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戴忆兰说这里是大汉朝最大的监狱,难怪不论多大的官来到这里都会蔫头怂脑失了气势,即便小洛尽量垂低头、即便帽檐遮去了大半的视线,小洛仍能从空气中的血腥气中、从传到耳内的*声感受到周围气氛的肃杀。
偶尔耐不住满心的畏惧,偷偷向周围瞟一眼,映入眼帘的尽是看不到尽头的囚室,和一张张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的脸。如果说荒岛孤城的地牢是人间炼狱,那么这里才是真正的炼狱人间,即使这样徜徉其间小洛仍是感觉脊背发凉、脚下发虚。
她不自觉向戴忆兰走近,心虚地悄声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戴忆兰低着头微向她侧脸,小洛只能看到她的鼻尖,和眉骨下一小片阴影,她压着嗓子低声说:“不要多说话,只管跟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洛收了声又跟着她走了许久,就在她以为已走到尽头时,左手边兀然显出一条夹道,戴忆兰带着她转进去,再向前走便见一间藏在高墙后的独立单间牢房。
带她们来的人跑到牢门前,一边打开牢门一边低声对戴忆兰说:“姑娘,就是这间了,戴家其他的人关在别处,只有戴家老爷和他的血脉关在这里,而且这里跟其它牢间是隔开的,没人能看到这里有什么话尽管说。”
“嗯!”戴忆兰轻应一声,疾步走进打开的牢门,对那人说,“好了,你去外面看着点,过一会儿姑娘们出来了,尽快带她们离开。眼睛机灵着点,别让你看见!”
“是,是!”狱卒诺诺地应着,退出夹道,站在出口帮她们把风。
戴忆兰见小洛仍傻傻站在原处,急着向她招手。
随着她的手势,小洛愣愣地向着牢门走近,监牢里破败的境况逐渐呈现在她面前。一个须发灰白、蓬头垢面的干瘦老头靠在墙角,强睁大一双浑浊的眸子,看岁数应该是戴家老爷。这就是自己现在名义上的爹吗!?小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全与她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大相径庭。
随着渐渐走近的脚步,更多的人呈现在小洛眼前,两个身行魁梧的男子靠在老者不远处,许是年轻的缘故看起来神色还好,可也是满面的血污,身上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似乎受了不少的苦。两个年纪与她相若的姑娘搂着一名幼童,瑟缩地相拥着蜷缩在墙角,虽然也穿着囚服,衣衫还算整齐看来没受太多的折磨,只是颈间掉了两颗扣子,虽然俩姑娘极力地抓着领口,仍是盖不住一片白皙的肌肤。
小洛想不到自己即将走进的戴家会是这样落魄的情景,她驻足在门前,转眸疑惑地冷眼望向戴忆兰,她究竟想要对她做什么?
戴忆兰见她不肯进来,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欺身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姑娘,请你要相信我不要看他们,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何况我不是也在这儿吗!”说着一把将她扯进来,转身关上牢门。
小洛看着戴忆兰走到老者跟前,掏出她先前给无妄看的玉佩,对他说:“戴老爷!是我家主人派我来帮您的!”
蓬头垢面、眼神萎靡的戴老爷,一见玉佩竟瞬间两眼放光,也顾不得礼数,抓住戴忆兰的手一下坐了起来,激动地颤抖着,“他……,他……”不知是后继无力,还是过于激动的缘故,这位戴老爷竟一时不能成言,几次吞咽之后方能说句整话,“我落魄至此,他竟肯不顾后果的来救我吗!”
戴忆兰面露愧色,犹豫了一下才对老者说:“戴老爷!真对不起,您也知道您这次犯了多大的事,我家主人实在无能为力……”
老者一听她的话,脸上立刻显出无比的失落,颓然地松开手,片刻强自平复了心绪才道:“没关系!到了这地步,他不怕惹麻烦派人来见我这老头子最后一面,我就很感激了!怎么还敢强求活路!”
小洛听得心里不觉一酸,这戴老爷自己已被折磨成这样,听他的意思马上就要被处死了,竟然还顾得上为他人开脱,虽不知他所犯何罪,却不禁觉得他不失为一位好汉。
未待他的手落下,戴忆兰复双手捧住道:“我家主人说,他不是不想救戴老爷和几位公子的性命,实在是即便将你们救出了牢狱,只怕圣上也不会放任戴家的男丁活在世上。可是两位千金就不一样了……”她说着转头看看两个蜷缩在墙角的姑娘,老者的视线不禁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她们是女眷,按法典她们是不会被处死,而是被卖到军中为奴。”说着,她满脸惋惜痛苦的表情,“两位小姐正值豆蔻年华,这水灵灵的模样充了军只怕……,”两个姑娘听了她的话,吓得更紧的抓住自己的衣领,“只怕到时候连死都不如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