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不能一直抱着一种怀疑的心态,那样活着很累。
陈平确信自己炼化了龙魂,现在的自己,跟龙魂已经融为一体。他相信,龙魂不会骗自己。想了一下,他忽然就纵身跃上了八卦台。
这番举动,把无极给吓了一跳。
无极正待惊呼,却忽然间身形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陈平也在八卦台上消失。
无边的黑暗,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呼!”陈平轻轻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好小子!”无极的语气显然有些气急败坏,“这下完了!这明显是个杀阵!”经验老到的无极的眼力自然不凡,尽管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也能感知到这周围散发出来的无限的死寂和杀气。“好强烈的杀气……哦不,是死气。死气大于杀气……”无极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起来,沉默了片刻,忽然沉声咒骂。“你这个作死的东西,为何突然跑进这里来!”
陈平直接把无极的咒骂当作屁,反问道:“你这么害怕的?”
无极恨声道:“无知小儿!这里死气大于杀气,明显是噬魂之地!我是未成灵体的魂体,自然怕它!不过你也无须以为对自己是好事。它也同样会噬你的魂。在你的魂死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陈平什么也看不到,干脆也就不去努力观看周围,只将心神沉入龙魂之上。他隐约间有种感觉,随着自己的修为的提升,龙魂跟金丹的融合,已经愈发快速了。他还有些期待,期待龙魂和金丹彻底融合的那一天,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当然,期待之中,也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这种事情,保不齐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故。
陈平静心沉气,根本不去理会无极的抱怨。他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这死气沉沉的世界中的一丝丝生气。或者是生气,陈平不能确定。总归算是一种异样吧。这种异样,莫名的就让陈平有些兴奋起来。
随着这股兴奋,陈平豁然间感觉到脚下似乎有些变化,低头看去,脚下,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突然间就出现了。和原本诛神台上那八卦台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的八卦的阴阳两部分,变成了黑白色。然而,与平常江湖术士所用阴阳图八卦图不同的是,这里,白色是阴,黑色才是阳。
这是龙魂告诉陈平的。
突然间多出来的阴阳八卦图,自然不会只是好看的。陈平犹豫了一下,一脚踏出,踩在了阴位。这一脚踏出的试探,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事情的发展却让陈平大为意外。
原本隐约之间流露出亲切之感的阴阳八卦竟然突然朝着自己攻击起来。这种攻击非常奇特,凌厉无比的剑诀竟然从脚下射出来。更让陈平意外的是,他竟然无法跃出太高,也无法逃离这阴阳八卦台。
而且,龙魂竟然显得很兴奋。
不论陈平落脚何处,脚下就会立刻射出剑诀。真是逼迫的陈平不得不兔子一般跳来跳去,一边跳跃,还一边叫苦求救:“无极老儿,还不救我?我死了你也是唇亡齿寒!”幸亏陈平有《乾坤大挪移》的经验,利用“自创”的《乾坤大挪移》,竟也可以勉强躲开那些攻击。
无极跟着大骂:“你有病啊?为何跳来跳去的?这强盛之急的阴冷死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平听得此言,才知道这无极竟然根本没有看到阴阳八卦图,更没有发现剑诀从脚底冒出来啊!既然他不知道,陈平也就懒得理他了。他更无暇分神。脚下的剑诀凌厉的仿佛可以抹杀一切。陈平哪敢随便用《小归化诀》应付啊。心中急切,却也无奈,只能不停躲闪腾挪。
不知不觉间,陈平被这不停打出的死气沉沉的剑诀逼迫的在乾坤离坎兑巽震艮阴阳十方之地来回移动,情势一刻也没应停下来,直逼迫的陈平连喘气的功夫也没有。而且,随着这剑诀不停打出来,陈平也发现体内龙魂竟然兴奋的难以自持了。
“混蛋!”无极忽然大叫,“好强的死气,你快些别跳了!到底怎么回事?说与我听,我来帮你!”言语急切,又好似极为痛苦。
陈平原本正焦躁不安,此刻听了无极之言,反而立刻来了精神。“难道说这老东西惧怕这些?”如此想着,陈平也就再次平心静气,脚下一刻不停的腾挪。如此这般过了不知多少时辰,陈平忽然就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好似有了些许变化,而且,他也发现阴阳八卦图上越来越多的位置上都会同时射出剑诀,自己可以立足的地方,从九个变成了八个,接着又变成七个、六个……现在已经只剩下四个。一不小心,就会正好踩在剑诀射出之地,那样的话,脚可就没了。更可气的是,这四个仅剩之地,也不是在哪个固定位置出现。时而是乾坎和离坤,时而阴阳和震艮,时而更如巽震和离坎一般有一对所在竟然离的太远,而每一处,更只是能放下一只脚而已。
除此以外,身子更要躲闪剑诀射来,免得脚没有被击中,身子却中了招。
陈平很担心最后会不会只剩下了两处可以立足的地方。
他满心丝的躲闪着,连起初要利用这一招干掉无极的念头都忘了。他也发现,如此这般,自己的心情竟会在这混乱急促的时刻转而空明如无一物。
自身的修为,也已一种夸张的速度在提升着。
终于,陈平所料不差,整个阴阳八卦十方之地,每次只有两处立足之地了。如此又挪移了不知多久,陈平就总结出了一条经验。他发现这阴阳八卦,就好似练功一般,竟然似逼迫的自己如何挪动,如何转移身体。在这外在强迫的行动之下,自己身上的真元也是不自觉的开始更好的控制身体移动。如此这般,修为的提升,看起来似乎也是应当了。
这一点,陈平很是受用。这般提升修为,就好比修炼一般。虽然有些辛苦,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若是偷懒,小命可就不保了。
只是,一直使用《乾坤大挪移》也实在是有些消受不起。虽然因为《欲升天》的缘故再也不会脱力而泄,可长此以往的“爽”下去,也挺难过的。
好在随着陈平对这阴阳八卦的路数的了解,渐渐的也就摆脱了《乾坤大挪移》,即便只是用普通的腾挪,也可以轻松的躲开攻击了。
随着越来越纯熟的动作,身上的真元也会自行流转,陈平的心神也就更加空明寂静,整个人就仿佛脱里了这黑暗的困境,也脱离了这尘世的烦扰,一心一意,按着惯性的动作,躲闪着阴阳八卦的攻击。
重复的动作,似乎永无休止。
陈平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也好似没有了饥饿和疲劳的感觉,甚至连呼吸都忘却了。也许不呼吸也死不了了,但陈平并不清楚,他也浑然没有去在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呼吸的事实。就连他体内的金丹和龙魂的融合的渐渐变化,也没有意识到。他只是机械却又享受一般的重复着躲闪剑诀的动作。整个人的动作越来越流畅,越来越好整以暇一般,如翩翩起舞,更如悠然跳跃。
已经到了辟谷期,陈平更是恍若不知。
沉积在这阴阳八卦之中,陈平迷失在时间里。
匆匆百年,已然逝去。
也许,在外面修行的话,百年之中,或有些许奇遇,莫说从息神期到辟谷。运气好些,或者已经到了分神期也说不准。然而,这都是好运之人才能有的。普通人,能花费百年之功从息神期修到辟谷期,已经很不错了。即便是天才如剑无形,从息神期修到辟谷期,也花费了七十余年。
陈平算是得了个中等好处。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脚下八卦台的突变。
八卦台消失不见了!
陈平心中猛然一惊,脑中忽然跳出一个词来:地灭!
步天三劫之一。
旁人到达元婴,要渡人屠。陈平不同,要渡地灭。
地灭是什么?
传说中,人若要逆天而成仙,首先就要破除人的桎梏。元婴之后,也就可以彻底摆脱“人”的称呼了,因为这时候的修真者体内多了元婴这种灵气所生之物,自然人也就不是人了。人屠大劫,就是为了阻拦人脱离“人”。而到了小乘期,元婴期就可以彻底摆脱地的束缚,即便没有飞剑或者飞行法器,也可直接飞起来,远远脱离地表而不受限制。这样以来,自然是要承受“地灭”大劫了。
陈平比别人不同,他元婴之前,就要渡地劫了。
陈平心中叫苦的同时,取出了孽龙刀来。
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渡劫了,根本没有足够的准备。
整个大地突然颤抖起来,晃的陈平头晕目眩。
……
红谷界。
冷风瑟瑟。
巍峨山峦,气势逼人。正值盛夏之时,一座座山也都是墨绿色的。山巅之处,更有白雾笼罩。壁立的山峰,简直高耸到天上去了,从脚到顶,全是黑石碧树。岩石上下的缝隙里,也到处长着技桠弯曲的野生杂木,看来极象巨人身上长的粗毛一样。再涂上一层苍茫的暮色,映着晚霞红晕,更让人有种心醉之感。
就在这山峦美景之地的一座山的山脚下,一个白衣男子目光冷峻的站立在一处牌坊之前。那牌坊甚是华丽宏伟,横梁上书有三字:追天门。
男子额头带着火红色的闪电印记,胸布被棉布衣衫紧紧包裹着,乍一看去,当有息神期修为,不过,应该是衣服太紧的缘故。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到了辟谷期了。手里一把宽大的刀,刀锋之上,寒气逼人。似乎只是普通的刀,可血腥的气息,却让人不敢去看。披散的黑发,随风而动,好似在配合着刀的肃杀。
那牌坊之下,聚集着一群人,这群人中,倒也有两个同样是辟谷期的。不过,他们却好似很怕眼前之人。其中一个壮起胆子,上前一步,指着那人,喝道:“御风刀!你不怕死吗?竟敢来我追天门寻衅!”
这个冷艳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荡天门的御风刀。不过,荡天门已经被很多人遗忘,御风刀是荡天门的弟子,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御风刀嘴角冷冷的一笑,“追天门的夏博渊,出来受死!”
“好生嚣张!”那人又道:“你当我追天门是什么所在?哼!夏师兄可是元婴期的高手,你也敢……”
“让他出来受死!不然你们死!”御风刀的声音仍然冷漠异常。
牌坊下,追天门弟子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山上,一处房间内,夏博渊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显得很是急躁。他旁边,一个女子气道:“师兄,你也太丢人了吧?你可是元婴期!还怕他一个息神期的?”
夏博渊斜了女子一眼,道:“你不也是元婴期?你帮我收拾了他吧。”
“呃……”女子一怔,道:“这事儿……与我无关。”说着,又抽了一下嘴角,道:“你也真是的,没事儿招惹这个丧门星做什么?没听说过吗?元婴以下三不惹,步少梁贼御风刀。”
夏博渊苦笑。他心中当然清楚。最近修真界流传的这句话,说的是,元婴期以下的三个人,不好招惹。没事儿别去碰他们。这三个人,分别是步家少爷步君晓,他是当年的煞星陈平的弟子。梁贼,指的是梁铭飞。这个梁贼,但凡听说哪里有了宝贝,必然会去行窃。而且其人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当真是君子好犯,小人难惹。最后一个御风刀,确实典型的不讲理。他不管许多,只要自己不高兴,必然要大开杀戒。而且若是谁家有了宝物,不被他看到,也就罢了,若是被他看到,那是必然要明抢的。尽管只有辟谷期修为,可却有些许诡异手段,平常的元婴期的高手,也战他不过。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三个人好像还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联手杀死一人容易,可被另外两人惦记着,那可就痛苦了。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师妹!”夏博渊忽然看向女子,道:“我听闻那御风刀至今未婚,不如……”
“你给我住嘴!”女子娇声断喝,“你……我可是你亲妹妹!”
“呃,你要为门派着想。师尊离世不久,又遇到御风刀找麻烦,我追天门如此家大业大的,要是就这么……唉,你要我这个新任掌门可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夏博渊显然很痛苦。“干脆,你来当这个掌门吧。我不干了。”
女子苦笑,问:“师兄,你到底如何得罪他了?为何不说啊?”
“这个……这个……”夏博渊咳咳两声,却是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忽然间,外面奔进一人。“掌门!掌门师兄!不好啦,他杀进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