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文官与武官不设正一品,并不是真正的没有,像是九卿,就享有正一品待遇,以便于同样从一品的太子太师、太子太傅等区别开来。
因而,中书令与李之这样的一等二品上王爷级,也只差着两级而已,已经是他姓高官里的极高身份者,其身后必有核心皇室中人做他依仗。
不过,连十王都不畏惧,李之又怎会对这等人物心怀忌惮,因此他笑道:“看来飞锡寺已是为祸一方的存在了,那我做起事来就会心安了!”
他并未面对清照等人多做交谈,邀请孙思邈陪着来人,向李怿微微点头,后者当即引领一众军人扑向上山石阶。
他自已与子石道长、继源混迹于几位文官队伍里,不紧不慢地在队尾尾随着。
较之半途路过的灵济南寺,处于山顶的飞锡寺显然香客更多些,而且看似前来者非富即贵,每一着衣光鲜香客身边,均跟着身披僧衣的出家人陪伴。
路上已有人告知李之,飞锡寺为这些位身价不菲的香客们,提供的可不仅仅是精致素斋,还有美貌女子,极远处一处别院内,满满住着些擦脂抹粉的女孩子。
而李之关注的是飞锡寺内,不下三百位各级别修炼者,其中大师等级者足有四位。
同时自己一行人前来之事,已经惊动了深处主殿的一人,此人年岁五十有余,二级大师境界,此刻早已无一介高僧该有的慈眉善目状态,赫然一副气急败坏地狠厉模样。
他身边正有数名修炼者,半垂着头,默然不语,任由那人在近乎嘶吼着:“园慧,骆禅师临走前可是交代过你,查询些那个什么李之的消息,你是怎么汇报的?”
那位被称作园慧之人,畏畏缩缩地回道:“属下只是照实讲而已,那位李之可不是普通人物,刚刚被皇上赐奉为一等忠义王,长安城正清文绮堂就是他家产业!”
“既然是如此身家之人,为何跑到这里来?有谁能告诉我,白云洞后面另有什么是存在?”那人越说越是怒极。
“骆禅师行事一向隐秘,连你这位见到他最多的二主持,也不知具体做些什么,我们这些下人们自然更不会知晓了!”
显然,园慧嘀嘀咕咕般辩驳之语,更是激怒了那人,此人被称作二主持,必然就是骆明口中的惠通了。
此人欲将爆发的脾性,下一刻被一位一级大师拦了下来:“二主持,眼下正是危机关口,自家人可不能再起龃龉,何况园慧师弟所言不差,骆禅师来去一向神秘,连你这位最直接手下都不知他秘密,我们又怎能知道?”
一旁的园慧像是忽然间狠下了心肠,猛然抬头道:“二主持,眼前这些人都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几十年之人,当初被派到这里来,也是因你的缘故。而就是你这位,本应对那位骆明最知根知底之人,却反过来质问我等,如此行举怕是有些不妥吧?”
此人同样是位一级大师境界者,年龄上却超出惠通至少十几岁,且身宽体壮,俨然一副一身横练功夫极深的架式。
前面那位一级大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漫说此刻提及此事,颇有些不合时宜,但据我等所知,那位李之至少是位三级大师巅峰级别人物,此刻正将骆禅师公然压在囚车里,并引来武昌军,显是此人动了震怒。如此时刻,我等跟随师兄前来,一直不知所为何事,如今师兄可有意稍露半分?也好要我们这些跟随你几十年的兄弟,临死前做个明白鬼!”
这人的话,明显刺激到了惠通隐藏极深的情绪,暴怒之态猛地里消失大半,随之传来一身叹息:
“我知兄弟们心中疑问憋了很多年,但有些话不是我胆敢一口道出的。不过你们之前曾屡次问及的那位萧家人,的确是飞锡寺身后主家。但是,萧家那位三品大员,也并非真正主使人,他身后另有存在。只是我仅能告诉你们这些,不然后果很严重!”
“既然如此,兄弟们也就不多问了,但此事皆因那个骆禅师而起,虽不知他怎办招惹到李之,至少你要告诉我们,他在飞锡寺与萧家之间,到底是何等人物?”园慧紧跟着问出来。
“你们知道为何我堂堂二级大师,反而要听命于他的具体原因么?”又是一声叹息,惠通此刻已是完全平静下来。
“这也是兄弟们心中猜测之一!”那位一级大师沉声道。
“那是因为不仅是我的晋阶二级,包括你与园慧二人,能够成功进阶大师境,均为此人所赐。你们还记得曾服用过一枚丹药?就是此人提供出来,而且正因为此,他才拥有与萧家合作的资本,才能以当年三级狩猎师身份,领导我这位一级大师。”
“我们是不是萧家在外秘密培植地一股修炼势力?”短暂震惊后,园慧有此一问。
惠通神情在一刹那重新变得激愤难抑,“六师弟,你莫要再问了,眼下我们面临巨大危机,可不是此时穷追不舍逼问的时候!”
那位一级大师暗向园慧传递了一个眼神,园慧欲言又止,却引来山间百丈外李之的嘿嘿冷笑。
他身旁的孙思邈注意到其表情变化,投来询问眼色,李之随即将自己探识到的情形低声说出来。
孙思邈低叹着摇着头,“当局者迷啊!此飞锡寺确定为长安城某一大人物所秣养得修炼界势力,幕后那人所图巨大,怕是不仅此处一家秘密实力培植地,你这是无意间又捅了个大篓子!”
李之呵呵冷笑,“想来此事深层与那骆明关系不大,但此子也并非是被利用的可怜人物,至少他留在此间的秘密,萧家及身后人并不知情!而且这个所谓的骆禅师,应该与渡缘寺已有了二心,因为他手中所掌握,可令修炼者直接提升一级的丹药,就绝非是渡缘寺之前拥有。”
“是不是此人奉命离开渡缘寺后,个人另有奇遇?”
“应该是这样!之前灵济南寺中人刚刚谈起过,骆明假借飞锡泉中并不存在的灵性一事,此时想来,或许那种灵性果然存在,但应该不会是飞锡泉本来具有,而是此人另行投放的?”
李之这番分析,引来孙思邈极大兴趣,却被李之及时止住话题:“看来此人需要严密看护,他心里有秘密。这样吧,马爷,您老就留在外面看着那人,由我带着二位道长直接杀进去,或许除了通云洞之外,我们会另有所得!”
望着渐趋兴奋地李之,孙思邈含笑点点头,眼看着他转身步向不远处的李怿。
李之向自家小舅子附耳嘱咐了一番,随后就向两位道长挥手示意,三人身形突兀在人群丛中踏空而去,余得一众兵丁与文官,低声惊叫声连连。
三人身法极快地显现在惠通等人所在的深宅大院,当空普降的强势威压,令在场人悚然惊容。
其中园慧反应最快,因他之前调查过李之,片刻里就认出了年轻人身份。
他起身上前,强压制住心中惊恐,脸绽笑意道:“没想到李先生这么快就来到了,而且目的地找的这般准确。我们也正想赶往前殿面见先生,盖因以避世不出多年的骆禅师,冒犯到了先生,二主持正召集我们,商议着将骆禅师驱离与飞锡寺,毕竟那仅是他个人举措,与整个寺内无关!”
“哦?”李之一脸地似笑非笑,“这位老和尚,你到说说看,骆禅师是如何把我招惹了?”
园慧神情一下子就踌躇起来,他心下暗骂,自己哪里会知道如何惹到你,还不是有人看到了山下的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