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后厨房回来,班杰越想心里越不愤,自己一片好心去看她,非但生了一肚子气,还得罪了自己的亲戚,到头来还要受到她的冷遇。
气急的班杰忍不住猛地一扬手,好巧不巧正打在大殿一角的灯柱上,人高的落地铜灯柱竟不堪一击,应势倒地。
照光用的日光连弧铜镜,磕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大殿内久久回荡……
吓得一旁战战兢兢观望的女人浑身一颤,脸上的畏惧更甚。见他去了一趟后厨房,回来时脸色铁青,心知他是在那里受了气。
原本阿廖心里尚余着一份侥幸的心理,想凑上去宽慰一下,也顺便表现自己温婉柔顺。此刻见他这股子气总也散不去,反而愈演愈烈,她开始觉得害怕,莫说向前凑逃得心都有了。
班杰独自一人,坐在殿前高台的椅子上生闷气,只觉胸前滞闷难舒,想找个人发泄发泄,自然想到了平日想影子一样跟着自己路子。
抬眸一看,哪里还寻得到人,殿下只有来不及逃走,傻愣愣站着的阿廖。一见她那副吓得战战兢兢的可怜样,班杰心里的气更不大一处来,顿时生出了厌恶之意。心说:为何天底下的女人见了我,都是这般没出息的模样,我是魔鬼吗!
转念一想,也并非所有女人见了他都是这般模样的,后厨房那个女人就不是,可她偏偏对自己一副无视的冷漠态度。
班杰越想越烦,没好气地对阿廖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廖见他看到自己之后,非但没有疏肝理气,反倒气更不打一处来似得,愈发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听说少将回来了,特来看看您……!”
“看我,看我什么!”班杰听了她的话更来气,不等她将话说完,便一通抢白道,“来看我笑话的吧!”
阿廖闻言,惊恐地伏地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奴婢只是……!”她确实是来看,班杰从那个女人处,回来后是什么样的表现,可却不为了看他笑话的。
但是她的目的怎么能告诉班杰,此刻再被他一喝一吓,惊慌之下更不知该如何说。跪在地上磕巴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像样的话,她急得哭出了声,只顾着磕头求饶。
班杰被她搅得不胜其烦,无力地冲她说了一声“滚!”。然而嘤嘤哭泣的阿廖,好像根本无心听他说的话,继续自顾自地哭着。
他不耐烦地低吼一声,“好啦,别哭了……!”
这次阿廖终于听到了,赶紧收住了哭声,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看她那副抽抽噎噎、梨花带雨一般的楚楚模样,班杰终于软下了心肠,无奈地说:“我又没说你,你哭什么!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
见他脸上的表情软化了,阿廖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这才敢站起身。然而心放下了,心里却陡然升起了一股委屈之情,自己无端端受了责骂,目前看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这样一想,阿廖方止住的泪,瞬间又倾洪而下。她嘴一撇,委屈地看着班杰,似乎欲凑过去撒撒娇,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然而她方一举步,班杰就看出了她的意图,抢先阻拦道:“不想挨骂就赶紧出去,我现在正烦着呢!”
阿廖举起的脚,顿时放了下来,不死心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心意已决,她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向门外走去。
临出门时,班杰突然叫了一声:“阿廖……!”
阿廖闻声欣然转身,却远远看见大殿那头的班杰,垂着头根本没看她一眼,她惊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只听班杰冷冷地说:“你出去后,给我找找路子,看那小子死哪儿去了!”
阿廖听说他是要找路子,表情珊珊地很不乐意,口气里却不敢表现出来。轻声回道:“哦!奴婢知道了!”
而后,班杰竟再不愿与她多说一句似得,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而此刻,路子正偷偷地潜出承辉苑,独自一人向三十里外的京都追去。
怕被人发现,路子没敢走前门,而是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所承辉苑地处郊外,后面便是一片无人打理的树林,便于他遁迹潜行。
他隐入树林,循着承辉苑时隐时现的青砖墙,绕到了前面。所幸承辉苑东面,便有一处林子与后面的树林相接,一直延伸到京都城门前的国道边。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在林子里穿梭,面色凝重地向着京都的方向狂奔,似乎那里有非常着急的事需要他去办。
路子的轻功竟然出奇的好,他脚步踏过的积雪上,连个足迹都没有留下,这根本不像一个跟人跑腿的随从,该有的本事。
然而跑出去没多久,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侧密匝匝的树干间传出来,不大不小刚好被他听见。
“路子……!”那个声音叫得是他的名字,路子心里一惊警觉起来。他停下脚步,一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边细细回忆刚才没听真切的声音,恍惚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
果然,他面前的密林里,缓缓走出来是他所熟悉的人,青衣如云、翩然若仙。他想也未想,伏地叩头行礼道:“主人!”
“起来吧!”刘世昮温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路子应声而起,抬头看向刘世昮,奇道:“主人在此处,是特意在等小的吗?”
刘世昮像猜到他会这么问似得,淡然一笑点了点头,“你不也正要找我吗!”
路子闻言更显惊讶,“主人怎么知道我会找您?”
“这不重要,”刘世昮淡淡地道,“有什么想问的话,你就尽管问吧!今天你的每一个问题,我都会耐心地回答,并且句句属实!”
刘世昮是个表面看似温和,实则性格很决断的人,路子从来都是只有听命没有质疑得份。
他确实有话要问刘世昮,可是在来得路上,他一直在思量该如何开口。没想到此时,刘世昮竟然主动开口,允他可以发问,还向他保证‘知无不言、言必其实’。
他心里隐隐有种异样的滋味儿,那么究竟该不该问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