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命清高?那也是京城之中,如萧家这般不合时宜的无趣腐儒,却绝非眼前这位以出身低贱为耻的韩大人。朝中清流,御史台那些御史一个比一个爱清苦姿态,你骂他一句穷酸,人家还当是称赞呢。这世上便是有一些人,口中瞧不上权贵出身,实则比谁都羡慕眼馋。”
紫枝仔细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
萧家素来清苦,据说萧夫人还在后院开辟一块菜地,自给自足,若非要紧的场合,那也是一身旧衣。纵然京城十分繁华,却也是不怕被人嘲讽穷酸。
像方才那位韩大人,衣衫佩戴,样样都是顶尖儿的东西。
“更何况这桩杀人案子,他既不是衙役,也不是仵作,更不曾现场勘查,询问人证物证。咱们这位韩大人,已经是咬牙切齿,准备将人给杀了。若官府如他这般行事,连案子也不必审了。他口中为国为民的大道理,说得也是慷慨激昂,所以其他的也是不必理会了。你们觉得,为官者,就应该如此处置人命?”
王珠一番话,却也是让紫枝等人顿时醍醐灌顶。
紫枝也不觉感慨说道:“公主你说得极是,就算那姚蛟十恶不赦,也不能不细细探察,就定了人家之罪。这样子的官儿,那可是昏官。”
故而紫枝却也是越发后悔,后悔自己方才居然质疑王珠。
就算只有那一丝质疑的心思,可毕竟是质疑了。
想到了这儿,紫枝就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其实那些慷慨激昂的话儿,热血为民的话儿,是每个人内心之中的善良,都不觉会被这般情怀所打动。
可惜说这些话的人,很多也不过是遮掩原本自己。
比起这些人,自家公主虽不上什么好人,却是真性情得多。
王珠轻垂睫毛,眼珠子轻轻的颤抖。
那清如冰雪的眸子之中,却也是不觉掠过了一丝污黑。
自己的下人,她绝不想被别人动摇,就算是一丝也是绝对不能。否则当真遇到高手,这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丝动摇就是致命的破绽!
其实那韩飞流真君子也罢,假小人也罢,都是对王珠毫无意义。
纵然韩飞流那些话儿是真心实意,若挡着王珠的道,她也是会毫不犹豫,轻轻除去的。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算堕身成魔,也要踏上前进之路。
只是这样子的自己,就算是近身的宫女,也是绝不能知晓自己的真面目。
她的心,会藏得很深很深,藏到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王珠容光若雪,笑容浅浅,轻理云鬓。
只是紫枝内心,却也还是有那么一些困惑不解的。
“公主坚持将姚蛟交给贺兰知府,瞧来贺兰知府是好拿捏的?”
“贺兰知是那等圆滑的性儿,自然也不肯得罪我,可也不愿意弄脏自己的名声。送了姚蛟过去,多半会暗中下手牢狱中弄死这厮。”
紫枝惶然大悟状:“所以公主不过暗示贺兰知府必定会徇私,韩大人必定不肯放手,如此形成僵持之势,也有几许喘息的机会。这必定是在九公主的算计之中!”
王珠却叹息了一声不觉摇头,就算自己故作轻狂,又以陈家首饰炫耀,才惹得韩飞流咬死不肯将姚蛟给贺兰知,可这也是未知之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