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线人就在这里,在美术馆里?”
说出这话时,白旭正跟着‘唐吉坷德’绕过过名为《思想者》的雕塑走上台阶,他们迈过雅典式神庙入口般的大门。
门后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中央是一个长方形喷水池,水池的尽头连接着一座漂亮的白色石砌建筑,两根罗马立柱之后一扇气势恢宏的深色门扉,门上的浮雕是罗丹毕生的杰作,名为《地狱之门》。
他们正在进入富兰克林公园大道的罗丹美术馆。
“这里收容了一个‘异常’,在整座城市失控之前收容的,他也是我们在费城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情报人员,在城里的地下势力开始有组织插手之后,我们的探员处境就开始很危险,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们不得不把他们都撤出来。”
“地下势力?你们的警察都不上班吗,这里又不是墨西哥。”
白旭看着面前青黑色的雕塑,这件复制品比起它在巴黎和斯坦福大学的兄弟几乎毫无差别,在那扇门上白旭感到了他在方庚的迷宫中所感受到的东西,地狱是什么,他不禁开始思考起这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觉得呢,我倒是挺想把市政府的人全拉出来枪毙一遍。”
‘唐吉坷德’掏出五美元扔进了捐款箱,然后带着白旭向里走去
“时代不同了,只要有十个好律师,洗掉罪名就像用漂白粉洗内裤一样简单,再说美国人已经不再在乎自己的国家了,他们在乎的是别人灌输给他们的东西,自由意志,人权,他们把权力交给那些能说会道的,让政客把我这样的送进战场。”
他带着白旭走向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维修中’的牌子放在地上,牌子后面是一间盥洗室,‘唐吉坷德’绕过牌子,打开盥洗室的门,朝着白旭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白旭看着他,犹犹豫豫的走了进去。
“你的线人难道便秘吗?”
白旭在空无一人的盥洗室内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对仔细关上门的‘唐吉坷德’问道。
“还是我们一定要约在厕所里见面?”
‘唐吉坷德’没有说话,他先是花费了几分钟去检查每个隔间,然后一边观察着洗手池前的镜子,一边回答白旭。
“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附近曾经住着一个色情狂,他以偷窥为乐,所以他把自己藏在房屋夹层里,偷窥整栋楼的租客,最后差点饿死在里面,当两个月前我们的探员受命去调查一栋公寓楼的怪事后,才发现这位先生已经梦想成真,他已经失去了现实形体,只能活在镜子里。”
“所有的镜子?”白旭好奇的问。
“不,必须是特别的,属于那栋公寓的,一共95块,我们把他分散到了城市里,最后留下两块做保险,一块在基地的男浴室,另一块在诺克斯堡金库的保险箱。”
‘唐吉坷德’仔细观察着每一块镜子的右下角,像是在确认某个标记,正当他弯下腰凑近镜子的时候,镜面中的图像扭曲了一下,一个只穿着汗衫和平脚短裤的消瘦男人出现在镜子里,他的头顶油亮亮的,几乎没有头发。
他看着镜子外的白旭和‘唐吉坷德’,呲了呲牙。
“多仁慈,一块只能看到让人恶心的裸男,另一块只能永远看到黑漆漆的墙壁,这一块放在永远维修中的厕所,还他妈是个男厕,你们可真替我着想。”
“啊。”‘唐吉坷德’抬起头,“很高兴见到你,‘T-SL1-028’,你不是还有其他92块可以用吗?”
“听着,我有名字,我叫阿萨夫,而且剩下的镜子你们也没放在好地方,市政厅,警察局,公园,这和当初说好的根本不一样,你们可是答应我,把这些镜子挂在女浴室、女子学校、还有高级宾馆里,现在呢,成天让我看拉屎的鸽子和那些无聊的政客。”
叫做阿萨夫的镜子中男人生气的抱怨着。
“你应该在签字之前检查合同,“如果你仔细看了,就会发现我们的安排完全符合条款,没有任何错漏。”
‘唐吉坷德’后退了几步,摊开双手。
当然,我不是来讨论这个的,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有一些事情想问我?”
看上去阿萨夫都快被气笑了,他冲着‘唐吉坷德’竖起一根中指。
“我不是你们的应答器或是别的什么,在满足我的要求之前,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现在,给我吃大便去吧。”
镜子里的图像开始扭曲,等扭曲停止,图像恢复正常,那个男人已经从镜子里消失了。
“你知道吗?”
‘唐吉坷德’冲着白旭笑了一下,然后大声的朝着面前的镜子说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打破所有的镜子,所有你能使用的那些,然后会发生什么,我一直很想试试,但是你知道,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我不能这么干,不过现在——”
他拔出手枪。
“你给了我一个好理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南街的那个大麻俱乐部里有一块,那可是我们留给你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不如我们先从那块开始?”
过了十秒钟,镜子里有重新出现了阿萨夫的身影,他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脸。
“好吧,好吧,想问什么就问吧,千万别动南街那块,你不知道那些大麻吸嗨了的年轻人能干出些什么事,哇哦,每次都让我大开眼界。”
“真高兴你能被我的诚意打动。”
‘唐吉坷德’回头朝白旭眨了眨眼。
“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我有非常多的事要知道,也有非常多的事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