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风闷,心堵。
“将军,将军!玄墨率兵出城,就要攻过来了!”
蔡执去庐坞镇附近打探消息,正看见白焕带兵朝他们祁云的营地走。
沈秋卓一听就来了劲儿,“我还没找他,他倒是先打过来了!”
说罢,沈秋卓提了剑便要去迎战。
“将军,您受了伤,此时迎战对我们并无好处啊。”
“划了个口子算什么伤!”白焕敢来他就敢接!
蔡执得了许常吉的命令,许老将军回来前,不许再出兵。
可是他哪儿拦得住沈秋卓,利害说了一箩筐,沈秋卓一句也听不进去,一心要去跟白焕决一死战。
好像一碰上白焕,沈秋卓就失了理智,眼里只有厮杀。
沈秋卓没带多少人,他要跟白焕单挑。
主将阵前单挑,两军都严阵以待。
许南树藏在队伍里,如有意外他便出手。
昨日他们二人商议,趁着沈秋卓受伤,许常吉还未赶回,一举拿下沈秋卓。
只剩许常吉一个,就要好打许多。
沈秋卓伤在右肩,进攻发力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白焕全力以赴,忍着蚀骨之痛,勉强跟沈秋卓打了个平手。
沈秋卓肩膀伤口裂开,透出了血迹,却仍然不减力道。
不知何方,忽有一箭向二人射去,许南树眼疾手快,抽箭射出,射穿了飞来箭矢。
哒哒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许常吉骑着烈马,拨开玄墨的小兵,朝沈秋卓奔去。
“白焕!回来!”
许常吉先行赶了回来,白焕对付沈秋卓一人都费力,别说再加一个许常吉了。
但是沈秋卓并没有放白焕走的意思,许南树翻身上马,来捞白焕回去。
许常吉似乎也没有恋战的意思,直冲沈秋卓而去。
许南树抓着马颈,飞起一脚,踢在了沈秋卓的马上,白焕伸手接住许南树,拉到了自己马上。
沈秋卓的马吃痛不稳,向后仰去。许南树跳起,又是一脚,随后跃回了自己的马上。
“走!”
许南树成功带回了白焕。
许常吉也没有阻拦,错过二人,奔向沈秋卓。
沈秋卓不知怎的,失了神,僵直的摔下了马。
许常吉叫他也没有反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焕离去的方向。
许常吉把他扔上马,拉着沈秋卓收兵回营。
回了庐坞镇,卸了头盔,才发现白焕一额头的冷汗。
“许常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南树拿了张帕子,给白焕擦汗。
“应是甩下队伍,先行赶回来的。你不能在出战了,后面我来吧。”
“你一个人哪能对他们两个?”白焕虽然担心,但是身体着实有些撑不住,摸了把椅子坐下。
“也来不及速战速决了,就硬打吧。你是主帅,不能让他们看出你身体不适。”
许南树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了粒药给白焕。
白焕撇撇嘴,不是很想吃,他记得这药很苦很苦很苦,“你的小药丸又出现了。”
“吃了就不疼了。”许南树直接塞进了白焕嘴里,让他生咽了下去。
咕咚下肚,苦的白焕舌头都要没了知觉,但是身体确实缓和舒畅了。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把阿青秦漠他们叫来,商量下接下来的安排。”
阿青来了之后,玄墨军中气氛很好。芫荽给大家调配了药膳,众将士精气神也好了很多。
祁云这边就不尽如人意了。
行进的路上,许常吉就觉得沈秋卓要吃亏。
在祁云之时,沈秋卓对白焕就一反常态,屡次失礼挑事。
许常吉大抵也知道缘由,可是白焕对沈秋卓的影响过甚,战场凶险,就怕他一时怒气上脑,失了心智。
白焕也不是什么善茬,本就需要全心对战,若是沈秋卓失手败了,就算他拿下了宁安,也会失了玄墨,甚至连祁云都有危险。
匆忙赶回来,果不其然。
沈秋卓受了伤,还跟白焕争强斗狠,玄墨若是稍微用点手段,沈秋卓就招架不住了。
军中对沈秋卓本就存有不满,被流言一激,都翻到了明面上来,兵将不能齐心,何谈胜仗。
“传令下去,退兵五里。”
许常吉决定先行整顿一番,再从长计议。
自从将沈秋卓带回来,他就没什么反应。医官来给他重新包扎伤口,他也不动,双目无神的愣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许常吉担心,让医官给他开了副安神汤,生灌了下去。
“蔡执,他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但是属下实在拦不住沈将军。”蔡执也满是委屈,他一个小胳膊,哪里扭得过大腿。
“行了,起来吧,我有以后他一直是这般状态吗?”许常吉担心,他莫不是真的患了什么疯症。
“回将军,今日应战前还好好的。前日受了伤,便休息了一日。”
“之前都好好的?”许常吉心下生疑,“跟白焕打了一架就丢了魂儿一般,难不成是下了毒?”
天地良心,白焕才不屑于给沈秋卓下毒呢。
此时人家正在仔细谋划着怎么光明正大地打败祁云。
此时的沈秋卓,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三年前,他跟许南树并肩作战。
许南树替他挡刀,替他挑剑。
还梦到了他中了第一谷一剑,许南树为了救他,砍断了白焕缠绕上来的锁链,奔自己而来。
可是转瞬之间,他就挨了一剑。
许南树笑着跑来,一剑刺入他胸口,回身喊了一句——
“白焕!”
沈秋卓猛的惊醒,抬手摸着胸口,深深喘着气。
明明没有伤,梦里的痛感确那么的真实,就像许南树真的一剑扎在了他心上。
沈秋卓只记得舅舅把他拎了回来,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穿好衣服出门,营中一片寂静。
偶尔有一声烈火烧断干柴的噼啪声。
看着周围景物不那么熟悉,问了巡逻的卫兵才知,许老将军下令退兵五里。
沈秋卓让卫兵不要声张,他出去转转,随便跨了把剑,就出了营。
林间偶尔有夜风吹过,却也不凉爽。
玄墨的风,吹风人闷热,心头甚堵。
遇见有蝉鸣响,沈秋卓就一剑砍过去。
他的心里,容不下半点嘈杂。
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庐坞的城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