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众人脸上的异色, 叶齐也猜到了他们心中是如何的想法。
然而在这五人中, 如果能算得上是对于镇压虫王最有把握的那个人,确实除了他之外, 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因为他身上最大的优势, 也就是那经历了真雷之劫后丹田中蛰伏蕴养的那缕真雷气息, 方才可能最大程度上抵挡虫王用虫种侵袭他身体的可能, 而且真雷之力也才能最大程度地压制住虫王,听他们的这番和谈。
然而他却是不能将自己丹田中蕴养着真雷之力的事情,告诉给这场中四人的, 先不谈真雷气息对于修者而言是多么大的一种蛊惑, 而他将自己拥有真雷之力的事情告诉给鹤合欢与莫伶仃两个同是元婴修为的人, 就如同稚子捧重金经过闹市一样, 真雷气息对于修者而言,简直比妖核于和麓而言更要珍贵。
而幽间更是心怀异心, 他们之间的信任可以说经不起丝毫考验,特别是逃脱这处封印之境后, 鹤合欢实力恢复到元婴修为,到了那时那人若是强夺他的真雷气息, 叶齐几乎可以肯定莫伶仃绝对不会坚决地站在他这一方,他这并非是对于鹤合欢的不信任,而是不想考验本就弱肉强食为本则的修真界中,脆弱无比的人性。
更何况真雷之劫已经成为古籍中如同传说一般的存在,莫伶仃或许还不会马上想到,可是以着鹤合欢机敏多谋, 再加上元婴修者几乎过目不忘的性子,鹤合欢绝对能第一时间便确定,他就是大闹玄门,与齐帝关系不清的那人、
再加上张天箐死亡之事无比蹊跷,先前从莫伶仃与鹤合欢两人含糊其辞的叙述中,叶齐也猜到了他们所来这小方秘境,极有可能肩负了调查张天箐死亡的众任而来,而他那一日固然扰乱了天地气息,不给任何大能场景回溯的可能。
然而他以真雷气息扰乱了天地气机,这真雷气息不在众人面前显露还好,可一旦让鹤合欢感知到了他的真雷气息,叶齐相信鹤合欢就能立刻将张天箐的死因怀疑到他们身上。到时别说是彼此摒除异心地合作了,只怕在那魔物动手之前,他能和鹤合欢与莫伶仃这几人平安共处在这囚岛之上,都已经算得上是侥幸了。
而事实上,纵使他在知道了鹤合欢与莫伶仃两人是玄门大能之后,不会对鹤合欢与莫伶仃两人有先下手为强的想法,然而谁知在出了这处秘境之后,已经知道了他便是搅乱玄门,杀了张天箐元凶的这两人是否能轻易放得过他?
实际上,在这些念头在心中一转的时候,叶齐就萌生了和这四人分道扬镳的想法。
如果他真将自己体质中的真雷气息说出,只怕在和那魔物相遇之前,他就得考虑如何与鹤合欢,莫伶仃两人敌对了。
然而话已说出口,叶齐自然不会让鹤合欢对自己生出异心,只是在真雷气息不得暴露的情况下,他得让场中四人相信,他是有把握对付那虫王的。
众多思绪在脑中一转,叶齐也不废话,他将乾坤袋中封印之符里的白虫放了出来,白虫已经饿得软塌塌的直不起身子来,然而仍是能从本能里感觉到他便是主宰它生死的主人的。
因此白虫在略微蜷起身子,微微蹭了蹭叶齐的掌心之后,方才彻底地瘫软下来,没有过多动弹,而担心虫岛上的虫王会受到白虫出现的刺激,叶齐只是让白虫出现了一瞬,让众人认出他手上的便是与虫王同族的白虫之后,便将那白虫重新封入封印之符中了。
“叶道友是如何做到的?”
和麓脸上是完全的震惊之色,它惊讶于竟然会有人修冒着被虫王种入虫种的危险,以一头异虫结契,而且从那白虫的气息来看,那条白虫竟是给他一种层次隐隐能与它相抵之感,虽然不知道这条异虫修为为何如此之弱,可是和麓能确定,叶齐手上出现的那条异虫一定是有过金丹修为的。
而这次,饶是早有准备的鹤合欢,都不免被叶齐展露出来的与异虫结契震得不知该如何反应来。
然而看到叶齐沉默地微摇了摇头之后,和麓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失言,毕竟能与一只虫王结契,无论用的是何种方法,那也能算得上是叶齐秘密的一件后手,而这修真界中,修为越高的修者哪里可能没有一种隐秘的底牌?只是叶齐的后手太过惊人,以至于它一时都口不择言罢了。
“朝见的修为仅有筑基,无论给它多少护身法宝,让它去与虫王和谈,也与送死无疑,我有隐秘的手段,却是能暂时压制得住虫王,并且抵挡虫王侵袭的,因此五人中我去最为合适,”叶齐望了一眼朝见,然后平静地说道,“而且朝见也未必不能派上大用。”
“毕竟重邺体内的朝鄑如今能与重邺主体分力抗衡,等到我们逃出时,只要朝见还在,至少可以牵制住重邺洞主的部分实力,而我们若是到了安全之地,我们也可以出手将朝鄑救出,这样也未必就没有两全之法。”
没有避讳幽间的意思,叶齐大大方方地将心里的打算说出,他扫视了一遍众人脸上的神态,便已经对这番话结果有所预料。
而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叶齐竟然有着压制虫王,抵挡虫种侵袭的秘法,这个后手的作用甚至可以说要比叶齐施展剑阵的作用还要大。
五人先前最为心忧的第一大难题也被解决,鹤合欢在这时不由笑了笑,打破了场中有些沉默的气氛来。
“行了,这是好事,我没有杀人夺宝的意思,”鹤合欢更加干脆,他直接以元灵起誓,保证自己绝不会在封印之境中和出封印之境外之后对任何人展现出来的异宝秘法有觊觎之心,更不会加害众人。
冥冥之间感觉到元灵一束的场中四人顿时松下一口气来,而鹤合欢也恢复了先前公子哥一般悠闲秀雅的样子,他环视场中一圈,甚至隐隐带着些许期待和揶揄之意地说道。
“那便只剩下魔物很快到来这个大麻烦了,不知各位手中还有何后手,尽可在此时施展出来?若是有何损失之处,等我安全回到玄门之后,我定会给各位补上。”
鹤合欢的说笑与元灵起誓让场中的气氛顿时轻快了几分,实际上在来到这处囚岛之后,众人感觉到处处被鹤合欢压制着,然而鹤合欢没有给他们与强大实力同一的信任,除了安之若素的莫伶仃外,哪怕是和麓,心中都不免存了可能被鹤合欢当作弃棋的担忧的。
如今鹤合欢以元灵起誓不会以任何手段加害他们,几人也能勉强放下些许心防,真正同心协力地开始商谈着合作之事。
然而面对每分每秒都可能到来的魔物,在鹤合欢再度沉下脸给他们讲着其中的凶险之后,众人自然也就更加静心地开始商讨着如何对付那魔物来。
然而哪怕是鹤合欢,这次都给不了多少确定的解决之法。只因那魔物固然等着取用他们的精血,然而对他们却是如同用完了就可以丢开的符纹一般,是不会对他们的性命有多少顾惜之情的。
而在前三次当中,第一次就死了囚岛之上七人中的四人,后来囚岛之中陆陆续续有人到来,许多人扎进囚岛之中,在弄清楚情况之后,瞬息之间便躲得没了动静,以至于便连鹤合欢也不知道现在囚岛之上确切的有几人。
只是每次日满之日,那魔物都少不得来这囚岛上抓上几名人修,若是有反抗之人,则是一并将那反抗之人一同杀了,然而也不是每次都是隐藏之人便全无祸患,那魔物挑拣修者看似十分随意,鹤合欢虽然明白其中定有规律,然而他也仅仅是经历了三次日满之日,而很多封印之境的情况都是从其余人口中得知的。
而囚岛上从未存在过能够长时间经历日满之日,却能挨到现在的人,因此当解决了心头大患的虫王之事后,鹤合欢脸上也只是露出了瞬间的轻松之色,便在想到了魔物之后,微微地沉了下去。
从鹤合欢口中得知了这魔物实力何其强大而难缠的场中四人,此时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岂不是是要在这里坐以待毙?赌一把运气好不好,是否会被那魔物捉住?
然而这次纵使感觉到众人的视线或多或少地投注到了他的身上,叶齐也没有再开口,冒然地说出些什么。毕竟虫王之事,不是他逞强,而是他确实有制住虫王的最大把握,他方才会开口。
如今对于这肉身能相抵于一界,就连凡界大能都无法制住的魔物,他心中也是空荡荡,没有多少把握的。
鹤合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陡然之间,鹤合欢的神情在察觉到了什么之后瞬间怔住,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噤声。”
而在鹤合欢话音刚落之时,叶齐也察觉到了这处虫岛之上发生了什么他难以察觉到的变化。
那处金日散发出来的余晖本就是不带多少温度,几乎如冷石一般的冰凉的,然而在此时,那余晖就宛如带上了些许冰寒而迫人的气息一般,有着那如同树屋一般的植物在头上荫蔽着,叶齐的那股不适之感还不是特别强烈,然而在囚岛之上,当金日上仿佛一轮世界的阴影沉沉覆下时,囚岛之上本就极其冷寂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死寂了起来。
冰冷而带着极强威压的气息落下,沉重得如同一声声惊雷一般压迫着他们的心脏。
众人的呼吸无不在此时调整为全无,便连全身各处的血液与脏器跳动都保持着一种几乎寂静的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