今天你却要到这里来,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不可能再把龟甲带在身上。”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所以你选择把龟甲藏了起来。”
“简直是笑话。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便藏起来?”黎希贤冷笑道。“即便是要藏起来,我也会藏在一个绝对信任的人那里。”
“是的,那个人你绝对信任。”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因为那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会出卖你的。”
黎希贤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冷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就让我解释一下。”第一理事一笑道,“上次,你已经取走了你师傅巫怀沙的遗体。据说还给他找了一块好墓地。他是你师傅,自然也是你最信任的人。而且现在他已经死了,自然就不会再出卖你。还要我说得更加明确么?你把那三片龟甲放在了你给巫怀沙买的那块墓地之内。”
黎希贤再也忍不住了,厉声喝道,“这不可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然早就知道了,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让破军从容地去墓地取走东西。”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
“这么说,我放出的那些烟幕,你们也早就已经看透了。”黎希贤脸色铁青地道。
第一理事点头道,“当然。你是我见过的聪明人之一,但还算不算最聪明。你早就应该想到,这样的小伎俩瞒不过我们的。”
黎希贤厉声道,“这么说,你们是想不守规矩,强行掳走洛书龟甲,而不归还我金蚕蛊母了?强取豪夺,难道这就是你们理事会的作风么?”
“我来解释一下,我们可以不守规矩,因为我们易术理事会是术界规矩的制定者。我们的规矩才是规矩。”杜先生淡淡地道。“顺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企图用范剑南来要挟我,让我很不舒服。但是我没有追究,因为今天我坐在这里是代表易术理事会,并非是我个人。如果今天是一个人身份的话,你会很惨的。”
黎希贤额头的青筋暴起,他强行压抑着愤怒,看着第一理事道,“好!你们够狠。不过,这件事不会这么结束的。金蚕蛊母,你们就留着好了,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亲自交给我。”
第一理事却淡淡地道,“不必等那么一天了,我突然决定现在就可以把金蚕蛊母交给你。”
“什么?”黎夫人失声道。
“怎么能行?”杜先生的脸色也骤然一变。
第一理事这句话一说完,别说是黎希贤一愣,就连黎夫人和杜先生也都感到不可思议。黎希贤死死地看着第一理事,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原本他是想用那三片洛书龟甲,来交换黎夫人手中的金蚕蛊母。这三片洛书龟甲,是他和理事会谈判最重要的筹码。
但是现在,他所依仗的这三片龟甲已经毫无悬念地落入了理事会之手。也就是说,他和易术理事会的这场博弈之中,他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第一理事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很明显,杜先生和黎夫人都不同意把金蚕蛊母交给他,但是第一理事却又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说法?杜先生和黎夫人也同样感到不可思议,因为第一理事的这个决定,和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完全不同。他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主意?即便是早已习惯了第一理事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是他们也还是感到了极度惊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