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心中默默念着,随即果真听到了王曦有几分急切说道:“母后宫中可安好,父皇可安好?”
王曦虽因陈后的言语留在府邸之中,心中却也是难安。
他着实有些难以忍耐了,却也是顿时不觉低语:“我还是去瞧瞧母后与父皇,否则心下难安。”
王珠蓦然一把将他推开:“太子哥哥,父皇为何拼命要写下这份诏书,母后为何又不肯见你?你除了是他们的儿子,更是大夏的储君!大夏决不能乱!否则,他们也是不能安心。”
说到了这儿,王珠暗暗捏紧了那封所谓的诏书。
样儿,却也是理直气壮。
一番商议完毕,王珠却也是终于离开了太子府邸。
凌雪梅悄然跟随王珠身边,目光轻轻的打量这位大夏的九公主。
自从来到了大夏,凌雪梅总是利用诸般改装,不离王珠左右。
这自然便是端木紫麟的要求。
凌雪梅要寸步不离。
如今凌雪梅稍作修饰,遮掩住那绝世的容光。
她实在容貌太过扎眼,若不加以掩饰,必定也是会过于引人注目。
凌雪梅素来低调,也极少和王珠说话儿,此刻却忽而开口:“王妃如此行事,欺骗太子殿下,可曾想过他若知晓了会不会心生怨怼?”
王珠轻咬唇瓣:“我只盼望他一生一世都不会知晓。”
凌雪梅也是未再说话。
王珠却反而多瞧她一眼,不觉冷笑:“你以为太子哥哥知晓了后,会怪罪于我?不,他不会的,他只会怪罪自己。甚至今日,纵然我不加隐瞒,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选择接受王珠那份矫诏,假装得到了夏熙帝的任命,掌控朝政。
只因为,这是最有利的选择。
只因为一旦失败,涉及了陈后和他妻儿的性命,涉及无数太子身后的追随者。
王曦,不是那种因为所谓善良便是过分软弱的人。
“他虽会做同样的选择,可他却并不是我,这世上原本也极少人跟我一样,如此冷血无情。故而,他一定是会十分难受。而我,却并不想见他难受。这绝无必要的难受,就由我一手隐去如何?”
王珠说的斩钉截铁。
好似她这般嗜血妖物确实极少,既然是如此,这污秽之事就让自个儿一肩挑起。
而凌雪梅一时之间,却也是说不出话儿来。
眼前的女郎,却也是如此的矛盾。
极端的狠辣,又是极度的柔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却居然如此真实的展露在了王珠的身上。
恍惚间,却让凌雪梅在王珠身上寻觅到了端木紫麟的身影。
隐隐约约,却明白了宫主为何对这个女子着迷。
同样的狠辣,同样的温柔。
天光初明,朝会之上,眼见那龙椅空悬一片,在场的文武百官却也是顿时不觉升起了几许的愕然。
夏熙帝也许并非明主,却对那权利之事十分在意,甚至于为之而心醉。
这大夏的早朝,夏熙帝向来不会缺席。
及那内侍宣读诏书,群臣更不觉愕然。
夏熙帝那旨意宣称,说他忽而身体不适,故而有意寻仙问道,在后宫炼制丹药。
故而朝廷之事,一律不加理会。
这诸般事情,都是落在了太子王曦身上。
夏熙帝的意思,便是太子监国!
一时之间,群臣不觉哗然。
夏熙帝这几年,确实也是对丹药颇有兴致。他喜爱做皇帝,而那身子也是不好。听闻了方士能延年益寿,自然是不觉颇为心动。
而太子,确实也是日益受其中。
可再如何说来,夏熙帝虽沉浸于丹药,却绝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对太子信任,也无到以江山相托的份儿上。
君臣多年,他们自然是清楚,夏熙帝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不过一时之间,倒也无人反驳。
毕竟王曦多年太子,威望还在这儿。况且王曦性子一向温良,让太子监国,并不是一桩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故而虽有疑惑,却也是无人敢言。
偏生有些人的目光,不觉向着谢玄朗望去。
谢玄朗身着朝服,越发显得更加丰神俊朗。那御花园中丢脸之事,似乎并没有让这美郎君受到半点影响。
别人也还罢了,谢玄朗这般世家子,一向和太子不和。
太子性子再和顺,上位对整个世家团体也是绝非好事。
怎么这世家马首为瞻的谢小侯爷,今日居然是如此的安分?
瞧着,倒是令人万分不解起来了。
谢玄朗的眸光却也是越发深邃,今日,他当然是安排了好戏。
却也是绝不会让那些看客失望的。
他与王曦眸光相触,似有火花闪动。
正在此刻,一道身影盈盈而来,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一道女子悲切柔婉的嗓音顿时响起:“这是矫诏!这是假传圣旨!太子无良,亲手弑父,却是要谋朝篡位啊。”
这话可是句句诛心!在场的男子顿时目光齐刷刷的望过去。
更不觉好奇,怎么会有女郎现身于这朝堂之上。
来的女子一身素色的衣衫,更平添了几分俏丽,赫然正是宇文贵妃!
而她怀中,正抱着自己的孩儿王朗。
王曦温言询问:“宇文贵妃怎么会来到此处,甚至还带上了十皇弟?”
宇文贵妃冷哼一声,却也是一脸恨色。
“太子做出此等亏心之事,自然是盼望我不能声张。”
要来此处,又有何难?
那些侍卫阻拦,自个儿将王朗朝着前面一递,那些人自然是纷纷让开了。
自己生的,可是龙种。
如今那些侍卫又如何胆敢涌入朝堂之中?
一旁的王洵,却也是顿时不觉冷冷一哼:“宇文贵妃莫非忘记了大夏的规矩,所谓后宫不可干政。你不过是区区贵妃,此处又如何能有你说话的地方。”
事到如今,宇文贵妃自然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心一横,反而少了几分怯意:“我等妇人,原本也不该多话儿。只不过此事既然是事涉陛下安危,涉及一国之君,我如何能不理会。”
王洵却是不屑:“简直胡言乱语,谁不知晓宇文贵妃出身卑贱,见识浅薄,不过是父皇身边的一个玩意儿,狗都不如的东西。却妄图盼望我那十皇弟能成为储君。只因为你近来失宠,做出许多癫狂的事情,还被我那九妹妹打了一巴掌——”
王洵说到了这儿,却也是刻意顿了顿:“而父皇,对九妹妹可没有丝毫的处置。”
宇文贵妃被人当众指证出身卑贱,又被王珠掌掴,面颊顿时火辣辣的。
那些嘲讽的目光扫了过来,让宇文贵妃恨不得一个地洞钻进去。
随即宇文贵妃的内心之中却也是流转了一缕狠劲儿,不行,她绝不可能认输。总不能一辈子,都这般被人羞辱。
“大胆,我是你等父皇嫔妃。王洵,你身为皇子,居然如此羞辱,简直没将你父皇放在心上。难怪,太子居然是做出这样子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洵却漫不经心的样儿,唇角更是平添一缕冷笑。
“我只是担心宇文贵妃因为骤然失宠,这心里受不得这般失落,因此疯了。若不是疯了,为何居然带着儿子闯朝堂。来人,还不将这疯妇给拿下来!”
王洵一双眸子之中顿时充满了冷锐。
普通的侍卫不好动手,可王洵却是有人,那可不会忌讳什么。
什么陛下嫔妃,这疯妇人若是闹起来,被男人沾身,或者是伤了她那宝贝儿子,也是宇文贵妃自找的。
这些日子,王洵狠戾之意更浓了些。
“我是陛下的妃子,你能够待我如何。”
宇文贵妃犹自嚷嚷。
谢玄朗却忽而向前:“太子便是任由六殿下如此胡闹?”
他心中不屑,又有些着急。
宇文贵妃这妇人果真是个浑的,便是来闹事,也是挑不倒要紧的地方来说。
这样子杂七杂八的话儿,却伤不到王曦的根骨。
王曦叹了口气:“宇文贵妃人到此处,自然是于理不合。阿洵虽然言语锋锐一些,却并无不妥。宇文贵妃如此攀诬,除非有所凭据,否则朝堂之上又如何容他这般言语?”
谢玄朗趁机说道:“料来宇文贵妃言之凿凿,必定是有所证据,有所依仗不是?”
宇文贵妃这个蠢物,此时此刻也是应当将王曦软肋捏住,狠狠撕咬才是。
好在宇文贵妃受此惊吓,反而回过神来。
她顿时尖声说道:“太子欺辱我这个弱女子,欺辱朗儿。他,他狼心狗肺,明明知晓父皇中毒,却也是隐而不宣。替陛下看诊的张御医,对这一切都是心知肚明。若不是此人告诉于我,连我都是蒙在了鼓里。”
想到了这个,宇文贵妃内心之中悄然掠过了一缕得意了。
平日里,自个儿也是给张御医示好。
还早早将张御医的家里人给拿捏住了。
原本张御医还不肯招,割了张御医那老娘一片耳朵,顿时也是招了。
如今张御医已经是她手中的棋子,任意摆布。
宇文贵妃这般说着,一双眼里顿时流转了几分痛快狠意:“若太子当真是心如朗月,十分聪慧。不如,就让我召唤来张御医,相互对质。就瞧你,敢还是不敢就是。”
王洵冷笑:“倘若你随口胡言,此事又该如何?”
宇文贵妃顿时信誓旦旦:“倘若妾身胡言乱语,宁可死在这儿。”
她言之凿凿,又不像当真疯癫的样子,那些朝臣听了也是不觉将信将疑。
似也并非是假的。
各自内心却也是不觉惊悸不已。
瞧来今日朝堂,山雨欲来风满楼,也是要变天了。
大多数,却也是不敢多言。
生恐自个儿说错了一句话,顿时也就引火烧身了。
谢玄朗却忽而拱手行礼:“太子殿下,事到如今,还是请那张御医上来。否则那些谣言纷纷,可是有损太子声誉。只恐怕,更加会民心不稳,担忧闹出个什么事儿。倘若太子无辜,便是让那张御医说一说又是何妨?”
王曦一双眸子之中流转了几许讽刺,忽而不觉抬起头来:“谢小侯爷,我又几时说了,不让这张御医前来。既然宇文贵妃言之凿凿,倘若不肯岂不是显得一份心虚?”
宇文贵妃也是一愕,还以为要磨一磨这嘴皮官司,想不到王曦居然是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
这反而是让宇文贵妃内心不安。
转念一想,王曦要显露自个儿的宽容大度,自然也是需要如此。
实则,想来也是心虚得紧。
宇文贵妃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一缕笑容,一闪即逝。
也不多时,那宫中的张御医也是匆匆而来。
这张御医医术也算是颇为高明,正因为这个样子,这宫外也是时常有人邀约,请张御医出去看病。
故而,倒也是认得这个太医院的红人。
如今眼见张御医匆匆而来,众人内心之中顿时也是流转了那么一般好奇。
张御医又会如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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