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了,贺明家果园里的果子也越来越大。果子大了惦记的人就更多了,贺大山看得也紧了。但看得再紧也有看不住的时候,哪棵树上少了多少果子,贺大山和张桂芬是能看出来的,村里也有句话是偷果子不算偷,大概就是为孩子们发明的。
今天晚上月亮很圆,虽然是挂着窗帘,但皎洁的月光还是映衬得贺大山的家里一片光明,不用开灯也大概能看清楚房里的东西。
贺大山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些天里让人摘去的半大的苹果和梨都不少,虽然这个时候吃起来味道很差,但很多人还是当成美食。虽然知道是不可避免,但不心疼也是不可能的。
张桂芬迷梦之中感觉到丈夫一直在来回翻身,手搭到了丈夫的后背上:“大山,就这么下去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大事,果园的收成本来就不确定,如果一直丢下去,恐怕是…”
贺大山点燃一根烟,叹息一声说:“这我也知道,但你说该怎么办?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只灭虫不伤人的农葯,总不能让我们给果树上打1605或敌敌畏!”
贺明在自己的小炕上听着爸妈的议论,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于是光着屁股跳下了自己的小炕,跑到了爸妈的房间。
“爸,妈,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了,我倒是有个主意。”贺明笑呵呵说。
“你个小家伙,不好好睡觉,跑过来干什么来了,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张桂芬怜爱的看着儿子,但并不认为儿子能想出什么有效的办法。
贺大山则是很相信儿子,相信儿子可能是有什么妙计,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聪明着呢,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所能比的。
按照贺明的意思,家里可以假装的给果树喷了葯,而后让村支部在大喇叭里广播,如此一来,村民们就会认为果园里是喷葯了,就会看紧自己的孩子。
一般情况下,果树在喷敌敌畏的时候都是把一定量的敌敌畏和不少水混到一起喷,如此一来,虽说敌敌畏的刺激性气味大大降低,但杀伤力却还是十分巨大,即便是下小雨后,味道几乎没有,可果皮却是苦的,误食一定量后就会导致死亡。
实际上呢!只需要给果树上喷水就可以了,只要大喇叭广播了,很少会有人因为在果园不远的路上闻不到刺激性气味而断定果树没有喷葯,即使是有勇敢的孩子们吃了果子,最多就是虚惊一场。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有效遏制才半大的果子被偷,还不至于出什么事。
听了贺明的话,贺大山和张桂芬都哈哈大笑起来,拍手叫好!贺大山连连说:“我的儿子就是了不起,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张桂芬更是没想到,儿子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心里不得不佩服儿子小小的年纪主意这么多。
“儿子啊,明天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张桂芬乐呵呵说。
“吃什么都行。”贺明笑嘻嘻说。
第二天是周六,贺明到孙学功家里去练功夫了,贺大山到了村支部里,让村支部书记万辉给村民们下个通知。
没过多长时间,就连贺明和孙学功也听到了大喇叭里的声音——下个通知!乡亲们注意了!下个通知啊!为了给果树灭害虫,村里东坡的果园今天就要打葯了,要打敌敌畏!乡亲们都看好自己的孩子啊!
万辉也不知道贺大山说打葯只是个幌子,毫无疑问,这个消息对村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涉及到能去偷还是不能去偷,于是万辉连连广播了好几遍!
贺明听到了广播,心里喜滋滋的,那可是他的杰作!孙学功有些无奈,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出了口气。在孙学功看来,敌敌畏是能葯死人的,要是哪家的孩子偷吃了果子,就完蛋了!
贺明看出了孙学功的担心,脚下的功夫停了下来,朝孙学功跑了过去,乐呵呵说:“师傅啊,其实我家的果园是不会打敌敌畏的,我爸是故意吓唬人们的!”
孙学功相信贺明说得是真的,明显是高兴了很多:“乖徒弟,快去练功吧!你要是偷懒,小心师傅罚你!”
大喇叭里关于东坡果园打葯的消息对村民们的震动很大,村民们说什么的都有,但一般还是理解的,果树去虫害喷洒农葯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村里的果园不是包围起来的,和外面完全连在一起,有很多条路可以直接到果园里,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好自己的孩子了。
大喇叭里广播完以后,贺大山带上了村支部的喷葯的那套设备,提了个破兜子到果园里去了。
贺大山走在路上的时候,很多村民都看到了,也有很多村民和贺大山打招呼,但口气却是有些不正常,很显然的,村民们很不希望贺大山这么做,这对于他们的孩子来说是莫大的安全隐患。
贺大山心里很坦荡,也不需要别人理解他什么,只要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舒服就行了。
到了果园里,贺大山装模作样的给果树喷起葯来,清凉的水喷洒到果子上,就当是给果子洗澡了。有的通过果园里的小路赶着上山的村民看到了贺大山,他们都相信,贺大山喷到树上的是敌敌畏。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几乎每棵果树上都喷了水,贺大山满头都是汗,但心里却是清凉如水,那种心安实在是一种享受。
下午练完功夫的时候,孙学功告诉贺明,明天他要外出,贺明就不用来了,听到这个消息,贺明心里居然是有些空虚,他很想抓住每一个可以在孙学功这里练功的机会!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贺明有些失落,手里捏着个柳梢子来回甩着,路上有一只拦路狗在朝贺明叫,让贺明一个石头给飞走了。虽然是会了一些功夫,但对付狗还是石头更合适。
为了犒劳贺明的好主意,家里晚上吃的面条,贺明吃了很多,小小的肚子圆圆的。吃过了东西,贺明刚想去找张晓敏,院子里就传来了张晓敏的喊声。
贺明和张晓敏在院子里玩,张晓敏笑嘻嘻说:“明明啊,我们明天去山上刨葯吧!防疫站里给葯材涨价了!”
听了张晓敏的话,贺明哈哈笑了起来,但很快就不笑了。
在过去的那个童年的记忆里,贺明从10岁的时候就开始上山和小伙伴们一起刨葯了,只是去的时候不多。贺明记忆力不错,山上很多葯材他都认识,最常见的,防疫站里经常收购的就是柴胡、黄芩还有桔梗。
至于在过去的那个童年里,在这个星期天自己有没有和张晓敏一起去采葯,贺明已经记不起来了。
“好啊,去就去。”贺明笑着说。
“那要不要叫王东子啊!”张晓敏说。
“你想叫他吗?”贺明说。
“要不就我们两个去好了。”张晓敏笑呵呵说。
“好啊,我们两个去,不叫他。”贺明说。
贺大山和张桂芬听到两个小家伙商量着明天去刨葯,并不是很反对,只要告诉他们别到太高的山上去就行了,村里的小孩子刨葯的人也不少,能赚上一点钱对孩子们来说是很开心的事。
这个星期天天气不错,蔚蓝的天上飘着淡淡的云朵,云朵仿佛是让天低下来很多,时而有一阵小风吹过,这种天气,一般不会下雨的。
贺明和张晓敏带上了小头和小口袋上西坡去了,西坡上的葯材比较多,路也不是很难走。
走到村西头,经过一个对小孩子来说有些漫长的斜坡,就到了西坡的脚下,西坡上很多松树,松树脚下可能就有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