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条救命的绳索时,她没有去抓住而是指给了他,看着他顺着绳索游上去,她也没有跟上去扯住他,因为他的体力不足以带着两个人一起走。
面对生死,她选择了独自沉没,但求他能活着游出冰冷的湖底。
刘世昮顺着绳索一路向上游,这样的动作并不容易,每划一下水,冰冷的湖水都让他感觉,像钢针刺进的骨缝一般。痛得他忍不住想要气,可是这里到处都是水,哪有气可以让他吸。
然而求生的欲望,刺激着他忍着百般的痛苦,不停地划着水。
直到他的头一跃探出了水面,才终于可以狠狠地吸口气,立刻感觉神智恢复了许多。
他举目四望,湖边连个人影也未见到,救他性命的绳索系在岸边的一棵大树上。他缓了口气,想要向湖边游去,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眼前总是闪现小洛沉下去的一刻,脸上欣慰的笑容。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就算她对自己再有价值,也不值得自己拿命去冒险。
因为寒冷他的体力已严重透支,而且从他游上来,再到他在水面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如今潜下去,说不定还没有找到人,他就会溺毙在湖底。
可是那副缠绵的表情,就像水草一样缠住了他的脚,纵使他心里如何挣扎,依旧是无法让自己断然离开。
他无奈地叹口气,拽了拽手中的绳索,确定困得还算结实后,手一挥将绳子系在了腰上,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再次扎入了水里。
经过水上的缓冲,他的身体也随意识一起觉醒,变得敏感了许多,感觉湖水更加刺骨,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让自己游得再快些。
因为浮冰一块儿连着一块儿,且上面有积雪,水下的光线很暗,视线看出不远便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早已看不见小洛的影子了。
而水下又无法呼唤她,他能做的只有奋力地划水,漫无目的地在水中四处摸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体力和肺部的氧气都在一点点消亡,可是他就是无法死心转身离开。
他开始感觉到窒息引起的眩晕,视线也开始模糊,小洛在水底的时间比他长,他知道她活着的可能越来越小了。
放弃吧,他最后一次对自己说,再不走只能跟她一起死在这里了。念罢,他向水底的黑暗最后看了一眼,猛一转身决定放弃寻找了。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碰到一撮软绵绵细滑的东西,他心中一凛,回手抓住那撮东西,仔细分辨后猛然意识到那是人的头发。
他心中狂喜,扭身向那里探手捞去,果然碰到了一个人。他急忙将人拉过来一看,真的是小洛,她的眼紧紧地闭着,看起来生气全无,摇晃她也毫无反应。
他来不及查看她是否还活着,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攀着腰上的绳子,向湖面游去。
他带着她千辛万苦地爬上了岸,被冷风一吹,湿透了的他立刻打了个冷颤,全身筛糠一样抖起来。
然而小洛依旧躺在雪地里,无声无息,任由肆虐的寒风刮着她浸饱了水的沉重衣衫。
她已失觉,看起来就像死了一般,刘世昮心口莫名地一揪,急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结果得到的结论是,她已经气息全无,他不死心,又将手放在她胸口心脏的位置,依然是摸不到心跳。
真的晚了吗?刘世昮眼前又出现她沉下去时的那一幕,他从没为谁、为什么事动摇过的心,突然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为了缓解心里的难受,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将小洛的头抬起侧过来,挤压她胸腹交界的地方,试图帮助她将积在肺部的水吐出来。
每一次按下去见到毫无反应的小洛,他的心都变得更加沉重,可他仍在不断的努力着,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她活着。
风很冷、他很累,他看到自己的手已被冻成了青紫色,呼吸短促而颤抖,鬓前垂下的发已经结了冰,每一次动作衣服都会发出嘎吱声,他知道衣服也在开始结冰了。
刘世昮一边继续对小洛施救,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这片湖位于整座刘府大宅的最后方,且占地十分广阔,为了图清静建造时,特意将这里与前院的正宅,隔开了很大的一片人造假山。
今天他为了不让人打扰他们,特意将其他人遣开了,此时就算他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帮他们。
现在的他们,唯一生还的希望就是离他们十几米远的湖心小筑,那里有干净的毯子,有暖烘烘的炭笼……。以他目前的状况,若再不向湖心小筑赶过去的话,恐怕就再也走不到了。
可是……,他低头看一眼不知是冻得,还是窒息造成的,脸色青紫的小洛。他没有力气将她抱到小筑,而她也根本等不到他去而复返,带着干的毯子来救她。
在走还是不走之间犹豫不决的刘世昮,加紧了手下按压的频率,却又怕伤着她不敢太用力。他急得冲她大吼:“你不能死……!你……,你是我拿命就回来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死!快醒醒……,醒过来我们才能……,才能走到湖心小筑里,到了那里才能活下来……”
终于,在他不断的努力下,小洛有了反应,她的身体拱了一下。
刘世昮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立刻感觉一阵刺痛。他一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随着他一笑,皮肤与薄冰一起裂了开来。
他顾不上这些,继续按压小洛的胸腹,这次很快小洛第二次拱了一下身体,再按下去,她一阵剧烈的呕吐,吐出了一大口水。
刘世昮等她吐完,立刻摆正她的头,捏开她的嘴向她嘴里吹气,帮助她恢复呼吸。
经过一番折腾,小洛终于恢复了呼吸,她慢慢地睁开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刘世昮那张冻得铁青,却满是焦急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