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弓手还是弩手,射击后装填箭支都需要时间,这是常识。但在如同妖孽般的锦衣卫前面,任何常识都是不管用的。箭支如同密雨般一波接一波,丝毫不停歇地泼洒向叛军。
威史日则见冲击锦衣卫大营是没指望了,只得下令撤退。叛军如蒙大赦,调头向镇尾跑去。镇尾再过去一便是连绵起伏的青山,一旦钻进山沟,哪怕锦衣卫再厉害,也很难抓住这么多叛军。
跑到镇尾,威史日则回头看看锦衣卫并没有追来,不由哈哈大笑,道:“明军胆如鼠,居然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追。弟兄们,冲到前方的大山,咱们就安全了。”
叛军发出一阵欢呼,加快脚步向前冲。威史日则嘴上笑,心里却在滴血。他带着两千名士兵在这里设伏,可是现在却只剩下三四百人在身边,就连他的爱将苏呷阿渣也不知去向。
正在凄凄惶惶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一队步兵,也不开口,端着弓弩就是一轮射击。
“嗖嗖嗖”箭支破空声响起,几十名叛军士兵中箭倒地。
射完箭的步兵突地后退,叛军大喜,可是立刻就惨叫起来,因为后面又出现了一排步兵,他们手上端着已经上好弦的弩箭。
威史日则大叫道:“难道……难道你们是沐王府的人?”
威史日则毕竟有见识,认出这种射击方式就是传中的三段式射击。三段式射击一法,首创自沐英,也就是第一代黔国公的父亲。不过沐王府的三段式射击使用的是火枪,而锦衣卫的三段式射击用的是弓弩,武器虽有差别,但原理都是一样的。可惜。威史日则这句话用的是夷人土语,锦衣卫根本听不懂,没有人回应。
见到三段式射击,威史日则知道,自己这边的三四百人恐怕要留在这里了。他倒也光棍,立刻跪倒在地。大喊投降。他想得清楚,明军假仁假义,最喜欢接受投降了,等他们警惕性下降,就暴起杀了看守,逃回荔波县,那里还有三千多残部,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威史日则想得挺美,但他的对手是曹化彰。正是被他们伏击过一次的千户。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想投降,考虑过别人会不会接受呢?
威史日则投降的话是用夷人土语的,不过动作倒是通用的,放下武器,双手高举过头。
曹化彰眉头一皱,道:“弟兄们,这帮叛军的话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动作我倒是看明白了,就是杀死他们可以。不过必须用两支弩箭。朱大人过,助人为快乐之本,咱们就满足他们这个愿望吧。”
曹化彰这边的弩箭射得更加猛烈了。街道上不论是负隅顽抗的敌人,还是跪地求饶的叛军都被一一射倒。曹化彰这边倒是很守信,每个倒地的敌人身上不多不少,都中了两箭。
威史日则生命力顽强。身中两箭居然没有立刻就死。他心中有一个疑问,自己把这里看得牢牢的,这些步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曹化彰很快解决了他的疑问,一个骑兵赶着一大群马过来。曹化彰的士兵纷纷上马。曹化彰大吼一声:“弟兄们,消灭了敌人,咱们向信王交令去也。”
马蹄声如雷,曹化彰带着士兵绝尘而去。
威史日则心中疑惑顿解,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总算做了一个明白鬼。
锦衣卫这次大获全胜,一兵未损,全歼设伏的威史日则部。锦衣卫下手可够黑的,两千多人,只留下一人未杀,此人就是苏呷阿渣。如果不是为了盘问口供,他的命也留不下来。
问完问题,锦衣卫把苏呷阿渣也送上西天。对于反叛大明,企图偷袭锦衣卫的恶徒,信王可没有什么好感。
正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后方烟尘滚滚,似乎来了一哨人马。锦衣卫做好了应变准备,只见人马来到锦衣卫大营前,看到完好的大营,他们似乎放了心。人群往两边一分,后面抬来一乘轿。轿抬到营门口便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从四品官员,正是庆远府的父母官——知府大人。
知府听信王从他境内经过,吓得亡魂皆冒,叛军就在邻近的荔波县,如果信王在他的治下出了事,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他七拼八凑,凑齐了两千人,准备护送信王。叛军没来便罢,如果来了,哼哼,他就……和信王一齐上西天,不定还能混进大明英烈庙,享受香火。
和信王见了面,看到眼前起火的镇,知府掏出一卷庆远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道:“不错,这个镇在地图上没有标识,明以前没有这个镇。这必然是荔波叛军主将威史日则的诡计。”
“威史日则吗?在这里。”信王抓起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扔在桌上。
知府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信王鞠了一躬,道:“本府代表庆远百姓,向信王道谢,感谢信王诛杀此獠。这个畜生,在庆远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回总算是遭报应了。”
这时,知府手下的负责侦察的兵丁报告,方圆十里之内的百姓全部被人杀死。知府愤怒地一敲桌子:“百姓何辜,竟遭此獠毒手!”
将叛军的脑袋全部砍下,锦衣卫拔营而起。知府盛情地送到庆远府的边界,这才打道回府。事后他把信王的战斗经过用生花妙笔写下,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为信王请功,此事自不必再言。
一路上,叛军不停地骚扰锦衣卫,锦衣卫都给予了有力、有节制的还击。期间还有不少叛军做出一触即溃的姿态,妄图吸引锦衣卫追击。可是信王牢记一句话,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坚决制止某些千户头脑发热,不顾一切追击敌人的做法。
路过荔波县的时候,锦衣卫发现城池门户大开,便冲了进去。他们发现,威史日则的余部还不知道他们的将军已经成为锦衣卫的战功,收藏在大车里面,反而因为上官离开而放松军纪,也不看门了,窜进城里祸害百姓。锦衣卫不费吹灰之力,轻取荔波县。
砍了祸害百姓的威史日则残部,又修理了几个联合威史日则欺压百姓的大户,抄了他们的家,然后在荔波县住了一夜,便又重新踏上征程。
大明天启六年四月九日,信王终于率众抵达贵阳。贵州巡抚王碱、因水西大败而革职听勘的前贵州巡抚蔡复一、巡按监军傅宗龙迎出城外。三位官员虽然语言热情,但面色忧郁,似乎并不太欢迎信王的到来。
在以前的历史上,天启六年三月,安邦彦纠集了数万的乌合之众攻占威清(今天贵州省贵阳市下辖的清镇市),严重威胁了贵阳的的安全,王碱、蔡复一、傅宗龙三人通力合作,集中精兵,击退了安邦彦的进攻。但在这个时空,安邦彦打听得信王准备进入贵阳协助平叛,派兵诱敌深入,可惜信王的目标明确,并不因诱饵而改变方向,诱捕失败。
他不肯放弃这个天赐良机,决定放信王进入贵阳城,然后围城抓人——这是他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因为他根本就拦不住信王的脚步。他手上兵力太少,又大多是没有训练的乌合之众,和锦衣卫硬拼,结果恐怕会相当凄惨。
他同时派出多路使者,联系各地的夷人部落首领,希望和他们组成联军,以优势兵力围城,将信王生擒活拿,然后以信王为人质和大明朝廷议和,逼迫朝廷承认他们建立的夷人帝国。这便是安邦彦的如意算盘,别,他这话还真的蛊惑了相当数量的夷人,短短一个月,他竟纠集了近二十万的人马,其中还有五万骑兵。
大明天启六年四月十二日,信王正在和熊廷弼商议先剿灭哪一路的叛军之时,傅宗龙冲进信王的帅帐,焦急地喊道:“信王殿下,糟了,安邦彦纠集了四十万的部队,将贵阳围得水泄不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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