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威、朱会长、阿贝索在南非温州商会办公室里谈笑风生。
朱会长笑着说:“阿贝索,我发现小威叫你非黑,你好像很开心。”阿贝索认真地说:“当然开心,非黑的意思不是非常黑,是not,不黑的意思,表面黑,里面红,中国黄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后,经常有人问,阿贝索是谁啊?朱会长,等打败了葛甘,我就注册一家非黑律师事务所,中国黄说了,他要像中国援助非洲一样援助我。”
黄小威突然说:“光顾着高兴了,得赶紧给我爸打电话。”刚拨通电话,阿贝索就抢着说:“你好,uncle!”黄瑞诚说:“Good阿贝索。”
阿贝索兴奋地说:“听懂了,你爸爸听懂了。”黄小威说:“这么简单能不懂吗!爸,你说是吧?南非地方法院受理了我们的诉讼请求,已经正式立案了。”
黄瑞诚激动地说:“太好了!你侯叔叔有消息了吗?”黄小威说:“没有。大使馆来电话说,南非这边没有查到侯叔叔的出境记录。”“也就是说,理论上他还在南非,是吗?”“是的。当然也不排除通过非正常方式进入周边国家的可能。”
黄瑞诚想了想:“小威,你随时把官司的进展情况发布到网上,我相信他一定会看到的,要让你侯叔叔知道他不是孤军作战,而是有一帮人、两代人,还有海内外的温州人跟他并肩作战。你告诉朱会长、阿贝索,辛苦了,我替侯三寿谢谢他们!”
黄瑞诚刚放下电话,苏若冰就打来电话:“阿诚,佳来天天问我有没有三寿的消息,说梦见三寿被人五花大绑丢在荒郊野外,都哭好几回了。今天又闹着出院去南非找三寿。”黄瑞诚说:“朱会长和小威他们也在找,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苏,把实情告诉佳来吧,再瞒下去我怕会适得其反。”
苏若冰担心地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这么多的事都压在你身上,你再这么饱一顿饿一顿没日没夜地操心,会累垮的。你都五十多岁了,我还指望跟你过一辈子呢……”黄瑞诚说:“我听你的,一定照顾好自己,把我们俩的日子过得长长的。”
金青云来到侯小帆的新家,用水果刀把手腕割破,逼许金生和侯小帆离婚。许金生给金青云包扎伤口,含泪哀求道:“妈,你饶了我吧,再闹下去,儿子要崩溃了!”金青云说:“你一天不离婚,我就一天死一回,明天我去跳瓯江,后天我跳大罗山……”
许瓯平在一旁劝道:“你要把儿子逼出个三长两短才踏实吗?”金青云歇斯底里地喊道:“那就让我们娘俩一起死,被那个扫帚星搞死,还不如全家人自己寻死!”
许金生发疯似的跑到卧室抱着侯小帆:“小帆,我对不起你了……”侯小帆哭着说:“金生,你不能这么做……”许金生紧紧地搂着侯小帆失声痛哭。
金青云气势汹汹地闯进门来将侯小帆与许金生拉开,指着侯小帆的鼻子骂:“我们家金生不要你了,你还缠着他干什么?!你这个丧门星,谁沾上你谁倒霉!”
侯小帆咬牙极力忍着。许金生大声吼道:“妈,你别说了!”金青云对着侯小帆大喊:“我就要说!老娘的钱被你爸拐跑了,金生被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就是一个害人精……”
侯小帆气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嘴唇咬出了血。许金生突然爆发了,他两眼喷着怒火直视金青云,大吼一声:“你欺人太甚了!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都是从满堂春黑来的,采购进货你拿回扣,柜台收银你截留,十万的营业额你敢贪三万,连本带利一起装到口袋里,连员工的工资奖金你都敢克扣,我和我爸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佳来妈妈是看在我和小帆的分上才没有告你,要是告你,你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休想保住!你不就是要我跟小帆离婚吗,我答应你。”说着转向侯小帆,“小帆,对不起,我许金生有这样一个丢人现眼的妈妈,不配拥有你,我不配!”
侯小帆神情恍惚地说:“离婚,明天就离。你们走吧,走啊……”许金生连忙将金青云推出房门。侯小帆突然大声哭道:“爸,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救我呀……”
许金生给他爸、妈和侯小帆各留一封信离家出走了。他在给父母的信中说:
爸、妈,对不起,儿子走了,去我早就该去的地方,尽一个男人应该尽的责任。别怪我,儿子是不会跟小帆离婚的,我爱她,不管她是富裕还是贫穷,她都是我相爱一生的妻子。我把新房和车子都委托给我的好朋友朱定贵卖了,卖的钱加上我的积蓄都交给小帆,替我岳父还债。经过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我要像我的岳母和小威他爸一样,做一个有担当的人……
在坦桑尼亚达累斯萨拉姆渔港海边,侯三寿驾着独木渔船从远处过来,在海滩上停住跳下船。海滩上,几个年轻黑人渔民高喊:“China温州!”迫不及待地跑到小渔船边往船舱里看,惊呼道,“哗,金枪鱼!”
“China温州,二十公斤大金枪鱼……”高个渔民抱起金枪鱼喊着向岸上跑。其他几位黑人渔民也跟着兴高采烈地跑。侯三寿收拾完渔具,不慌不忙地跟随其后。
岸上的男女老少都围上来,议论纷纷:“又是金枪鱼,China温州钓多少条了?”“连这一条,四条了。”“刚来的第二天,大家还不认识他,就钓过一条。”
矮个渔民说:“China温州,您很厉害。”侯三寿谦虚地说:“嗨,瞎猫撞上死耗子,运气。”矮个渔民问:“能让我跟您一起出海打鱼吗?”侯三寿非常爽快:“行啊!渔船的租金你付。”“打上来的鱼呢?”“我的。我不能白让你看。”
鱼市拍卖台前围满了人。高个渔民将金枪鱼放在拍卖台上对黑人拍卖师说:“China温州。”鱼贩们纷纷围上来,咿哩哇啦赞不绝口。侯三寿站在边上。
黑人拍卖师朝侯三寿竖起大拇指说:“China温州,恭喜你。”然后喊,“金枪鱼一条,开始报价。”鱼贩们纷纷报价:“10万先令!”“十万五千先令!”“11万先令!”“11.万先令!”“1.6万先令!”
拍卖师说:“1.6万先令,还有出价的吗?”过了片刻,见没有人再叫价了,黑人拍卖师向侯三寿示意。侯三寿点了点头。拍卖师说:“1.6万先令,成交!”
一名鱼贩将钱交给拍卖师。拍卖师数钱后,抽出一张交给边上的助理,然后将钱交给侯三寿。侯三寿接过钱,拿出1000先令塞给高个渔民。
这时,黑人卡姆从背后搭住侯三寿的肩膀说:“China温州,我们聊聊。”
侯三寿与卡姆来到堤岸边。卡姆指着海岸线说:“我叫卡姆,在这里打了三十多年的鱼,是达累斯萨拉姆的渔夫长者。您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以捕鱼为生的中国人,鱼打得不错。”侯三寿说:“咳,瞎猫撞死耗子,我也没经常钓到金枪鱼。”
卡姆说:“是啊。我相信您不经常钓鱼,在我们坦桑尼亚非法捕鱼是要拘捕入狱的。”
侯三寿指着海滩上的渔民说:“我跟他们一样,没有自己的渔船,更没有从中国开着渔船、带着船员来这里捕鱼,就是一个为了混口饭吃的普通打鱼人,坦桑尼亚的法律承认我们是自食其力的渔工,不是非法捕鱼者。”
卡姆问:“China温州有海吗?”侯三寿说:“有,东海,是太平洋的一部分。”“噢,您父亲是干什么的?”“打鱼的。”“几岁上的船?”“刚刚记事,就被我父亲抱到船上。”“会游泳吗?”“不会走就得先学会游泳,否则掉进海里会被淹死。”
卡姆走后,高个渔民跑过来问:“China温州,卡姆找您干什么?”侯三寿说:“提醒我,他是这里的老大。”高个渔民说:“卡姆看中您了,他还会找您的。”
侯三寿住在一间非常简陋的渔港出租房里。晚上,他正在做饭,黑人女房东进门就自说自话:“租我房子的人没有不发财的,前一个房客跟您一样,来的时候也说自己没钱,不过,他先付了一周的房租,您只付了三天。后来他就发财了,到富人区租房了。我看您比他还有本事,第二天就赚回一个月的房租,我听说您今天又打了一条两个男人才抬得动的金枪鱼……”
没等房东说完,侯三寿连忙道:“房东太太,我现在就把下个月的房租给您。”房东说:“China温州,我不是来收房租的,我是来告诉您,安心在这里住下就能赚大把大把的钱。当然,您一定要提前付,我也只好……”
侯三寿将钱递到房东手里:“拿好钱,赶紧走。”房东数着钱说:“China温州,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早晨,渔港停着二十几条独木渔船,渔民们或坐在渔船上,或站在海边,都在等侯三寿。侯三寿拿着渔具走过来问高个渔民:“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不出海?”高个渔民说:“都在等您,说要跟您钓金枪鱼。”“谁召集的?”“没看见卡姆的人,好像是自发的。”侯三寿自语道:“看来……待不长了。”
两人正说着,矮个渔民跑过来,伸手就去接侯三寿手中的渔具。侯三寿没松手,问道:“人是你招呼来的?”渔民丙急忙道:“我向上帝发誓,是他们自己来的。”侯三寿这才将渔具交给矮个渔民。
侯三寿对等候的渔民说:“早上好。”渔民们纷纷回应:“China温州,早上好。”
矮个渔民跳上侯三寿的独木渔船,将渔具放在船舱里,动作麻利地支起船帆。侯三寿站在海水里,用力推了一把独木渔船,然后身手敏捷地跳上船。渔船晃晃悠悠地向大海驶去。二十几条独木渔船像接到了出海命令,跟在侯三寿的渔船后面一起驶向大海。高个渔民看着远去的船队,张开双臂祈祷道:“万灵的海神啊,保佑China温州打不到金枪鱼!不想他有麻烦,先要让人忘记他。”
大海上,侯三寿表情冷峻地看着前方说:“升帆!”矮个渔民马上升起船帆。侯三寿身后的船队也一起升起了船帆。风鼓着船帆,渔船快速向远海驶去。侯三寿眯缝着眼睛,时而看着集群盘旋的海鸟,时而看着远处的海面。好一会儿,远处的海面上有无数小鱼奔逃飞跳,海鸟向海面俯冲。
侯三寿突然从矮个渔民手里接过船帆,一边调整方向,一边说:“散开!”矮个渔民朝后面的渔船高喊道:“散……开……”船队以侯三寿的船为中心向两边散开,快速接近小鱼飞跳、海鸟俯冲的海域。侯三寿一边落帆,一边说:“拍水!”矮个渔民高喊:“拍……水……”说着拿起船桨使劲拍打水面。侯三寿也拿起船桨拍打水面,一会儿,他放下船桨,从塑料桶里抓起鱼饵说:“撒饵!”大把大把地将鱼饵撒向渔船周围。矮个渔民高喊:“撒……饵……”说着也帮着一起撒饵。侯三寿取出鱼竿说:“开钓!”远远地抛出饵钩。矮个渔民高喊道:“开……钓……”
还没等鱼竿钩砣下沉多深,马上便有大鱼接饵、猛拉、出线。侯三寿快速放线、收线。鱼竿弯曲了。鱼一会儿露头,一会儿沉下,在水里挣扎,矮个渔民在一旁看傻了,惊讶道:“蓝鳍金枪鱼!”
海面上,独木渔船三三两两从远处驶过来陆陆续续靠近,在海滩上依次停住。渔民们纷纷从自己的船舱里抱出大小不一的鱼,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侯三寿笑着向黑人渔民挥手。矮个渔民抱起一条蓝鳍金枪鱼,喊道:“蓝鳍金枪鱼,蓝鳍金枪鱼!”
这次,侯三寿的鱼卖了0.6万先令,他抽出三张一万先令给矮个渔民。矮个渔民想接又不敢接:“说好的,钱归你……”侯三寿说:“我改主意了。”矮个渔民赶紧接过钱:“谢谢China温州。卡姆先生想请您喝咖啡。”
侯三寿说:“他想知道我是怎么打鱼的,你告诉他就行了。”矮个渔民说:“我都跟他说了,可他……”侯三寿哈哈一笑道:“我人缘不错嘛,渔夫长者都请我喝咖啡。”
傍晚,在渔港咖啡吧,卡姆连声赞道:“China温州,您的钓鱼技术真不错,这样的技术在我们渔港非常罕见。我很想知道您钓鱼的秘密。”侯三寿嘿嘿一笑:“真没有秘密,大家都看见了。”“在达市渔港,我还没见过能守住秘密的人。”“同感,除非一辈子不再打鱼。”
卡姆伸出手说:“China温州,跟我一起干吧。”侯三寿摊开双手:“卡姆先生,我这人随心所欲自由惯了,还是单独干的好。”卡姆将手缩回来说:“看来,您是等我请您吃饭啰。”侯三寿摇着头:“等我有钱了,还是我请您吧。”
夜晚,侯三寿与几位黑人渔民走进渔港黑人酒吧,酒吧里传出节奏欢快的黑人音乐。卡姆与黑人渔民们和着音乐的节拍手舞足蹈,击节而歌,气氛非常热烈。侯三寿接过卡姆递过来的啤酒,学着黑人的样子,笨手笨脚地扭动身体。一曲终了,背景音乐渐渐小了。卡姆拿着啤酒瓶与侯三寿碰了一下:“China温州,我们需要您。”说着指了指酒吧的黑人,“我代表他们请您留下来。”
侯三寿一愣:“我说过要走吗?”卡姆狡黠一笑:“您的房东愿意减一半的钱,让您多付一个月的房租,您没答应。”侯三寿说:“她突然大方起来,原来是您的意思。”
卡姆说:“这片海是我们的,我们祖祖辈辈靠海吃海,生存下来不容易。打一条鱼搭半条命,有去可能无归。后来,世界各地的渔船来得越来越多,美国、英国、西班牙,挪威、芬兰、日本,红黄蓝白黑各种肤色应有尽有。政府通过发捕鱼许可证限制他们,可是,我们自己技不如人,鱼都跑到人家的船上去了。”
侯三寿说:“卡姆先生,不是您技不如人,你们用的是独木舟,人家用的是大渔船,能比吗?”卡姆说:“我们也有大渔船。”“你们是抛竿钓,钓一条就一条,人家是延绳钓,一钓一串,能一样吗?”
卡姆说:“我们也有延绳钓的渔具。”侯三寿问:“那为什么?”“您是鱼神,我问您呀。”“我明白了,绕来绕去,还是要我跟您干……”
卡姆谦恭地说:“不,是我带着我的船和我的人跟您干。”侯三寿问:“如果我执意要走呢?”卡姆指了指酒吧里的黑人渔民说:“恐怕他们不会答应。”侯三寿笑了:“威胁我的人,我见多了。”卡姆满脸堆笑地说:“China温州,不是威胁,是盛情相邀。”侯三寿举起手中的酒瓶一干而尽。
早晨,卡姆和船员们迎候侯三寿。侯三寿登上渔船。卡姆迎上去说:“China温州,您没让我们失望。”侯三寿说:“不要奢望,我想帮您,不等于我不想下船。”
卡姆笑道:“您是自由的,我保证。China温州,下令吧。”侯三寿说:“您是达累斯萨拉姆的渔夫长者,您请!”卡姆哈哈大笑,喊道:“起锚——”侯三寿与船员们一起高喊:“起——锚——”渔船缓缓起航。
侯三寿将望远镜递给卡姆,手指着海面跟卡姆说着。卡姆举着望远镜边看边点头,又回头对站在身后的黑人船员复述侯三寿的话。黑人船员飞快地记录。
侯三寿蹲在甲板上,手在甲板上画出“U”字形,说要采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投钩。卡姆和几个船员围在侯三寿身边频频点头。侯三寿站起身来,边说边比画,告诉大家要“顺风放钩,逆风起钩”。卡姆和船员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夜晚,侯三寿用钓钩从鱿鱼的头部漏斗中部钩入,再自胴体部下约10mm处钩出。黑人船员学着侯三寿的做法,用钓钩挂鱼饵。侯三寿给船员解释,说这样会使鱿鱼钓饵在水下呈现游泳状态,可以诱惑金枪鱼捕食。
侯三寿在卡姆的边上下达指令。卡姆根据侯三寿的指令调整航速,启动探鱼仪,打开测向仪,打开投绳指示仪等。船员们打开投绳机,开始放钩。有的挂支线,有的挂鱼饵,有的扔浮子……侯三寿一边检查一边指导。投绳缓缓入水。
上午,船员们打开起绳机开始起钩。有的缠线,有的取掐子,有的操作起绳机,有的在后面拉浮子。金枪鱼一条、两条、三条……被钓上来。大家一起欢呼。
夜晚,侯三寿与卡姆在船舱里喝酒。卡姆喜不自禁地说:“China温州,您简直就是鱼神,从有这条船,我还是第一次打到这么多金枪鱼。”侯三寿感叹道:“多富饶的一片海啊!您只要照我说的做,还会打到更多的金枪鱼。”
卡姆喝了一口酒问:“为什么一定要走?”侯三寿放下酒杯,很认真地说:“我需要钱。”“是我给的钱太少?”“不少,一年七八万美金,您敢给,我还不敢要呢。”
卡姆不解地问:“既然缺钱,为什么又不要钱?”侯三寿说:“缺得太多了。”“缺多少?”“一个亿……美元。”
卡姆怔怔地看着侯三寿,半天才说:“China温州,您到底是干什么的?”侯三寿很平静地说:“做生意的,赔了,欠了人家的钱。”
卡姆说:“大生意啊!别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船主,我就是有一座金矿,也留不住您。”侯三寿说:“那不一定。”
卡姆调侃道:“下了船,您就使劲向北走,穿过大草原,到肯尼亚、乌干达边境,那里可能有矿山等着您。来,多喝点酒,壮壮胆。”侯三寿底气十足地说:“走就走,壮什么胆啊!”
卡姆紧张了:“您还当真啦?那个地方无法无天,部落酋长、头领说了算,说杀谁杀谁,说跟谁开战就跟谁开战。当年美国人带着队伍,也就在山上打几个洞跑了,十几年再也没敢去过。”侯三寿追问:“具体是什么地方?”
卡姆说:“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您可别当真,您的命值一个亿美金呢!”
孙主任拿着诊断报告单走进病房说:“这是最终的诊断报告……”苏若冰没等孙主任说完,连忙抢过诊断报告念道:“排除肝癌……佳来,肝癌排除了,你有救了!”说着将报告单递给林佳来。林佳来接过报告单看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袁双庆默默地看着林佳来,突然背过身偷偷地擦眼睛。
孙主任一脸严肃地说:“还不到高兴的时候。诊断报告写得很清楚,林女士得的是肝硬化,已经是失代偿期,属于Child-PughB至C级。”
苏若冰说:“是中晚期?”孙主任点头道:“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治疗方案,分四个阶段进行,从明天开始首先进行基因诊断,监控肝病的病毒变异……”
袁双庆急切地问:“孙主任,这个治疗方案有多大的可逆性?”孙主任说:“从我们临床的效果来看,对早期肝硬化有相当大的可逆性。但是,针对中晚期病人,对我们来说是一次难度很大的挑战。所以,我们迫切需要林女士的积极配合,用你的信心给我们以信心。”林佳来说:“谢谢你,孙主任,我一定积极配合。”
然而,没过几天就出了问题。这天,苏若冰走进病房,见孙主任正拉着脸生气。小护士低着头抹眼泪。病床上不见林佳来的身影。苏若冰惊慌地问道:“孙主任,出什么事了?佳来呢?”
护士很委屈地说:“苏教授,孙主任刚查完房,林阿姨接了一个电话,说要马上回温州,不然会出大事,我怎么也拦不住……”孙主任气呼呼地说:“你找我呀!”小护士胆怯地说:“你,你进手术室了。”
苏若冰赶紧给林佳来打电话,对方关机。苏若冰说:“孙主任,您别生气,我马上回温州,保证把她带回来。”
温州奋钧厂区里里外外聚集着几百号工人。林佳来从出租车上下来,艰难地挤过人群,趔趔趄趄走进厂区。娄新宝首先发现林佳来,喊道:“林总来啦!”现场的工人一下子安静了,纷纷让出通道让林佳来过去。娄新宝搀扶着林佳来走向会场。江丐辉、王存根、林万山都惊奇地看着。
林佳来吃力地弯下腰向工人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用虚弱的声音说:“工人兄弟姐妹们,我对不起你们,奋钧科技对不起你们!如果你们还相信我林佳来,我向你们承诺,三天之内奋钧科技保证将拖欠你们的工资、奖金全部发到你们手里……”人群中有工人喊道:“你拿什么保证?三天后拿不到钱怎么办?”
林佳来说:“的确,我拿不出能让你们信得过的保证,我更不知道钱该从哪里来,可我还是要向你们许下承诺,就是为了让自己没有退路。奋钧科技已经失信于你们了,我要做的就是用我今天许下的承诺,把失去的信誉重新找回来!如果你们一定要我提供保证,我只有两个字‘诚信’。”现场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林佳来眼前一黑,身体摇晃着向前扑去。娄新宝赶紧冲上去扶住林佳来。
工人们散去后,林佳来进了会议室,她一边服药一边问:“万山,账上还有多少钱?”林万山说:“没了。你上次给的6000万,000万还银行的贷款,4000万用在西川河的善后。现在大楼的水电费都付不出了。”
林佳来看着大家问:“你们也有好几个月没拿到工资了吧?总共拖欠多少工资?”林万山说:“将近1500万。”
林佳来问:“如果再让一部分工人回家休息呢?”林万山说:“需要增加500万补偿金。”王存根说:“三天时间,我们上哪筹集000万啊?!”江丐辉连忙说:“林总,你赶紧回家休息吧,我们想办法。”
林佳来迟疑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万山,满叔留下的那笔钱还在吗?”林万山惊讶地看着林佳来,态度坚决地说:“林总,这笔钱不能动。这不是钱,这是满叔的命!谁也不能拿满叔的命还债!”
王存根耐心地说:“万山,眼看公司就要破产倒闭了,用这笔钱换来几百个家庭安定的生活,值!”林万山的情绪失控了,他咆哮道:“都给我闭嘴!满叔在天上看着呢,他在等我们站起来,他的命不是用来终结奋钧集团的,他是要我们活下去,要看到我们重生!”说着流泪了,“我和侯总发过誓,只要看不到公司有一线曙光,我和侯总就是死了也不会动用这笔钱。”
林佳来哭了,她非常伤心地说:“这笔钱是不能动!动了三寿就回不来了,满叔也不会瞑目。万山,你做得对,谢谢你!有你们在,奋钧科技就有重振的一天。”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三寿不在,公司就全靠你们了,该裁员就裁员,该停工就停工。但不管怎么做,一定要把技术骨干和管理人才留下来。丐辉安排一下,把留下的人集中在催收货款上。存根带一些人负责积压产品的推销,不能让好好的产品烂在仓库里。新宝要把精力投入到生产自救和产品改造开发上,不想死就要找活路。万山是个好管家,企业身处绝境,你却心存希望,难得啊!资金的事你说了算,我们大家都放心。你们忙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大伙默默走出会议室。林佳来瘫在椅子上,喘息片刻拨通了侯小帆的电话。侯小帆跑进会议室着急地问:“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啦?”林佳来虚弱地说:“刚回来,没事。快过来陪妈坐一会儿。小帆,妈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爸的公司拖欠了工人的工资,妈想把房子卖了给工人发工资,你看行吗?”
侯小帆问:“那你回温州住哪儿啊?”林佳来说:“妈一个人还怕没地方住吗?只要你不怪妈就行了。”侯小帆说:“我谁也不怪,我们租一间房子,我跟你一起住。这事交给我,你别管了。”林佳来嘱咐:“要快一点,我答应人家只有三天时间。千万收拾好你爸那些宝贝玩具,别给弄丢了。”
苏若冰走进会议室,气呼呼地看着林佳来喊道:“佳来你想干什么呀?!”侯小帆吓了一跳,起身道:“苏阿姨。”林佳来掩饰道:“若冰,害得你又跑了一趟……”
苏若冰质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你如果还认我和阿诚是朋友,就趁早打消卖房子的念头!别多想了,你得的真的是肝硬化,不是肝癌,一定要有信心啊!”侯小帆惊呆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林佳来。
傍晚,黄瑞诚急匆匆走进办公室,拨通了林佳来的电话:“佳来,苏都跟我说了,需要多少?”林佳来说:“000万。”黄瑞诚毫不犹豫地说:“没问题,我马上通知财务,今天就可以到账。”
林佳来哽咽着:“阿诚,你又帮了我一回。我替三寿谢谢你。”黄瑞诚说:“谁都会有难处,你别忘了,任何时候我们两家都是一家人。你把房子卖了,小帆住哪儿啊,三寿回来住哪儿啊……”
林佳来说:“小帆的事,我也刚刚才知道,苦了这孩子了……”黄瑞诚安慰道:“你别再操心了,苏和小帆还在等你吧?赶紧回家。”黄瑞诚拿起座机打通后说:“高总监,你马上给奋钧科技打000万,今天必须到账……是借款……你什么也不要说,这事关系到几千工人的生计,我能袖手旁观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