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半,凉风习习,泛体生寒。
二人手拉手一边往回走,苏舜一边问道:“秋哥哥,在你心里,把我当作什么人?”
楚天秋不防她有此一问,一怔之后,道:“我们三人自小一同长大,同吃同睡,非虽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而在我心里已然把你当做亲妹妹了!”
苏舜偏头问道:“那你把卿妹妹当做什么?也当作亲妹妹吗?”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你俩都是我的亲妹妹的。”
苏舜忽幽幽地道:“可是我并不想当你的亲妹妹!”
楚天秋怔道:“那你想当我什么人?”
苏舜脸上一红,月光下看得更加分明,嘴里说道:“日前我曾听母亲对我说起,还在我们未出生时,父亲母亲与姑妈姑父便给我们指腹为婚,定下婚事......”说到后来,终因羞涩,说不下去了。
“指腹为婚?”楚天秋怔了一怔,在他印象里好似曾听母亲说起过,但当时自己年幼,也没太过在意,此时又听苏舜提起,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有喜也有忧。
楚天秋已到了情窦初开之时,之前由于一门心思用在读书用功,且与之接触的异性女孩只有苏舜苏卿二姐妹,何况一直都当作亲妹妹,根本没动过一丝的情念。这时忽被苏舜拨动情思,想到父母的指腹为婚,自己将来就要娶苏氏姐妹为妻,突如其变,终觉不可思议,不能接受。随即转念一想,苏氏姐妹俱都天生丽质,娇美如花,自己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心里一阵胡思乱想,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苏舜忽又问道:“秋哥哥,我和卿妹妹你更喜欢谁一些?”心里虽害羞,却仍忍不住地问出了口。可当问出口后,心里又期盼着他能回答,故双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楚天秋正心乱如麻之时,不防苏舜如此直白一问,怔了一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虽然对楚天秋的问答略显失望,但苏舜仍不甘心,又问道:“我和卿妹妹,你又会娶谁?”
楚天秋怔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我们就这样永远做兄妹不也挺好吗?”
苏舜嘟嘴道:“反正我不想做你妹妹!”随即嫣然一笑,又道:“既然我们已然指腹为婚,将来你娶我也好,不娶也罢,反正我都要做你妻子。”说话间,二人已然走近了家门口。
苏舜说完脸色绯红,放开楚天秋的手,一溜烟地跑到门前,将身一纵,越墙头回屋去了。
楚天秋站在门外呆怔了一会儿,然后使劲摇了摇头,似将脑中的胡乱念头统统抛掉了,这才纵身入院。却见天上月光如水,照在院内地下,如披一层银光。
两院都是静荡荡的,自家屋里一片漆黑,显是父母早睡了。而旁院舅舅屋里还亮着灯光,知道二人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
楚天秋径直到了苏翰青夫妇的屋外,轻轻叩门,道:“舅舅舅妈,我回来了!”
随着“吱”地声响中,屋门打开,里面显现苏翰青欣喜的面容,笑道:“你可回来了,我和舅妈正等着你呢!”一边说,一边拉着楚天秋进了屋,随手又把门关紧。
楚天秋随着苏翰青进到里屋,便见舅妈萧飞絮满脸愁容,见楚天秋时屋,急问道:“秋儿为何去了这久才回,莫非有什耽搁?”
楚天秋遂把此去求师,却遇对头寻仇之事说了,当然把回来相遇苏舜的事瞒了没说。最后又把师父已然答允相助,并算出舅妈天劫之时当在亥月月中时的子夜。
狐女先听楚天秋听说魔教寻仇疯道人,不禁花容失色,忧虑地道:“那魔教极为难缠,令师竟然惹上了魔教,此后怕是麻烦不断了。”
楚天秋笑道:“那魔教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嘛!那两人还不是被师父举手投足间便收拾了。”
苏翰青对魔教却是从所未闻,也未在意。狐女深知魔教的厉害,极替疯道人担心。但自己天劫将近,却也无暇顾及。后听疯道人竟算出自己天劫之日,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钦佩。一算日期,下月正是亥月,月中离此不过二十余日了。天劫将至,心里又是一阵惶慌。
楚天秋见舅妈脸有忧容,知她为已忧心,更怕引她担忧,故把师父对已曾说舅妈天劫之日,恐还会旁生枝节之话硬生生咽回没说,遂宽慰道:“舅妈毋须担忧,师父既然答允相助,并言已做了准备,当可平安渡过此次天劫。”
狐女点了点头,强笑道:“天劫将近,我心里越发的慌乱无神,只有仰仗令师父疯道人和秋儿你了。”
楚天秋道:“舅妈但且放宽心,秋儿便是舍了性命,也要保舅妈无恙。”
狐女心里一阵感激,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次日,楚天秋无心读书,便向舅舅苏翰青说要早去师父那。苏翰青也为爱妻天劫之事忧急,更无心教书,听楚天秋这么一说,便一口允了。
自四年前苏卿拜华山老祖为师后,便少有与楚天秋一块读书的时候了。苏卿先是每日去断云岭华山老祖处练功二个时辰,当日去当日归,从无间断。后竟有一去一两日或三四日才归,家里人渐渐习以为常。
当天苏卿又是去断云岭已三日未归,楚天秋已未在意。当楚天秋走出书房,却也没见到苏舜,心里尤觉奇怪,因急去飞灵洞,故也未理会。
楚天秋溜出家门,一阵风似地跑到了飞灵洞。此时才到巳初,一轮红日高挂树梢,清光满山,幽景如画。
楚天秋进洞后见师父疯道人正入定运功,便站在床前相候。
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见疯道人运功完毕,收功睁眼后,看到床前的楚天秋,笑道:“今日你怎这早就来了?可读完书了?”
楚天秋摇头道:“徒儿今日实是无心读书,故早早就来了。”遂把昨晚回去夜遇苏舜之事说了,又道:“徒儿拜在师父门下也有七年了,平日里除了练习内功心法,便只练了些拳脚功夫,师父却从示救我剑术仙法,现在我就连舜妹妹也不是对手了。”说着,故意做出一副愁苦的样子。
疯道人笑骂道:“你个猴崽子!你的心思为师父清楚的很。昨日为师既已答应从今天开始教你剑术仙法,确是真的。”随即脸色一正,又道:“至于舜儿所使的不过是一些妖法邪术,不足为道。”
楚天秋皱眉道:“我也看出昨晚舜妹所施之法不是舅妈所教,问她也不说,心里也甚是奇怪。”
疯道人若有所思,却什也未说。当下起身下了石床,领着楚天秋出了洞口,嘴里说道:“为师现在就教你剑术仙法!再过二十余日,便到狐女天劫之日,你又是助她渡劫之主力。这些日子里你要用心苦练,天劫之日当对你大有助力。”一边说,一边从身旁树上折下一根三尺多长的树枝。然后双手握住中间,往两头一撸,已然变成一柄木剑,递给楚天秋。
楚天秋把剑在手,轻重合适,又挥动几下,甚觉合手,遂笑道:“师父真个小气,却用木剑教我,什么时候把您的那柄神剑赠我才好!”
疯道人笑道:“休要贪得无厌!凭你现在功力,还驾驭不了那柄神剑,待你学成之后,为师自会把剑赠你。”
楚天秋自昨日见到师父用那清雾剑诛杀了飞天猴后,虽是惊虹一瞥,心却向往,今日本是无心之言,听师父竟有相赠之意,心中狂喜,用功更勤。
当天疯道人便口传心授,将飞剑驭剑之法教了楚天秋。
楚天秋本就天赋异禀,且又记忆超强,疯道人说过一遍,他已然铭记在心,再经疯道人演示过后,用木剑试着一学,竟然有模有样。
疯道人见状也颇为惊喜,深赞天材。
楚天秋初练剑术仙法,兴奋激情,如痴如醉,哪里还有心思读书?疯道人也虑到楚天秋助狐女渡天劫之事实是非同小可,他多一分神力便多一分胜算,索性让楚天秋暂且将读书放一放,每日全力练剑。
楚天秋先还怕舅舅不同意,回去试与他一说,苏翰青竟满口答应,并还代为向姐姐姐父相瞒。因为苏翰青深知,楚天秋关系着爱妻渡劫重任,他神通越大,爱妻渡劫也就越有把握。
此后一连二十多天里,楚天秋早早溜出家门,到了飞灵洞随疯道人练剑术仙法,直到很晚才回家。楚青云与苏氏夫妇倒也没有多疑,更未多问。
这些天里,楚天秋只顾着往飞灵洞练剑,早去晚回,竟连苏氏姐妹一面都未看到。偶向舅舅问起,却言苏卿自日前往断云岭就一去未归,而那苏舜这几日也常不见人,不知何往。
楚天秋听后竟不由得替二女担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