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几乎确定这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之间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他激动的抱住他柔软,带着奶味的身体,劣质的衣服摩擦过他的手臂,激动过后却留下对萧萧的怨恨。
他可以忍受她这样对待自己,但是怎么能狠心遗弃他的孩子,那也是她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即便她不肯抚养,为什么不带来给自己?看着孤儿院简陋的环境,他心疼儿子,这个小小的人儿,是他的儿子。他钟离衡的孩子,居然在这种地方生活,萧萧你真是好样的!
然而当他带着小嘉回到公寓,拒绝她碰触、接近孩子的时候,母亲的意外出现,又让他知道了像父辈的恩怨及萧萧三年前离开的真相。
看着送上来的资料,他苦笑,原来这种缘纷自上辈起就已经注定。他终于为萧萧恨自己,及将小嘉送走都找到了平衡的理由。然而,这他清楚,这并不能成为让他放手的理由。
自己如此执着,可笑的是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和萧萧能不能跨过这段恩怨。因为萧萧,她的心藏得太深,深到再也令人看不透。
所以他不能确定,她可不可以像他一样克服心里的层层障碍,将父辈的恩怨当然普通的警匪案。因为太爱,所以他选择忽略那些。
那么萧萧,她爱自己吗?
看着她再一次为了季杰动摇,当她睡觉时都攥着另一个男人的平安符寝食难安,他怒了。为这样卑微地爱着她的自己!
压不住心里妒嫉和怨恨,只因为心里太痛,所以当他看到被自己扔掉的那包药时,他忍不住想要伤害。他需要发泄口,来惩罚她或者自己。
那不是一场欢。爱,那是他对她的折磨,可是当他看到身下的她,因为药物而动情的不能自制,钟离衡却只感到悲凉。
明明做了那么多次,除了身体的疲累,心更是空的。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也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相偎的理由。
但是真正让人绝望的还在后面,他万万不曾想到,季杰就那样死了!
那个从小护着萧萧的男孩,三年前眉目清朗,令他都嫉妒的男人,死得那般屈辱。自他爱上萧萧就痛恨这个男人,痛恨了三年之久,却在看他尸体的那一刻,心生苍凉。
但是他没有料到萧萧会跟过来,他知道她没有办法接受那一幕,却无力阻止。更令自己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会以为是自己杀了季杰。
爱,真的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心吗?如萧萧,钟离衡在你心里原来如此卑鄙不堪!
然而,面对心如死灰的萧萧,身体冰冷的季杰,他突然发现自己再也痛恨、嫉妒不起来。尤其三年前在废旧钢厂发生的那一幕,被他清楚的知道后,他甚至对季杰充满了敬重与愧疚。
这个男人对萧萧的爱,这般坚定而纯粹,令他都震撼和折服,也让他无颜面对那个男子。
突然理解萧萧的心境,他不再嫉妒,不敢再出现在萧萧面前,只能选择默默地守候。如果不是小嘉的身世一再被提及,萧萧的疑问让这团迷雾越来越大,也许他只会这样默默地守护下去。
然而J市的车祸成为了他们之间的转机,萧萧在ICU里失控中喊着自己,说着爱他,那是钟离衡阴霾了三年的天空中,唯一的一次大雪初霁。
拥有萧萧的爱,学会彼此包容,多么美好的未来。但家庭的横亘再次现实地出现,逼得他不得不再次放手。
心痛到极致,也许就麻木了吧。钟离衡真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会亲手推开她,但是,萧萧,原谅我!如果来得及,请你再等一等我,等我足够有能力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他却不敢大喊出声,只能看着她失望地盯着自己,受伤的离去。
失去萧萧的钟离衡,觉得呼吸都艰难,于是毅然动身去往法国。这个决定既降低家族对他的防备,又是他与钟离尧计划的一部分。
法国。
离开萧萧,又一千多个日夜过去了。事业渐渐步入正规,与钟离尧的计划也进行到最后一步,他本该觉得轻松,心却愈加空虚。
在这一切计划完美实施,成功控制整个钟离家族之后,他也没有任何喜悦。因为萧萧失踪了,三年前被肖彤绑架之后,他知道她得救了,却也失去了音讯。
他怕家里人怀疑,所以不敢大范围的找寻,只怕找到她,自己也无力保护。但是如今三年过去了,当他终于有能力时,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
酒吧这边的贵宾区很安静,与那边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侍者见他将酒水饮尽,很周到地为他再次饮尽,尽管这位客人面无表情,也喝了不少酒,却并不见醉态。
他太过安静,好像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却又每晚必来。只有钟离衡知道,他怕寂寞,事到如今,他只有喝醉了回去,才有勇气想她,才敢肆无忌惮地陷入曾经的回忆。
"又喝那么多酒?"随着欧阳庭的声音响起,他手中的酒杯也被人抽了去。
钟离衡不太在意的笑,只问:"回来了?"
其实答案无所谓,没有萧萧,任何恩怨都无所谓。
"他瘫了!"欧阳庭回答,口吻间却并没有痛快的意味。
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的心境上都有一道名叫沧桑的疤痕。
钟离衡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头晕晕的,知道自己喝得差不多,便捞起沙发椅上的外套起身。身影看起来沉稳,但脚下带着微微的跄踉。
"衡少。"李泽照旧远远的跟着,直到停车场才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准备送他回家。
只是今天的钟离衡,似喝得有点多。并没有如一往般,只是椅在后座上养神,而是睡着了。
李泽关上后座的车门,然后转过驾驶座,正欲上去,却被人拽了一下。转过头去,才看到是欧阳庭。
"我来送他吧,正好还有点事。"欧阳庭拿过他手里的钥匙。
李泽没有意义,目送那辆车子开出停车场。
钟离衡住的地方离酒吧很近,十分钟左右便到了。欧阳庭扶着他下车时,都很安静顺从。
熟稔地将他放置在大床上,他就一直趴在那里,半张脸都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安静的一动不动。但是他的眉是皱的,离开那个女人,似乎从来不曾舒展。
指腹拂过他眉心,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释放一点内心小小的渴望。
衡,如果我是那个能站在你身边的人,该有多好?
"小嘉别闹,早点去休息..."他咕哝着,翻过身子,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欧阳庭苦笑,他总是在醉后无意识的说着这些话,不是心痛的喊着萧萧,便是叮嘱自己的儿子早点休息,或好好吃饭。
衡,你的未来,是不是非那个叫萧萧的女人不可?
欧阳庭认真地盯着他,他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已经证实了六年。唇轻轻碰到他的唇,是第一次敢借酒造次,钟离衡的眉骨好像颤了一下。
欧阳庭急忙直起身,却看到他并没有醒来,他只得安慰自己,不过是自己太过紧张的错觉。不敢再多逗留片刻,他走到门口时忽然顿足,迟疑地说:"凌云说,救走萧萧的是齐俊!"
声音很低,似一声叹息,轻轻飘散在空气里。他的脚步越走越远,平静如常,仿佛不曾压抑半分。
躺在床上的钟离衡睁眼睛,眸里迷离,半醉半醒,却又复杂难懂。然后又闭上眸子,半晌后,一遍又一遍喃喃地念着萧萧的名字,声音心痛异常。
三天后,他带着儿子归国,去往一个叫做J市的地方,寻找那个遗弃的美丽女子,期望能找到她,寻回自己丢失在她身上的心。
不,是她的心,也许早就合二为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