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伸手接过黄厚忍的玉扳指时, 叶齐敏锐地感觉到, 其中流动着如同一条蚯蚓一般游走着的类似于灵气,又类似于妖力的那一缕存在。
而在接触到那玉扳指时, 黄厚忍身上一直在流散着, 在叶齐先前看来如同纵欲过度一般的面色以着凡人难以注意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好转了些许, 而那玉扳指之中的黑色蚯蚓状的气息不安地躁动着, 那气息不断壮大的势态一减,叶齐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吸力传来。
当然,有那剑气封着, 连叶齐自己都不能驱动的灵气和身体中的气息没有一丝泄出, 更不用说被那气息引入玉扳指之中了, 而那蚯蚓似的乌黑气息暴动着, 几乎是恨不得立刻回到黄厚忍手上的势态。
而这时,叶齐再去观察黄厚忍的神态, 便发现那人小心翼翼到极致的面容略微松弛着,便连呼吸也逐渐平缓了下来。果然, 是这玉扳指中的东西给了黄厚忍如此敏锐,甚至能感觉到他体内被剑气所封的灵力的可能。
而这蚯蚓似的黑气以着吸收黄厚忍体中的生机气息为养料, 在不断壮大着,若不是叶齐敏锐地从黄厚忍身上察觉到不对,此时再能够近距离地触摸到那玉扳指,他还不能发现在这玉扳指中的蹊跷。
“这玉扳指,是谁给你的?”
黄厚忍挠挠头,在这三伏天里他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一丝燥热来, 这些时日来一直感觉自己亏损的身体陡然涌起了些力气,他没有太在意身体上的异样,便只是念着心头那丝对眼前人的余悸,开声答道。
“是一处高人给小人的,说小人虚火过旺,带了这玉扳指能静心养神,延年益寿呢,小人带了确实是静心静气了许多,便连酒色都不太沾边了。”
黄厚忍笑了两声,从他的神态中没有看出一丝对于那玉扳指的怀疑。
叶齐没有将带这玉扳指会吸取黄厚忍生机的事实告诉黄衣男子,毕竟和那高人相比,他不认为此时的自己能拿出事实来让黄厚忍信服。而能拿出这玉扳指的人物,定然不是为了谋财,而是为了害命,他在此时理应为了不惹上麻烦,而悄无声息地将那玉扳指还回去。
然而想到那玉戒中的黑气对于气息的敏感,和对他体内那剑气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冲击,比起将这玉戒拿走之后,可能引起送出玉戒之人警惕的危险,那玉戒哪怕有着一丝帮助他寻找到灵脉,和冲开剑气封印的可能,叶齐也不愿意放弃,而此时的他已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但如果能将那黑气单独拿出,而不损伤那玉戒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叶齐脑中一闪而过,他微微一顿,想到曾经承载灵气的圆珠,袖中的手微动,便将圆珠无声息地靠近那玉戒。
在得了逃生之路后,那玉戒中的黑气几乎以着迫不及待之势一头扎入圆珠当中,而确定了那黑气只能在有灵气之处流转之后,确定了那玉戒当中再无丝毫黑气存在,叶齐便将那玉戒还给了黄厚忍。
“我并不是寨中能决定事情的人,江豪帮的这些事情,还是等寨主回来,你再和寨主说。现在原先和我一起的人来寻我了,若是寨主回来了,你告诉他不必再来找我。”
叶齐微顿一下继续说道。
“再过几日我便会回来的。”
这个决定是他仓促而下,然而在道门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就在眼前时,叶齐再无半分想要再拖延时间的念头,现在他一心一意想的便只有恢复自己的实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他也有足够的手段有着逃开道门追踪的信心。
将自身的位置于言谈间置于何铁义之下后,叶齐微咳着,他面上微白,失去了那黑气攫取着生机的黄厚忍逐渐便对自己先前认为眼前之人极为可怖的想法产生了一丝怀疑,毕竟除了那可怖的伤痕外,在稍微冷静下来后,黄厚忍觉得眼前之人虚弱无比,却似乎再没了那给他无限危险的感觉。
左右豪义寨中也没有值钱的事务,黄厚忍作为福聚搂的掌柜,也不可能做出越矩之事,在将黄厚忍一人留在那屋中之后,握着手中的那颗圆珠,感受着圆珠中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黑气,叶齐这次再踏出豪义寨,仔细地搜寻那灵脉。
在一处处仔细搜寻过去后,他终于在一处陷阱旁找到了干涸的何铁义他们抬回的那头野猪血液的气息,而以着那处陷阱为中心仔细搜寻着,圆珠中的黑气因为无法吸食他的生机和体内的灵气,仍是不安分地乱蹿着,似乎没了他当初设想的能够找到那灵脉的功效。
叶齐不急不躁,毕竟这处山对他而言虽在实力全盛时不过一瞬便能完全扫过之事,然而对现在的他而言,想要将那葱葱郁郁对于凡人而言几乎一望无际的密林和山坡扫净,也不是一件轻易之事,他没有放过一个细微之处地仔细探寻过去。
日色逐渐从烈日高照到了黄昏时分,山林中逐渐只剩下了林木簌簌随风而响之声,然而在拥有着比凡人高上百倍听力的叶齐听来,他的耳中仍是绵延不断的躁乱之声,无论是百米外游鱼戏水的声音,还是那野鼠咔嚓咔嚓在地下十数米处进食的声音,乃至于蚂蚁搬动东西时的轻微响动,这一切在他耳里都是万分清晰。
而为了寻找那野猪发出的动静,无论这杂声多么吵嚷,他也不能放松过一刻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极致的心神,而在一切的声音吵嚷近于无序,他的一次次奔波都是徒劳无获之时,夜色终于悄然地到来。
而在一片寂静当中,林中的声音终于略有减少,他的身体毕竟没有恢复到凡人时的程度,在这半天全神奔波下来,体中剑气波动带来的气血刺痛再度涌上心头,叶齐终于决定停下脚暂时歇息一下。
在这月色透过树枝稀疏地漏照出来间,他拿出圆珠中的黑气,仔细感觉着里面黑气的躁动,黑气的躁动是极其不显章法的,在暂时不能乱动神魂沟通之时,叶齐能做的便只是勉强查探着其中的异动。
在平静之中察觉着黑气的躁动,哪怕那躁动再如何无序,叶齐也极力将那一次次黑气躁动的方向在脑中描绘出来,在体内的乏累刺痛略微缓解之后,他又换了一处坐下,再去查探那黑气的躁动。
而在一次次黑气的胡乱冲撞之中,叶齐终于发现黑气冲撞最多次数的方向开始无声地发生了偏转。
从一开始几乎平均而毫无章法的冲撞,到后来微微倾斜着指向下方的冲撞,叶齐的脚步越来越快,他心中感觉自己也快要接近那灵脉所在之处。
终于,在不知随着那黑气走近了那葱郁密林深处多久之后,在透不出光亮的一片黑暗之间,叶齐将目光投向了一丛长着锐利尖刺的花木之下,那深紫的花丛之中淡绿的叶子随风摇曳着,然而锐利的一根根淬着紫色锋芒的尖刺便隐藏在那叶子之下。
叶齐自然没有去尝试那尖刺到底有无危险的想法,在短暂的凝神静气之后,平复身体中剑气引发的锐痛之后,他黑眸明亮着,不知过了多久,在缓慢却有力的挖掘之下,终于在黎明前分,他将那占着半分地的花丛连根拔起。
地上的爬虫走蛇和说不上名字的异兽混乱奔走着,却是畏惧于他所在的那一方之地,不敢随意靠近地向外奔走着,圆珠中先前仅有的那些灵力恢复的伤势已经在他全力挖开之间尽数加重着,鼻尖弥漫的不知是土地的腥味还是他血液的腥味。
现在唯一支撑叶齐到现在的便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灵脉固然会游走,他现在也没有抓住灵脉的实力,然而灵脉蕴养的灵石矿却不会随意转移,在从圆珠中攫取灵气之时,叶齐便明白了灵脉不是他实力没有恢复前能抓住的,只有那灵石矿,才是真真切切能够为他所用的存在。
日头逐渐明亮了起来,然而他喉头干燥着,握住的仿佛不是那短剑,而是长满了锐刺的荆棘一般,在挖下的坑已经逐渐能将他的身形掩埋之后,他仍是没有看到丝毫灵石矿的踪迹,然而叶齐仍是没有轻易放弃,毕竟黑气已经指向了这处,在自己所有手段都不能动用之时,他也只能相信这黑气不会有神智来欺骗他了。
而野猪既然能将那灵石吞入矿中,就必定说明那灵石矿所在位置并不深。
摒弃开心头的最后一丝犹疑,略微用着自己带出的水囊中的水润了润喉咙后,叶齐没有再多犹豫地继续着自己手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