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自然受到郡王府一众人等称颂,李之带来羊绒织物,可是个稀罕物,尤其受到府里女人和年轻人喜爱。
因而大多年轻人就这样装着毛衣出现在饭堂,别人各自显摆,却笑坏了被不伦不类惊呆了的李之。
而且因为首批制造,尽管花色不同,但大体样式并无多少改变,按照后世说法,就是那种流水线下的大路货色,尽管纯羊毛质地绝对不菲。
何况眼下尚不是穿着季节,真正冷天气还要一月之久。
不过,他将笑意深深掩藏,换做满口赞叹之语,仿似人人穿着起来,都好像服装模特一般适合。
尤其是清绮与瑜然身上那种特制长款裙装,更令女人们艳慕不已,纷纷讨好着二女,期望尽早得到一件同一款式。
李之身边就围着二叔李彦,三叔李澈,五叔李成,七叔李侒四人,未在宣纸上讨到便宜,当然不会放过了这一次服装生意,但很明显几人态度转换太多。
“小侄劝四位叔叔不需要各自开办厂子,联合起来反而规模巨大,更具竞争力!而且我手里今后会有很多生意,不能一下就把精力、资金投入到服装上面来。日后银子赚取机会很多,咱们是一家人,有劲往一处使,只要提前制定好份子协议,到时候各家集会起来照章办事就是了!”
“这主意不错,各自办厂,实力分散,便于管理了,却也存在着自相残杀隐患!”二叔李彦这话倒也实在。
“只要用公心去细细研究出合理份额配给,这个路子走对了,今后一切生意就照搬过来而已!亲兄弟,明算账一事那是指寻常百姓家,我们堂堂郡王府可是真正的高门大户,会有严格规章权限制定出来,绝非坊间小门小户那样漫无章法!”
李之拼命把大帽子往众人头上丢,将他们抬得高高的,无非是侧面给这些人提个醒,可不能因为利益分配问题,而导致家族不睦。
这四人哪一个也有四十几岁,他可不认为没人听得懂,也不在乎自己言语里不礼之处,毕竟这些人还是清绮郡主长辈不是!
但有些话不讲不明,越是这等名门望族,内里狗撕猫咬事更掰扯不清,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好心帮衬了,反而导致来更多族内不和谐因素。
谁知他话音将落,七叔李侒就爽利的笑道:“既然从此一家人,正文,你也不用如此拐弯抹角了!都知道你在商业上有天赋,长安城大小纨绔可是被你一通收拾都老实了,并非畏惧你某种实力,而是敬佩你长安城独一份经商眼识!”
五叔李成同样笑着点头,“一个人一生做出一件轰动朝野事,就足以名留青史!你看看自己,宣纸,火药,毛衣,医术,极品织锦,未来商业规划,都是在短短十几日时间里或展开,或着手。你还不知道吧,目前李先生大名鼎鼎,满长安城大小世家都在拿你来教育晚辈!”
李彦接言,“所以说,正文你所讲的话我们信服,很庆幸王兄早早把你圈框下来,二叔可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能最近距离接触到生财来路,郡王府上下试问一下,还有谁人不服?我们知你一番用心苦处,就希望临淮郡王府能把精诚团结保持下去!放心吧,如今太平盛世,商业只会愈加发达,再也不是之前那种低人一等市侩说辞,银子赚到手里,什么地位没有?你只管埋头专营,郡王府必然不会拖你后腿。”
李之端起一大碗酒酒一饮而尽,“照理说今晚我理应陪诸位叔叔喝个痛快,难得我们叔侄交流透彻,可预见郡王府今后紧抱一团,实乃大势所趋!可惜稍后还要前往明王府恭拜,可不敢多饮。既然自家人达成共识,容小侄大言致辞,早晚有一天临淮郡王府能够财富如天大,只要我们上下凝成一股绳,成为商业大家必会是指日可待之事!”
他不需要许下任何宏愿,在座人哪一个也是官场老油条,像是前面所讲任何一件成就,随意手指缝漏下些利益来,就会是个不可限量发展机会。
而且越是了解深了,郡王府中人也就越敬佩,为何郡王家主顶住重重压力,让清绮等待着此人长大成人,其中必然会有不为人知玄机暗伏。
越是封建社会,越对那些天命人事一类虚幻事物敬畏莫深,古代中国,是以儒家思想形成起来的稳固内核社会环境,从特殊意义上给道、佛两教巨大生存空间,因而也就成就种种玄异传说长久流传。
统治者深知,无论道、佛两派,都宣扬人类以一种谦卑姿态,来面对现实世界种种剥削以及压迫,这样一种教义教导出来信徒,对于统治者而言丝毫没有威胁性,虽然两教拥有不少信徒,却难以形成一股有效反抗力量。
宗教可以通过起义这种行为赢得政权,但最后还是会很快被逐出权力中心之外,被权力中心排挤,从某种程度中成就了现在道教和佛教超然地位,令那种灵异事件似乎层出不穷。
李之不自觉就被这种无形光环护持着,至少目前为止,在临淮郡王有意无意刻意渲染下,长安城大小世家没有人因为他的年轻,而对他有所怀疑,尤其是他的医术。
心里惦记着后院里庞啼丫头,早早喊上清绮、瑜然二人,返回来给她送些食物。
也乘机绕开了主院视线,一行人得以顺利前往明王府。
路上瑜然不断拍打着胸口,庆幸早脱离开被人密密围着的诸般窘迫,引来清绮好一阵调笑。
明王府地处皇宫附近,安国寺东附苑城大宅集中区域,相比后来的当朝皇帝诸子年长封王之后所共居大宅,此时的十王宅尚处于雏形阶段,诸子所获封亲王尚未在此落户,因而此时的十王宅,有些名不副实,更有外姓王掺杂其中。
真正十王宅完全是亲王级别才能入住之地,那是三十年后的开元十三年,也就是公元725年间,玄宗于泰山行封禅大典之后,才最终确定下来。
不过此时的明王府建筑品级极高,规模庞大,较之临淮郡王府已是数倍规模。
什么歇山转角、重檐重拱、绘画藻井、朱门红窗等都是皇宫、庙宇专用,随等候在府外的李呈一路行来,仅是府院大门里,距离内府各式宫殿间操场,就行进了几乎一支烟的时间。
由于有六王膝下三公子李呈的亲自带领,所有人都能跟随前往,只让马匹车辆留在府外专门饲养之地。
李呈令随从们怀抱着几十件带来的礼物,一边低声道:“回来还未曾试探几句,就被我父王拆穿了心思,神情冷淡的听我讲述了一切,却是出人意料哈哈大笑起来!”
“有这等事?不怒反笑,必有蹊跷!是不是明王大人怒极了?效晟兄,很抱歉,给你添了麻烦!”
“哪有此事!老人家可是大大赞扬了你与临淮郡王一番,还说到本就想请你来给我祖母探视一下病情。这不,今晚晚饭也匆匆结束了,祖父大人也早早来到客厅等候着,或许还有几位你没想到之人!”
侧头望见李之很是惊讶表情,他呵呵乐道:“多亏采用了你的建议,尝试着提前与长辈沟通一下!这件事要老爷子亲自布置实在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借口,随便嘱咐几人,在某一时间、某一地段随意走上一圈而已!还夸你这一计实在精妙,不显山露水,不劳师动众,就能将一场巨大祸事隐患消弭于无形中!”
李之大喜,“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老一辈人,尤其是明王大人这样的大唐忠义之士觉悟!”
“哈哈,贤侄可是过誉了,行得忠义事,守得忠义心,本职需要可不敢相违!”一位老者突兀自一座粗柱后转出身形,确定就是那当代明王本人。
一行人纷纷见礼,除李之、二女三人外,其余人等也就被下人请到一旁侧殿等候。
明王并无预想中不怒自威盛势,此时看来,竟是笑眯眯慈祥如一个寻常老人家,居然没让李之感受到丁点为官气息,仅是在借用了一缕体内气劲,才让他体味出一丝其中不凡气质。
“之所以到这里来候着,是我母亲身体有些重大问题,李先生可莫要当她面以实情相告,不然我怕老人家心理上从此有了负担!”明王低声解释。
他能放下堂堂明王身价,向一个小辈远远迎出来,那份质朴孝心令李之很是动容。
“小侄我心里理会得,其中厉害可不敢马虎!”
“那就好!今日里我儿效晟一露面,我就感觉出他心中鬼祟,却不料想竟是如此重大事宜!以你小小年纪,居然想出如此绝妙招式,便是我与几位盟兄也是深感惭愧啊!这件事实际上困扰一整日,没想到花开旁支,意外结果,居然在你这里讨到了良计!”
李之一路谦逊承让着,一路走入主殿客堂,引着二女见到高座二老便是跪拜,老明王呵呵承受了,吩咐几人一一落座。
那老明王夫人更是向二女招手,安排其就近入座。
老夫人身着内松外紧,并不十分合身的洁净而明朗深色锦服,李之放出气劲,简单流转一圈就心内有数了,低声向明王低语几句,就站起身来走向老妇人。
“听闻老夫人贵体欠安,可容小子我辨识下病情?”
“称什么老夫人,你就如呈儿一样,叫我奶奶就好!”老夫人虽然病容深刻,依旧一副慈念笑意,并伸过右手递过。
李之三指未曾搭及,已是开口说着:“老人家近段时间是不是时常出现腹痛,腹胀,多汗?排便次数也是增多,腹泻或便秘频繁?是不是服用了各种药物后仍未缓解?而且会出现体温高烧久而不退现象,即使采取多种措施仍未能完全控制?”
老夫人惊异道:“小家伙,你还没触及脉象,就一口道出内情,几乎一字不差,果然不同一般!莫非是呈儿提前交代与你?”
李呈远远解释,“奶奶,我可半字未曾透露,仅是在府外迎上他时,随口说了句您老身体有恙而已,再无多露一字!”
对于自己爱孙,老夫人自然信任,却也更加惊奇李之这种仅观面色,就能把病人情形探个**不离十的神奇医术,心中信心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