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身子一颤,咬了咬唇,沉声道:“妾身甘愿抄经书二十遍,为大小姐请愿。”
君员外满意点点头。
“好了,都起来吃早膳吧。”他说道。
桌上似乎再次恢复平静,但谁都清楚,没有一个人的心思在这饭菜上。
君益柔夹起笋放进嘴里,微垂的眸子中泛着一丝疑惑。
按理说妾室不能上桌同食,可如今……
她淡淡扫了四周,几乎所有妾室都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脑海中涌入了一段片段,她略略挑眉,视线在二姨太身上打了个转,又转向坐在一旁柔柔弱弱的女孩身上。
那女孩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她一怔,随即朝君益柔浅浅一笑。
君益柔笑了笑。
果然,人不可貌相。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在临近晚膳之际,宋家再次登门拜访。
来人是宋府管家,张崇山。
此时他手中正拿着一个箱子,四十来岁的模样,一双精明泛着精明的神色。
见君员外他们走来,他笑着一拱手:“鄙人张崇山,是宋府的管家。想必君员外应该有所了解。”
君员外笑着点头,关于这个管家,他还是知道点的。
张崇山原本也是大户之家,但家到中落,明明极其才华的人,如今却只能在他人手底下讨生活。
后来,得到宋老爷子赏识,他地位才渐渐起来,成了现如今的宋府管家。
“此次老爷叫鄙人前来,是为了送银两。”他说道,将银子递给他,“不多不少正好万金,还望员外收好。”
“万金?”君员外一脸的诧异,不是说拿不出万金吗?
张崇山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抿了抿唇,说:“老爷让鄙人跟您说,既然当初答应给予万金,就算是砸锅卖铁,宋家也会筹齐给君府送来。
君员外一怔,随即感叹:“宋兄果然高洁。”
“只是不知…”张崇山迟疑说道。
君益柔上前一步,淡淡一笑:“这钱,我们不收。”
张崇山一怔:“为何?”
“退婚这等大事,不应该当面解决么。”她说道,“宋家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竟派个管家就想把我们打发了?未免也太儿戏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女儿的打算,君员外却毫不迟疑将箱子递回:“你回去告诉李明远,宋二郎一日不来,这婚便一日不退。”
“这…”张崇山一脸的为难,见他们一脸坚决,只好点头,“好吧,鄙人这就回去回禀老爷。”
说罢,他拿起箱子,转身出了君府。
……
宋家宅院里,上上下下一片安静,这安静不似之前的闲适,而是紧张,进出的丫鬟奴仆,都小心翼翼。
自从宋夫人从君家回来,她便病倒了,请了大夫看也说不出什么,只说是心病。
一连过去几天,宋夫人病也没能好转,反而屋子里哭声总是断断续续传来。
“老爷,老爷。”
张崇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四下张望了几眼,见宋明远没有在,他转身就要离去。
还不等他走出屋门,就听帘子内传出虚弱的女声:“张管家,你找老爷有什么事,你不是去君家送银两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崇山有些迟疑,不知应不应该告诉宋夫人。
过了许久,宋夫人见张崇山没有回答,语气有些疑惑。
“怎么?难道是君家反悔了不成?”
见宋夫人如此问,张崇山想了想,就将君姑娘的话,叙述了一遍。
宋夫人大怒,一盏茶杯‘砰’的摔在地上。
“她竟然还想让玉衡登门,她做梦。”宋夫人恨声道,“我是绝对不会让玉衡去受这份罪的。”
这时,宋明远推门走了进来,瞧了眼地上碎掉的茶盏,转头对张崇山询问:“怎么回事?”
张崇山又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宋明远微微蹙眉,看来君家小姐不想这么简单就将事情了解。
她所图为何?
最了解自身的人,无外乎枕边人。
宋夫人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她的夫君想要让玉衡去上门赔罪。
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她怎么舍得让儿子去上门讨辱,讨骂。
她宁可不要这张老脸,也不想让外人的闲话伤害到她的孩子。
“宋明远,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她咬牙道。
说着她浑身发抖,伏在枕头上大哭。
“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可不是送到别人面前作践的。”
宋明远揉了揉耳朵,沉声道:“这不是你不同意就能解决的事,你还是好好养病吧,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言罢,他也不管屋内喊叫和瓷器碎裂的脆响,转身出了屋子。
……
君府前厅内,君员外一脸担忧,视线时不时扫过大门方向。
“益柔,你说宋二郎真的会来吗?这都已经过了一刻有余了。”
春蝉也跟着急道:“是啊小姐,他们不会害怕不敢来了吧?”
君益柔眸色淡淡,瞟了眼君府大门的方向,笃定道:“放心,他会来的。”
话音刚落,有丫头步履匆匆的走进来。
“老爷,大小姐,宋家大老爷和宋二公子到了。”她施礼道,
宋家大老爷?
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君员外和君益柔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父亲,他们宋家是怕,咱们欺负宋二郎呢。”君益柔笑道。
说话间,宋家两父子到了前厅门前。
君员外起身上前迎接。
“宋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他说道。
宋明远指了指自家儿子。
“还不是陪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前来登门赔罪来了。”他说道。
宋玉衡上前施礼。
“君员外,君小姐,初次见面,打扰了。”他说道,神态端正,态度恭敬,却又风度翩翩,没有丝毫拘谨。
初次见面。
的确是初次见面,虽然乡里乡亲,两家有着婚约,平日里也没少有来往打交道,但终归官商身份不同,宋玉衡又一直读书,并没有其他的往来。
但他却与君益柔并非初次见面,而很显然,他这么说是为了撇清干系。
君员外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没有应声,拉着脸看着他。
君益柔笑着冲自家父亲摇头,随即转头,含笑还礼。
“宋伯父,宋公子。”她说道。
宋玉衡似乎看不到君员外的脸色,神色依旧温和。
“不知,君小姐叫在下前来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