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门后传来一阵金铁交击声和惨呼声,西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名锦衣卫向国诚行了个礼,报告:“百户大人,西华门已被我们夺下,杀敌1人,锦衣卫蒋庭阵亡。”
“我看看。”朱诚急步上前,几名亲兵赶紧跟了上去。现在宫里处处是敌人,单身前往太危险。
西华门的守卫自然不只是东厂的番子,不过原来的守卫知道这次是神仙打架,谁还敢来掺乎啊,所以是有多远躲多远去了,即使没办法躲远,也纷给面壁假装雕塑,否则十几个人哪里能夺下西华门。
朱诚转过门后,远远近近足有上百个雕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几个东厂装扮的人,蒋庭倒在四个东厂番子尸体的中间。
朱诚虎目含泪,这是他招募的士兵第一次发生阵亡的状况。四年来的共同生活、共同训练让他和战士产生了浓厚的情谊,突然失去一个,让他的心像被人挖去了一块似的难受。
杨涟劝道:“朱大人,将军难免阵上死,士兵难免战场亡,别太难过了,还是赶紧去乾清宫救出皇太子要紧哪。”
朱诚控制了一会儿,才勉强把泪水收回去,对锦衣卫道:“带上蒋庭,我们一起去乾清宫,这次我们是一起来的,也要一起回去!走的时候,把东厂番子的人头全部砍下,带走!”
杨涟看到众锦衣卫抽出绣春刀,将东厂番子的人头砍下。中间也有几个重伤未死的,连声求饶,但没用,还是被砍下了脑袋。
杨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他毕竟是文官,哪里见过这么残忍的场面。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大明的军功是以人头计算的,一颗人头算一次功劳,这次杀了这么多人,自然要把头砍下来算功劳了。众锦衣卫砍下人头后,无处安放,于是把人头的头发绑在腰间,看起来狰狞恐怖,如同地狱出来的恶魔。
行了几步,背着蒋庭的锦衣卫忽然喜道:“蒋兄弟没死,他没死啊。”
朱诚回身,摸了摸蒋庭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绵长,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便道:“蒋兄弟命大,但身受重伤,急需医疗,我们攻下乾清宫,可以找太医帮忙治疗,如果攻不下乾清宫,我们就陪蒋庭一起死。”
众锦衣卫齐声应道:“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着,锦衣卫们的脚步加快了。
杨涟不由暗暗赞叹朱诚非常会鼓舞士气,把蒋庭的生死与进攻乾清宫的成败连在一起,用兄弟之情来激励战士奋勇向前。
夺取西华门时,守卫西华门的番子被全部干掉,没有人跑出去报信,所以守其他入口的东厂番子也没有过来增援。禁宫中的守卫大都知道李选侍扣押皇太子,众官与李选侍争执一事,见一个三品大员带着百余名锦衣卫杀气腾腾地冲来,知道文斗不成来武斗了,所以一个个面壁假装雕塑。从西华门到乾清宫这一路上非常太平,不过如果杨涟这次没有跟来就麻烦了,禁宫侍卫哪里会轻易放一批手持兵刃的士兵入宫呢。
来到乾清宫,众大臣正和殿内的太监吵得热闹呢,太监问候大臣的父母和祖宗,大臣拿太监失去的弟弟事,真是人声鼎沸。
“现在情况怎么样?”朱诚问刘一燝。
刘一燝抖着扯得稀烂的官袍道:“这帮阉狗,门户守得倒是挺严实的,我们冲了几次没有冲进去。”
朱诚环视四周,见在场官员大都鼻青脸肿,便对刘一燝道:“麻烦刘大人叫其他大人退几步,这种粗活让锦衣卫来干吧。”
刘一燝赶紧让众大臣退后,给锦衣卫腾地。
朱诚双手拢成喇叭状,对殿内大喊道:“里面的反贼听了,赶紧放太子和皇子出来,否则天兵攻入,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李进忠听了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朱诚一来就给李选侍扣上反贼的帽子,先立于不败之地;忧的是,他万一草率进攻,误伤太子或皇子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乾清宫前几年就换上了平板钢化玻璃,总管太监透过玻璃窗,看到腰间緾着人头的锦衣卫,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来到李选侍面前,道:“娘娘,大、大、大事不好,朱诚带着大群锦衣卫包围了乾清宫。”
李选侍毕竟是经过风浪的,现在倒镇定下来了,道:“他未必敢动手,我怎么也是先皇的妃子,也算是他的母亲。大明以仁孝治天下,我就不相信他敢动手。”
总管太监道:“朱诚凶暴异常,已经杀了守门的东厂侍卫,头都砍下来别在腰里。”
听到砍了头,还把头别在腰里,李选侍颤抖了起来,她仿佛看到朱诚一刀就把自己脑袋砍了下来,然后拎着滴血的脑袋狞笑。
李选侍道:“快,快准备一下,我们走后门。”
她的话还没完,就听到惨叫声不绝,朱诚已经带人攻了进来。
看到朱诚提兵来攻,乾清宫早已关门落锁。但这种级别的阻挡怎么能挡住锦衣卫。他们的枪几个突剌就把窗户上的玻璃打烂,然后跳进大殿,打开大门。
朱诚冲进大殿,大喝道:“所有的人全部蹲下,双手抱头,再敢乱动,定斩不饶。”
大部分大监宫女都蹲下了,但也有几个李选侍的死忠分子仍想和锦衣卫拼命,几枪捅过去,成了破筛子。看到锦衣卫真敢动手,再看看他们腰间别着的人头,再没有蠢蠢欲动的人。
因为大殿里看不到太子兄弟,所以朱诚才敢这么嚣张跋扈。否则太子兄弟一愣神,没有听令行事,一不心成了靶子,朱诚就要懊悔终生了,呃,不对,连懊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外边那些大臣会活活撕了他的。
朱诚走进右边的侧殿,李选侍、太子兄弟、李进忠全部在里面呢。只不过朱由校和朱由校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控制着,脖子上搭着一只手,看光景随时要扭断二人的脖子。李进忠被打倒在地,身上踏着一只脚,看样子他刚才拼命想救下太子,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朱由检被掐住脖子,不出话,嘴唇一动一动,依稀是:“诚哥哥,救命!”
朱诚见状,目眦欲裂,道:“逆贼,还不快快放开太子和皇子,束手就擒!”
李选侍冷笑道:“我看是你应当自缚请罪吧。我是先帝之妃,你是先帝之子,论理你应当喊我母妃。再则,现在朱由校兄弟都落在我的手中,如果鱼死网破的话,我一个换两个也不吃亏。”
神箭手禇良刚想拉弓,朱诚伸手拦住了他,这两位人质实在太重要了,一位是他的兄弟,一位是未来皇帝,不能冒一丁风险。
朱诚压压心中怒火,问道:“你想怎么样?”
李选侍道:“开始是想保命,见你那么看重太子兄弟,我觉得我的要求似乎低了。现在,你给哀家跪下。”
朱诚想了半天,最后无可奈何地:“我甲冑在身,无法施以全礼。”
着,朱诚单腿跪下。
正当李选侍的人马暗舒一口气,以为局面已经被自己掌控时,国诚左腿一发力,往前两步,同时右手拔刀,架在了李选侍的脖子上。这一下兔起鹘落,等大家定睛一看,李选侍已经落在朱诚手中。
原来朱诚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当他准备下跪时,已经悄悄往李选侍那里挪了两步,单腿下跪时,又往前近了一步。等到李选侍认为大局已定时,出其不意发难,终于扭转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