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碧波汤水般的清茶,那可是平日里他根本不舍得喝的,没想到随便拿捏一下这个小和尚就请他一杯。
“小师父,多谢了!原本咱么少林只认天资,无论出身多么低贱,性子开明肯吃苦,基本上山上总有一席之地。”
陶醉的抿了一口雨前龙井,茶客接着道:
“可惜的是,自从大乘寺的什么长老来了之后,接引院和香火院就被另外一群大和尚把持了。如今想要谋得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起码得这个数!”
茶客夸张的伸出了五根手指头,惹得明远小和尚眼皮一跳,试探性的问道:“五个金龙币?”
在他看来,到少林寺上香能够在功德箱里面投个五十个银龙币,那就是诚心礼佛的,算是地地道道的佛教信徒。
茶客的脖子一缩,满脸的鄙夷:
“五个金龙币算个球,告诉你吧小和尚,外门弟子的考核需要捐赠的香火钱就要五百个金龙币,若是五个金龙币,那些百姓家砸锅卖铁也还是会送进少林的。”
嘶嘶!
明远小和尚倒吸一口冷气,满脸的难以置信,五百个金龙币莫说是寻常的百姓人家,即便是府城中的富户,恐怕也得心疼良久吧。
他可是知道金龙币的购买力的,一枚金龙币能够买上千公斤的粗粮,解决一家五口大半年的口粮。五百金龙币,那可是能够在府城中置办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了。
如此的重金只能够求个外门弟子的考核机会,这不斥于是将那些寻常百姓、寒门弟子拒之门外,绝了人家习武参军、报效家国、闯荡江湖的梦想。
十个月前,他亲手塑造了少林寺的亲民形象,获得渊天府无数百姓的交口称赞,数以万计的寻常百姓家都是打算将儿孙送入少林打磨一下。
如今接引院和香火院这般做派等于是硬生生将他们打入冷宫,连一点念想都不给人留,如此这般少林寺还能够筛选出未来的良才美玉、肱骨未来么?
明远小和尚的脸黑得和积碳有的一拼,满脸阴沉,额头的青筋跳动。自己这才数月未归,即便是当自己死了,圆轮法王等人也不应该将少林寺送予他人的念头。
一旁的茶客见到明远小和尚面色阴冷,轻轻地摇了摇头,只当他也付不起五百金龙币的考核费,奔波数百里,到头一场空。
这几个月,他见到类似如此沮丧的寒门子弟实在是太多了,每一波充满希冀来此的庄家猎户、散人游勇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甚至于有不少的小世家子弟携带全部家当,到头来被那些青皮骗得恨不得连裤裆都给当了。
明远小和尚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多谢施主箴言,不知少林寺的圆轮主持方丈如今是否在寺内?这般索取巨额香火钱的倒卖行为,持续多少时日了?”
茶客的面色一僵,有些纳闷的看着明远小和尚,少林方丈那可是纵横捭阖的江湖大人物,即便是知道对方在哪里,那又能见到么?
不过喝了人家的上好茶水,茶客也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少林寺的圆**师似乎是前往汨罗江畔修行了。至于接引院政策的改变,约莫有两个月光景了,哎,可惜啊,咱们县里可是有数百个小青年打算来府城看看能否进入少林修行的,这下子全黄了!”
茶客将瓷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咂巴了几下嘴巴子,挑起脚下的水果篮子,开始叫卖,不再应承明远小和尚了。
待得人走了,明远小和尚回过神来,两条眉毛蹙在一起,森冷的寒光一闪即逝,他没想到某些人还真的敢大张旗鼓的开始接收少林寺了。
一跺脚,明远全身的骨骼噼里啪啦作响,手指尖拨弄一窜檀香佛珠,对着少林寺所在的官道踏了上去。
“那是老子的少林寺,岂容阿猫阿狗染指,搅和的乌烟瘴气!”
自己在这片古老的天地建立少林寺,自然是想要延续心头对于华夏古国少林的那份念想,倘若是被别人掌控了,那岂不是愧对师叔师祖们。
二十里对于施展《踏步流星》的明远小和尚来说,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经来到了少室山的山脚下。
此时才刚过晌午,山下的接引院门前聚集了数百的武林人士,看样子应该是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拜入少林门下做个俗家弟子。
“让开让开,你们这些低贱之人还想学《莽牛劲》,没有五百金龙币连这个门都别想踏进去!”
人群中忽然间起了骚乱,一位身穿锦袍、脚踏云锦靴的少年一脚踹开挡在他身边的几个背着柴刀的农家子弟,面孔透露着一股蔑视。
“你!你怎么能这样,少林寺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们每日来此想要求个拜入门墙的机会,怎么又碍着你了。”
皮肤黝黑的一位少年郎扶起了摔倒在地的一位同伴,面色酱红,指着那锦袍少年愤怒不已。
他的同伴虽然也是面露愤懑,但是还是克制住了,拉着黑面少年想要换个地方候着。
锦袍少年冷笑一声,双手环抱:“没钱的腌臜货还想要拜入名门大派,还不如回家跟着你们庄家老爹学个把式,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一句话刺激的两个农家少年郎如同被惊倒的夜猫,汗毛炸起,眼珠子赤红一片,眼瞅着是要打起来了。
见状,锦袍少年一挥手,背后跑出来四五个持刀大汉,面色狰狞,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显然是仗着家世打算收拾两个农家子了。
周围的不少人都是江湖上跑庄的,甚至有一小队人还是刚刚散伙的镖师,自身也是寻常百姓家熬出来的,见到这阵势有心上前帮一下。
“呔!几位不要太过分吧,少林寺中门大开,谁人都能在这里试试自己的运气,即便没有太多的财帛香火,但是难不成小公子还要绝了人家当个杂役的机会。”
中年镖师国字脸,背后别着一把开山斧,虽然胡子浓厚,但是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整个人颇为雄壮威武,自有一番气势压制住了那几个大汉。
他常年干镖师这一行,也算是个不弱的江湖人士,三品下的实力不惧那四五个才一品巅峰的大汉。
锦袍少年没想到竟然有人敢站出来,当即有些不悦,目光扫视到接引院出来的几个和尚的时候,眼神陡然一亮,快步上前和那几个僧侣絮叨了一会。
中年镖师的面色一沉,显然他是认出了那几个接引和尚的身份,登时心中有些惶惑。
他们能否进入少林寺全看这些接引和尚的评判,这一关卡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见那锦袍少年和接引和尚关系密切,当下就知道要坏事了。
果不其然,半晌之后,锦袍少年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指着中年镖师:“你吃饱了撑的,少爷的事情要你多管闲事,赶紧滚蛋,少林寺绝不会收下你!”
中年镖师眸孔一缩,他拿出了半辈子约莫一百五十金龙币的积蓄才换得少林寺外院看门护卫的考核资格,难不成真的会砸在这次的多管闲事上?
当下,中年镖师的心头苦涩,有些悔意,不过还是抬起了头:“小公子莫要夸下海口,某家可是交了香火钱的,岂是你一句话能够打道回府的。”
锦袍少年嗤笑一声:“怎么不服?咱背后的这位可是接引院的执事慧园大师,他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卷铺盖滚蛋!”
众人皆是心神一震,一股子畏惧的目光定在了锦袍少年的背后。
接引院的大和尚慧园走了出来,肥头大耳,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争端中的一群人,随后目光定在了两个农家子弟和中年镖师的身上。
“你们两个离开少林吧,不用指望进入杂役院了。”转过头来慧园仔细打量了一下中年镖师,鼻孔里面喷出一缕热气:“至于你,考核就当不合格了!”
中年镖师怒发冲冠,慧园和尚这是以权压人,还未考核直接绝了他担任外院护卫的资格!
“大师,怎能如此!某家可是交了一百五十金龙币的香火钱!也罢,某家可以走,但是把一百五十金龙币还来!”
慧园和尚眼眸一瞪,低声喝骂:“施主,你这是在忤逆菩萨么,既然是香火钱那还想要要回去?真当我们少林寺是开善堂的?”
锦袍少年也是在一旁挤兑,各种蔑视的话语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那中年镖师搞得灰头土脸,面色充血,几乎是要暴走。
一边的明远小和尚眼皮跳动个不停,肚子里的一股气几乎是要冲到嗓子眼了,这样的和尚也能担任接引院的执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明远小和尚径自上前,俊秀的面孔看起来阴沉如黑水,手上的檀木佛珠不断的滚动,挤过人群走到悲愤的农家子弟边上。
望了一眼慧园和尚,明远念了一声佛号:“出家人慈悲为怀,何时佛门清静之地任由这些闲杂人等在这里喧哗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暗自诧异这是哪里来的小和尚,一开口就是直指锦袍少年,劈头盖脸的质疑慧园和尚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