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州胶县
“哈哈,哈哈,母亲快来追我。”宁静的小村庄里,一户农家宅院中,孩童嬉戏奔跑,后面母亲急匆匆的追着。
“响儿,慢点。”母亲慈爱的看着儿子满院的玩闹。
“哎~,哈哈,抓住了”从外归来的军户之主秦虔虎顺势搂住可爱的儿子,挥动着后面长枪上的鲜肉道:“响儿,看看,这是什么。”
“啊~肉肉,父亲,我要吃”响儿摇着瘦弱的小手抓着秦虔虎喊道。
“生的怎么能吃,让你母亲给你煮熟了,才好吃。”疼爱儿子的秦虔虎刮了一下响儿的鼻子。
响儿的母亲看着军队招去又归来的夫君,喜的忙上前拿下长枪道:“我以为你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呢,家中的米又快吃完了,响儿正长身体,饭量特别大,可是。。。”看着瘦弱的儿子,母亲不由眼睛一酸。
秦虔虎抚摩着才三十多岁的妻子那干巴巴没有营养滋润的脸部道:“我知道难为你了,这次召集军户,每人有三十斤的粮食,明日就可去城中签取,你看,这是我在路上和赵三打了条疯狗,一人分得这些,赶紧煮了,给你和儿子补补身体。”
“恩,只是这家中无盐无油的,如果煮得这肉。”妻子高兴的拿着不大的肉块发愁道。
秦虔虎眼神不由暗淡起来,连年的灾荒,庄稼欠收,自己又是军户,每次征调,就要必须前去,家中没有粮食收成,生活日渐艰苦,上次吃肉,好象都是一年多以前了,看着发愁的妻子,秦虔虎笑道:“把那盐罐子用水淘淘,煮上肉,总会有味。”
“好。”妻子转过身,带着响儿欢天喜地的洗肉去了,秦虔虎笑了。
多暖人的画面,虽然日子艰苦,可父亲,母亲依然相爱如初,共同养育着自己成长,看着周围跟随自己数年的兵士没有丝毫惧怕,依然抵挡着叛乱之军的绞杀时,秦响流泪了,眼前的这骁勇叛军之将,力大沉稳的斧攻,让他抗起来分外吃力,自己虽有必死的决心,可也不能带着这些忠于自己的军士去死。
心中的想法瞬息又把自己带回到数年之前,记得那次的狗肉特别香,因为分量很少,父亲推说自己在营中吃过,肚子很饱,让母亲和自己快吃。
不懂事的自己确看到母亲流下了眼泪,把碗中本就不多的肉夹给父亲,正当一家人沉浸在欢乐中时,大门“澎”地一声,被一群衙役踢开,如狼似虎的把父亲拉入院中,母亲一看父亲被拉走,忙跟了出去。
自己永远都记得那肥胖嘴脸的县令看到已吃完的狗肉命衙役殴打父亲为什么要杀了他那名贵的狗时,愤怒的父亲抓过墙角的长枪抵抗道:“那狗是乡间的疯狗,见人就咬,我杀了又如何。我是军户,你一个小小县令没有权治罪于我。
县令笑了,笑的很开心,秦响不明白那胖猪为什么笑,只听说道:“是,我这小小县令是没权治你这军户的罪,可密州冯将军的妻子确是我女儿,你今天杀了我的狗,还拿武器抵抗,分明就是造反,给我打。”
气急的父亲在众衙役的围攻中,终究抵抗不住,眼看就要被拿下时,那被衙役手上之刀蹦飞的长枪顺势就扎在后方看戏的县令手臂,恼羞成怒的县令指挥着衙役把父亲母亲杀死在院中,然后哈哈笑着看到哭泣的自己,扬长而去。
一碗狗肉瞬间让一个幸福家庭毁掉,幼年的自己为了活命,四处乞讨,最后流经一处寺庙被收留,做着个小小沙弥每天混口饭吃,等长到十岁时,庙中住进一江湖侠客,闲暇时便也让那侠客交习武艺,可收留自己的寺庙在自己十八时,被一场大火焚毁,没有安身之所的他重新又开始流浪,做过苦力,干过挑夫,可世道越来越乱,最后生活实在难以为继,因为自己会武,便被当时招募兵勇的郓州天平军充入军中。
加入军队有了保障,也开始找寻那杀害父母的县令,可如今人家已经坐上了密州太守,让自己小小的军卒怎去复仇,燃烧的火焰化做了动力,十多年的拼搏,从兵勇做到了校尉之职,可那密州太守赵德正早以升入京都成了礼部尚书,位高权重,仇恨更是不知何时才能清算。
身怀怨恨的自己每日苦练武功,训练军士,爱兵如子的他只盼有一天能飞黄腾达,手刃仇家,可苦苦等来的确是如此得狼狈战争。
心已冷如石块的秦响架开蛋蛋的战斧,挥动武器大喊道:“停”。
还在撕杀的军士纷纷围拢起秦响,警戒的看着周围战意强盛的叛军,也奇怪的看着挥手停下的秦响。
王仙芝也示意令兵传令停止攻击,分开众人,策马前来,行到秦响的旁边道:“这位将军,本帅乃冲天军副帅,也是这次攻击曹州的统领王仙芝,既然你所率天平军已溃败,为何还要死死抵抗,本帅见你勇猛非凡,军士都死死相护,想来你也是个爱兵之人,何苦让你们的性命丢在此处。”
“哈哈哈哈。”秦响纵声狂笑道:“好个无知的叛军统帅,如这二万军士都是天平军,你们早已经飞灰湮灭。”
“这些军士既然不是天平军,那从何而来。”王仙芝不由紧锁眉头问道。
“哼~,这个你不需知道,本校尉如果战死,你能答应我好好对待他们吗?”秦响思考良久,终于说了出来。
周围兵士齐齐惊呼,更有人喊道:“秦校尉,你难道怕兄弟们拖累你,舍弃我们吗?死怕什么,纵然一起做鬼,也比回去受那大帅的排挤活的有尊严。”
“兄弟们,不是秦响舍弃你们,能跟着我拼杀到现在,我秦响心中很感激,放下武器吧,家里还有人需要你们去照顾,舍我一人,保得大家,也算我们的缘分尽了,来生,我秦响还做你们的兄弟。”悲苍的语气感染着部众纷纷低泣,连一些未死,跟着冲进来的新兵也是被那感情渲染,默默无语。
“哈哈,秦将军严重了,想我冲天军也是为了天下百姓谋求安定的生活,才聚集起来的义军,你既然对那薛崇有恼恨之意,何不加入我们,一起举起这造福天下的旗帜,建立功勋呢?”有点摸透秦响心思的王仙芝试探的说道。
“给百姓谋求安定生活,哈哈,谁不知道你们残忍嗜杀,危害四方,亡命之徒还有脸说出这大言不惭的话,真是可笑。”秦响反驳道。
王仙芝突然明白,这天平军的将领定然是被薛崇把他们说成那无恶不做的匪徒,才一直顽抗,想到这里,出声道:“看看四周几千的冲天军义士,你随便问起,如有一人说是我们强迫他们加入义军,我王仙芝甘愿受死。”
说完,把手上的武器交给蛋蛋,翻身下马,站在秦响的马下,真诚的看着他,只惊的各军官纷纷前来相护,王仙芝挥下手怒声道:“退下。”
众人只得站在十步开外,生怕秦响痛下杀手。
黄浩从头看到尾,他很佩服王仙芝的胆识,只是这秦响看起来是个固执之人,不知道这般诚意是否能打动秦响来降呢。
王仙芝的举动确实让秦响发愣,看下马前那真诚的目光,让他有点相信这敌军统帅所言非虚,这些义士真的是为天下谋求太平之地,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胆深入到马前,这可是一挥刀的瞬息就能杀了这个王仙芝。
“将军的诚意我秦响笑纳了,只是方才见这持斧将军勇猛非凡,想必是你们中的勇将了,如果单凭这力量想跟节度使较量,恐怕只是那司马白松数招便可拿下。”
蛋蛋一听,哈哈笑道:“你这武夫身手确实不凡,你可听过金甲将军的威名?”
秦响摇头道:“本尉素来少出军营,确不知道。”
这话不由噎住了蛋蛋,立刻又出声问道:“那你可知黄浩之名?”
“这个自然知道,不就是以那酸诗闻名天下的黄家大少爷吗?战场之上,提这文人做甚?”秦响不由冷然笑道。
“你个匹夫,你。。。”蛋蛋怒火中烧,正想上前生撕了秦响,确被王仙芝笑着拦下道:“秦将军既然知道黄浩酸名,你可想领教这个以诗闻名的酸才吗?”知道秦响有了投降的意思,可蛋蛋刚才因为是第一次加入这种大战,遇见的也是百战之将,出招和手法定然不及,如果黄浩出手能降服此人,便可收纳到军中。
“一个作诗的能有多好的武功,你是在取笑我秦响吗,哈哈哈。”这笑声引得周围部众也跟着笑将起来,好象一场战争演变成结交会一样滑稽。
王仙芝给不远的黄浩使了个眼色,退出去翻身上马,明白意思的黄浩驱散众人,对那秦响笑道:“我就是那个会作诗的酸才黄浩,请将军赐教。”
秦响见王仙芝退去,身旁过来个金甲拿枪的年轻人,便知道这个就是刚才跟自己交手的蛋蛋口中那位金甲将军了,不由的仔细看了起来,只见年龄最多二十左右,很是英武,一身气质洒脱不凡,只是想想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叛军武将,就是从娘胎里开始习武,恐怕也比不上自己勤练二十多年的苦功时,眼神中少了一丝戒备,出声道:“好,既然有金甲将军的威名,想来自是不凡,秦某今日就领教了。”
周围的军士立刻纷纷退确,有些友好的义军也是向这些天平军将士讲起黄浩当日深入外镇兵撕杀的场面,本想夸耀一翻,确得到秦响军士的冷哼道:“那外镇兵算什么,他们三个都打不过我们一个,更不用想我们校尉的武功如何了,好好看你们的金甲将军如何摔下马匹跌个狗吃屎。”只气的那义军暗恨,心中为黄浩开始了加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