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宫中之人尽数散去,众女也是心思各异。
阿黛丝与夏侯鸢一并回去,阿黛丝却也是已有所指:“想不到啊,太后娘娘居然是对九公主恩宠如斯。我等虽然是听到些许风声,亲眼所见,却也是另外一回事情。”
夏侯鸢这样子说话儿,却也是微微含酸:“风头太盛,容易是众矢之的,我瞧也不是什么好事。”
阿黛丝却也是妙目流转:“不错,九公主是被太后利用,可是又如何呢?那也是人家确实是有可利用之处!我等,那也是羡慕不来的。”
夏侯鸢扯住了自己的手帕儿:“原想让九公主一别风头,对上那碧公主。想不到如今,九公主风头正盛,那碧若雪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了此处,夏侯鸢眼神却也是微微有些深邃:“不过我瞧那碧公主,似乎也不是那般肯容易干休的。”
阿黛丝垂下,一副腼腆的样儿:“鸢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听不懂。”
夏侯鸢亲亲热热的拉住了阿黛丝的手:“阿黛丝,我跟别人呢都是虚情假意,可是对你却也是那一派真心。我心里想的话儿,想来你必定也是明白的。如今那位南刘公主,口口声声,说是碧公主对她下了手,伤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这个事儿,无论真还是假,相信乐意相信的人必定不少。”
阿黛丝想了想,顿时也是不觉笑了起来。
是了,那碧若雪自恃家世,十分的盛气凌人。
其他众女不想招惹这晦气,故而也是避而远之。
可是这暗中,对碧若雪心生不满的也是不少。
真也好,假也罢,对于这些莺莺燕燕的,却也是一点儿都不重要。
只要众人都这般言语,众口铄金,此事不是碧若雪做的,也是要栽赃在碧若雪的身上了。
碧若雪若是身负杀人嫌疑,那恐怕也是没机会进宫为妃。
别的不说,如此心性狠辣的人,难道就不怕有一日伤及轩辕无尘。
碧若雪犯了众怒,利用谣言,逼走碧若雪,相信必定是能让在场秀女同心如此。
也是碧若雪一贯都是盛气凌人,故而成为众矢之的。
阿黛丝想了想,却也是不觉笑起来:“也是了,九公主脾气可是比碧公主好得多了。”
言下之意,虽然可以落井下石除掉碧若雪,可是王珠还风头颇劲。
阿黛丝瞧着话不多,人又十分忠直的样儿,想不到心中的弯弯道道可是不少。
不过夏侯鸢竟并不觉得如何奇怪。
好似她们这些贵女,哪个不是出自豪门,哪个不是心里面有着些弯弯道道的?
夏侯鸢叹了口气:“九公主王珠,可是和碧若雪那个张狂的蠢物截然不同,暗中使些小算计,小手腕也还罢了,明着去招惹,却也是十分不智的。”
王珠看似张狂,可那份张狂,似也与碧若雪的张狂是截然不同的。
那份张狂之后,却也是蕴含了不同寻常的冷静和算计。
阿黛丝抬起头,却也是一派天真:“倘若碧公主不能入宫,虽然是她自己平时不修德行,惹了众怒。可是难免,她的心里面却觉得是有人要害她,对她下了黑手。以这个碧公主的脾气,自然断断不容,甚至于想要寻个人发泄。你说,依照碧公主的心性会嫉恨在谁身上?”
夏侯鸢闻弦而知其雅意,顿时也是不觉眸光涟涟,若有所思。
只需些许挑拨,碧若雪就会将这笔账算在王珠身上。
甚至于无需如何的挑拨,这碧若雪却也是定然会将那满腔的怨毒尽数都是发泄在王珠身上。
想到了这儿,夏侯鸢的唇角,甚至也是不觉微微流转了那一缕笑容,显得是说不出的得意。
随即夏侯鸢内心之中,却也是顿时升起了几许的警惕了。
看着阿黛丝单纯的样儿,夏侯鸢内心也是不是滋味。
她与阿黛丝可谓是处境十分相似,身份不高不低,容貌不好不坏。在自己国度,固然是身份尊贵,放在中辰,也是有几分底气。
可是说到了扎眼,这似乎也是比之真正出挑之人差了一筹。
比起那南疆公主碧若雪,甚至王珠,她们也不够显得扎眼。
正因为如此,夏侯鸢方才跟阿黛丝一拍即合,甚至是最为交心。这也并非因为两个人性子相投,而是因为两人最需要对方。
而如今夏侯鸢的心中,却也是有那么一些别的想法了。
自己如今虽然是跟阿黛丝合作,可是对方既然是如此的狡诈,自己也应当是当心一二。
正在此刻,夏侯鸢瞧见了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轻盈的向着王珠房间而去。
夏侯鸢不觉侧头说道:“阿黛丝,方才那个人,你可是认出是谁?”
她分明也是认出来了,却也是刻意垂询。
阿黛丝答道:“姐姐不是也是瞧出来了,不就是那碧若雪身边那条走狗,如今这条走狗,却也是向着王珠房间里去了。你我无妨猜测一二,究竟是所为何事?”
夏侯鸢嗤笑:“以妹妹这般玲珑心思,又怎么会猜测不出呢?有些人天生就跟狗儿一般,生来是十分卑贱,性子也是并不如何的好。碧若雪对她不好,她自然是要另攀高枝儿。毕竟,如今她也是瞧见了,李太后可是对王珠恩宠有加。”
阿黛丝也是一脸困惑:“碧若雪说她身份十分卑贱,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宗室之女,你猜猜,究竟真还是不真?”
夏侯鸢冉冉一笑:“真也好,假也罢,无论如何,那也是碧公主的东西。如今跟了王珠,碧若雪必定不肯干休。我瞧咱们连挑拨都是不必,坐山观虎斗罢了。”
说到了这儿,夏侯鸢也是足步不停,就此离去。
房间之中,乔素韵抽出了帕儿,轻轻擦过了面颊,一张面颊之上颇多楚楚之色:“想不到如今九公主身份尊贵,仍然是那纡尊降贵,肯来见见我。唉,我原本是小国出生,更并非真正的宗族之女,却也是,却也是受尽碧公主的欺辱。”
说到了这儿,乔素韵面颊之上更是平添了几许的酸楚之色。
然而王珠身边几名婢女,心里却也是并不这样子想的。
这位乔素韵,她们亲眼瞧见乔素韵是如何受辱,内心之中却也是颇为同情。
可是同情是一回事情,出手相助却也是另外一回事情。
碧若雪的手腕十分的狠辣,她若受挫,必定是会将所有的怒火尽数都是发泄在王珠身上。
这人在路上行走,若遇到疯狗纠缠,这终究不是一桩美食。
乔素韵行了大礼,额头轻轻的碰在了席间,却也是轻声细语:“我虽然想要得到九公主的庇护,可素韵却知晓,从小到大,没谁就一定非得要帮你。如今,我想一心一意帮衬九公主,我想证明自己有些用处的。”
王珠见状,却也是并不如何动容:“郡主却也是言重了。”
“实则如今,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盼望九公主和碧公主相互斗起来。然后,这些女子方才能坐收渔人之利。素韵以为,九公主此时此刻,若是和碧公主发生冲突,是十分不智。”
乔素韵这样子言语,却也是反而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红娇更是逾越说道:“只不过郡主前来,与九公主说话儿,碧公主又怎么会不生气动怒。想来,这面子上更加过不去吧。”
乔素韵却也是一脸坦然:“这位姑娘,你这话儿就错了,你以为碧公主当真如她所表现那般刁蛮无知,脾气暴躁?这里每一个秀女,脸上都是戴着假面具。做一张粗俗无礼的假面,也是会让很多人对碧公主失去了那原本的警惕之念的。其实我跟随碧公主多时,我知晓她如今心意。其实此时此刻,她处境不顺,身负南刘公主的职责,她最想要的却是想跟九公主和好。而如今,素韵愿意当这个和事佬。”
而乔素韵这样子说,又是再一次出乎别人的意料之外。
乔素韵侃侃而谈:“碧公主虽然作威作福,可是却也是知晓分寸。说到底,她如今所闹的也不过是一些个口角之争。可是如今,她成为众矢之的,落井下石,让她染上了杀人的罪名。如此一来,碧公主必定是不能入宫为妃。可是这些人,何尝不想看到你们两败俱伤。”
王珠瞧着乔素韵,却也是不觉微微一笑:“你这样子说,未必没有道理。”
乔素韵容色淡然:“其实我今日前来,确实是碧公主让我来探探口风,然而我宁可站在九公主这一边,看待如今局势。碧公主虽然有些城府,可是心胸狭隘却也是并不是假的。她眼见九公主不肯罢休,就会觉得一切都是九公主暗中策划。这也是她对你的试探。其实宁得罪君子,何苦得罪小人,何况是碧若雪那样子小气的女人?以九公主的聪慧,更应该知晓,中辰皇朝的李太后是不会真正拒绝一位南疆公主的。区区名声而已,阻止不了碧若雪进宫,这甚至不过是李太后的一种打压的手段罢了。咱们何不瞧着这疯狗乱咬别人?”
乔素韵言语之间,少不了对碧若雪的厌憎之意。
不过,这也是难免之事了。
而她的见解和心计,确实也很有说服力,让人眼前一亮。
王珠也终于流转了几分兴致:“既然是如此,我又怎么样让这个小人,去咬别的人,这只苍蝇,去烦别的人。”
乔素韵展颜一笑:“这却也是容易得紧,今日太后不是各自都有些赏赐,九公主将些个自己不喜欢的衣服首饰给那碧若雪,面子上应付过去罢了。落在碧若雪眼里,你就是没曾落井下石。那么她疑神疑鬼,必定是去怀疑别的人。”
王珠轻轻的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眼见时辰也不早了,乔素韵也并未留下来用午膳,却也是匆匆告辞。
王珠轻轻的推开了窗户,呼出了一口气了。
还有几日,才能踏入明都。
而这风烟驿的日子,可是比王珠所想的还要无聊得多。
她忽而微微一笑,悄然嘱咐白萱,让白萱去做一些事情。
不过今日乔素韵的来访,确实让王珠发觉了一些十分有趣的事情。
用过了午膳,王珠正自休息之时,却也是有婢女匆匆忙忙的前来回禀,只说有些事情发生。
王珠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眸中却也是流转了一缕精光。
有些事情,倒是比自己想的要快些。
大厅之中,一名婢女正自被鞭笞。
乔素韵眸中含泪,身子瑟瑟发抖。
“你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桃子就是要被打死了。”
那抽打人的蛮女却也是恼恨无比的说道:“乔素韵,我瞧你还是要担心你自己吧。方才碧公主不过跟你说了会儿话儿,就忽而中毒晕倒。是不是,你在公主茶水之中动了什么手脚?倘若一切均是与你有关,只恐怕,挨打的就不该是这区区的丫鬟了吧。”
乔素韵却也是一脸惶恐之色:“这绝无可能,碧公主可是令我向九公主说和,九公主也是一笑泯恩仇,碧公主可谓是十分满意。我,我又怎么会动了碧公主呢?”
她此言一出,许多道目光,顿时也是落在了王珠身上。
王珠不是跟碧若雪相互仇恨?既然是如此,又怎么会加以和好呢?
如今碧若雪又忽而就中毒了,这其中关系,更是越发显得诡秘而不可捉摸了。
王珠目光轻轻的落在了乔素韵身上,乔素韵的面色,却也是显得那么惶恐,那么的无辜。
显得是多么的可怜啊!
也不多时,太医铁青面色,不觉走了出来:“碧公主确实已经中毒,并且经过检查,这毒药正是抹在了这件衣衫之上了。”
王珠妙目流转,落在了这件罪证之上。
这似乎应该是在意料之外,然而王珠竟然不觉得多么的震惊。
那套衣衫,正是王珠方才送个碧若雪的衣物。
乔素韵啊的惨叫了一声,顿时浑身酥软,就这样子瘫软在了地上。
显得,却也是心虚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