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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母心

夜明 不老的考拉 2405 2024-11-16 07:16

  这年冬天,除夕之前,江南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讲武堂被迁徙到南京,翟哲深思熟虑下,还是觉得讲武堂离自己近一点才好。

  近两年来,经过数十位深怀投笔从戎梦想的书生、数十位军中想通过读书识字改变自己命运的武将、以及文物双全的逢勤、张煌言等名臣武将努力,讲武堂的课程已经固化。

  根据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编写的《大明步卒操练会典》成了最主要的教程。结合一年前朝廷的那场军制改革,《会典》在宏观层面上记载了固定的军队的组织结构,细微处还包括下官会见上官的礼仪,等等。

  其余的课程还包括每隔一个月一场的战例解析,操练比试,等等。

  当然,每个人都需要不时回顾剃发令给江南带来的剧变,以及大将军翟哲在反剃发令中的作用。

  连翟哲看见幕僚编写的那份颂扬之词,也不免心跳加速。他的确是反剃发令的号召者,但在幕僚详细记录的《甲申战记》中,只能见到一个光芒四射的人物,那就是大将军翟哲。鲁王之贪和唐王之怯都跃然纸上。

  翟哲曾把这本书放在案头三日,最终同意放入讲武堂中作为通读书本。

  讲武堂不是苏州书院,士子们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但武将的职责在于服从,服从大将军府的命令。

  讲武堂共分四期,现有一千两百名学生。通过考试进入讲武堂的人需学习四年,因在各军中表现突出被遴选出来的士卒需学习两年,然后由兵部选定去处。

  南京提督金小鼎特意在应天府找出一片宽阔的地方修建校舍。大将军府又在广德府山区寻找合适的地方修建炮场,供讲武堂学生熟悉和练习炮战。

  南京天气寒冷,讲武堂迁徙过来时,校舍还没修建完毕,学生们只能住在简陋的土房中。

  送灶日。

  一队百人骑兵护送一辆马车来到地处紫金山下的讲武堂新校区。

  在学生们惊喜的目光中,翟哲走下马车。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个头稍高的年轻人神态稳重,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另一人年纪稍幼,不停东张西望。这两人正是翟天健和翟天行。

  “这就是讲武堂了这里的将会走出许多为大明开疆拓土的将军”

  翟哲伸出手臂,在半空中划过。

  一千两百名讲武堂学生,排成六个方阵,听号令齐声单膝跪在雪地上:“参见大将军”他们是军职,所以只呼大将军,不称摄政王。

  翟哲见过这种场面次数多了,但翟天健和翟天行明显被震慑到。

  翟哲挥手示意学生们站起来,转首向翟天健道:“元宵节之后,你将加入他们”

  翟天健点头,道:“是”

  翟哲略一沉吟,道:“多则两年,少则一年。在这里,你不是摄政王世子,但这里的经历会让你受益终身”

  “儿臣知道”

  翟哲向另一边扭头,恰巧遇见翟天行期盼的目光,他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讲武堂设文职祭酒和武职堂丞各一人,两人都需文武全才,主管讲武堂日常事宜。摄政王前来巡视,机会难得,两人各自使出浑身解数。

  堂丞亲自上阵,指挥学生操练方阵、戚刀、燧发枪等各式武器。

  在翟哲看来,这些年轻人的表现还是很稚嫩,比不上军中那些身经百战的悍卒。

  但是,经过讲武堂锤炼过学生不是用来与清虏持刀对面互相砍杀的,虽然他们也免不了需要去做一次这样的事情

  中午,翟哲与学生共食了一顿雪水就饭团。他许久没有吃这样的午餐了。

  一直到未时,摄政王才登上马车离开,留给学生们无尽的回忆与谈资。

  这个除夕,唯一不能返回南京的朝臣是礼部侍郎柳随风,不过好在他没有家眷,让翟哲毫无歉疚之意。

  从讲武堂回到南京城,翟哲的案头摆放了一份上午送达的急报,来自贵阳。

  柳随风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消息。

  “孙可望扣押了云南各地上缴的粮食,在入冬时,只分拨了极少许给刘文秀部,刘文秀向朝廷求救。”

  翟哲看完密报,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这个柳随风又在玩花样”

  他立刻批复:“命贵州府拨米一万石援助刘文秀。”

  刘文秀迈出了第一步,大西军分裂已成定局。李定国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想起孙可望霸道的个性,翟哲又疾书一封:“为防孙可望狗急跳墙,暗中施用毒辣手短,可召刘文秀入贵州府,可授其总兵职位。”

  大将军府的信使没有在家过春节的自由。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掌灯时分,他来到王府东院,范伊正坐在灯下等着他。

  “听说王爷想让天健明年去讲武堂?”范伊语气中似有些不满意。

  翟哲坐在她身边,道:“不错适逢乱世,不学点军中本事,难以执掌大局。”

  “天健今年参加了乡试,他在苏州学院随密之先生学习了治国之术,难道非要学征战之术吗?”

  范伊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舍。

  翟哲先是有些恼怒,他从未在家中妻妾面前发过脾气,今日也不会破例。

  他很快明白症结所在,近几年,武将地位日益抬高,但在平常百姓,甚至富商世子眼里,武将的地位还是地下,就像一道摆不上台面的菜。

  “畏惧打仗,还是我翟哲的儿子吗?”

  范伊听出翟哲的怒意,婉转道:“我只是担心他有一日要是上了战场,生死安危难测。”

  翟哲笑出声来,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思。

  其实,设身处地思考,便不难理解。范伊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去年翟哲把翟天健领上淮扬战场上,她每日在家提心吊胆。母亲的爱与父亲的爱完全不同。

  “放心吧,我翟哲的儿子,日后要朝政掌控大局,岂会让他处于险境”他暗自觉得好笑,责备道:“你整日都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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