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小洛答应了,就决不会食言。”小洛指了指远处小屋前留守的四名黑衣武士道,“你只要引开那几个守卫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会做,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面具人略加思付后,沉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这几个人我还对付得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带你娘出来,”说着俯身脸贴近小洛的脸,面具后的眸颇富深意地盯着她说,“有你娘在,我就不必担心你会逃走。”
原来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小洛气恼地冷笑两声别过脸去。她忽觉眼前一花,仰首回望面具人的身影已消失在树冠繁密的枝叶间。
小洛转而向林外瞭望,一道黑影如同惊鸟夹带着风声掠过空地,把门的两名武士已先她向发声处侧目拔剑戒备。小洛心想:明知黑衣武士非寻常人,警觉性极高,他怎么行动起来还如此张扬。她念头未落,只见面具人的身影于另一方向出现在两名武士身后,手起锋过两武士还未明白情况,已倒地身亡。
另外两名武士见同伴被杀,立刻怒啸一声合身扑上,一人攻上一人击下,配合得不可谓不默契。然而面具人身手更快,动于念先、横身侧起,右手剑尖斜挑,将下方那人自脖颈到后腰整面脊背挑了开来鲜血喷涌。待三人同时落地后,攻下那名武士就再未站起来。
顷刻间四毙其三,小洛看得胆战心惊,不得不叹谓面具人出手之残忍狠辣。剩下的那人自不必说,形神皆惧未战先输,然而武士气节却不容他落跑,不过三两招已命丧黄泉。面具人腾身而起,落于屋顶向四下观望了一番,方才返身入屋。
见面具人的背影步入清油灯光中,在门前空地上留下了一道拉长变形的黑影,小洛莫名心中一揪,忽而忆起面具人所说的话“我不会去救你娘,我所要救得人只有你一个人。”,不祥之感立起,她拔腿向小屋跑去。
小洛从未觉得家门前的空地如此宽旷,当她气喘吁吁地冲进门的一刻,正好撞见面具人提剑向蜷缩在地昏迷不醒的小洛母亲靠近。“你……,你想干什么?”小洛惊呼道。
面具人闻声抬头,见小洛立在门口满面惊惧地瞅着他,略显吃惊,继而漠然答道:“带她走啊!”说着身形略微调转,伸出未握剑的另一只手去抓小洛母亲的手臂。
小洛慌忙跑过去推开面具人的手,急道:“我自己来就行了,”侧首见面具人正冷凝着她,心中一慌尴尬地笑笑掩饰道,“你要保存好体力,一会儿若是遇上了敌人,你还要保护我们不是吗!”
面具人默然起身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女。
小洛母亲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蜷缩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上还穿着出事那晚穿的黑袍,此时已污秽破烂不堪,撕破的衣服下是掩也掩住横七竖八的各种伤痕,周身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娘!娘!”小洛抱起母亲轻揽入怀,语带哭腔的低声唤着。
数声之后小洛母亲才有所回应,眼帘颤抖着吃力地睁开,奄奄一息的她眼前的一切皆如同虚迷幻境,她不敢确定眼中看到的是真实的小洛,于是试探着问:“是……,是小洛吗?”
“嗯!”小洛勉强地答应了一声,眼泪终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哽咽着再难续言。
小洛母亲得到确定答复之后,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紧接着却转为了恼怒,吃力的撑起身子脱离小洛的怀抱,推搡着她急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让金掌柜给你带信叫你不要来吗,你没见着他吗?”
“见着了,也看到那信了。”看着母亲如此惨状下还在挂心自己的安危,不禁更是心痛。
小洛母亲闻言更是生气:“那你还来,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因为脱离了小洛的怀抱,与之拉开了距离,她忽然发现了小洛衣着装扮的变化,一张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显出了铁青色,加上覆盖整个左脸颊的疤痕显得极为撼人,冷冷地问:“你这是什么样子,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不准你以女儿身示人,不准让别人知道你是女孩子。”
小洛未料到母亲会因为这个如此生气,连忙辩解道:“离开以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这样穿着也是不得已,我们先离开这儿,出去了我再跟你解释,我答应你以后决不再这样穿戴了,你别生气!”
小洛母亲并未在意她所说的话,只拿眼睛在屋里不停地扫视,看起来惶恐不安。突然她发现了站在小洛身后的面具人,一把扯过小洛,盯着面具人惊恐地问:“他怎么在这儿?”
“别怕!别怕!”小洛急忙安慰母亲,“他是帮我救你出去的。”
“怎么可能!”小洛母亲转头看着小洛,见她肯定地点点头。她相信女儿是不会骗她的,却不能相信那个人会真心帮忙救她出去,“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
面具人这时突然出声打断了小洛母亲的话:“你们这样花时间谈下去,是故意要等那些人回来吗!”
见到小洛后忽喜忽怒,忽然又惊恐害怕的小洛母亲闻听此言才注意到屋中的异常,迅速地在屋里打量了一周,发现屋里既没有人,也没有尸体,于是疑惑地问道:“其他人呢,原来这屋里还有许多人,他们都去了哪里?”
“我看到他们向山下的方向去了。”
“为什么?”
“不知道,所以我们得赶快离开,他们随时都可能返回来。”小洛背过身、蹲在地上,回头焦急的瞅着母亲,示意她赶快爬到自己背上来。
“哦!哦!”小洛母亲醒觉过来,咬牙忍着身上的剧痛,艰难地爬到小洛背上。
因这段时间小洛母亲身心俱受尽折磨,加上忧虑少眠,她的身体已羸弱不堪,趴在小洛背上触手所及俱是嶙峋瘦骨,如同背着一垛干柴。小洛刚才强忍住的泪水复又落了下来,她强忍着让自己不发出哽咽声,背起母亲向外走去。 经过外室时,小洛见到墙上挂着自己狩猎用的工具顿住了脚步,侧头偷瞄身后的面具人,见他走过她去到门口向外观望,她连忙摘下墙上的弩和箭囊,偷偷别在腰间。
俗话说:路远无轻载。虽然母亲比起往日轻了许多,却还是较小洛身量要高大,加上小洛心急脚步也赶得急,背着母亲跑出十几里之后她已是气喘如牛、脚步发沉。迎面扑来的风是冷的,衣服里的身子却是滚烫的,如雨的汗水沁透衣衫在空气中冷却,冰凉的湿衣贴在火热的身体上,小洛感觉备受煎熬。
纵使如此,小洛也不愿将母亲暂时交给面具人,说实话她也不信他,就如同他不信她一样,面具人亦未提议过,只是默默跟在她身侧,时不时冷冷瞅一眼脚步愈发缓慢的小洛。
暗夜林深、雀鸟无声,耳边充斥的唯有小洛粗重的呼吸声,眼前浮现地是多年前大雪纷飞中母亲背着她,跋涉在没膝寒雪中的身影。她记得那一日她的身体也如同此时一般滚烫,母亲的喘息也如同此时的她一般充满惊慌和疲惫,那日母亲没有放弃,救回了她一命,今日她也绝不会舍弃母亲,然而他们似乎误入了地府,黑沉的密林无边无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