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红都这么说了,雪雁也不在推让。她这儿正好也缺个能在外行走,又能进内宅的人呢。
打那儿以后,小红便以妇人的身份在雪雁手下做事,管着雪雁京城里所有商铺的消息汇总,因是贾芸的媳妇,人称芸二嫂子,而她恢复了本名红玉,也有叫她红玉姐的。
小红是唯一一个,不需通报不需腰牌,就可以随意进出林府和雪雁的各种田庄商铺的人,为了确保消息的可靠性,雪雁也禁制各商铺的掌柜限制小红的出入。小红为了报答雪雁的恩情,自然格外用心办事,不出几日就汇总出不少的问题给雪雁。
雪雁这日正和小红在屋里说笑,突然书澈进来道:“外头来了个婆子,说是薛家派来的送信的,要见小姐一面。”
雪雁一怔,薛宝钗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转眼一想也明白了,薛家也是造反的人之一,只是薛家是东平王府那一伙的,与王哺归等人不怎么接触而已。王哺归和东平王都知道她在这儿,薛家怎么会不知道。
雪雁并不想见薛家的人,再说只是个传信的婆子,哪里有资格见她?就是平常送信到家里,也是直接送到门口由家里的下人转交的。
“叫她把信放下,厨房招待她吃顿酒,赏她一吊钱,让她回去吧。有什么可见的,她薛家一个婆子还能登堂入室不成?”雪雁玩着自己的指甲,凉凉的说道。
书澈讥笑了一下回道:“我就是这么交代的,可偏偏那婆子架子大着呢,说是重要的口信,她家姑娘吩咐了要亲口说给小姐听才行。我让她说与我听,由我转达,她却一付我不够资格抢了她的差事的模样。”
雪雁皱起眉头摆了摆手:“这般不知好歹,赶她出去就是。她薛宝钗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都跟我无关。”
小红在一旁笑道:“连你都不放在眼里,那是哪里来的婆子,架子这么大,我倒想见识见识。小姐把这差事赏我吧,我去赶她走。”
书澈拍手笑道:“好的很,云二嫂子肯出面,比我管用得多。”
雪雁点头让小红去了,过了会小红又转了回来,一脸的古怪神色。雪雁见状忙问她:“那婆子也与你拿乔?”
小红坐下叹了口气,张嘴欲言又止的,最后摇了摇头:“作孽啊,小姐好容易给她养好了,这会子都快嫁人了,又犯病了。”
雪雁一愣,好半天没明白过来。小红见她不明白,解释道:“小姐上回不是帮她治过一回病?那婆子说是她家姑娘旧病复发了,请小姐过去看看。她家姑娘就快嫁人了,就怕这病发作了,耽误出嫁呢。”
书澈冷哼一声讥讽道:“就这么点事儿,还要见小姐一面?她薛家也太拿自己当人看了吧!先不说她家姑娘求着小姐治病时是何等低声下气,就是薛家太太如今见到小姐也得毕恭毕敬的呢。那可是商家,咱们是什么人家,也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雪雁笑了起来,安慰她道:“你也别恼了,她那样的人家能调教出什么样的下人出来?你是没去过她家,当初我还没过明面时,去了她家一回,连薛太太的面都没见过呢。”
书澈一听忙问:“这样的人家,小姐做什么还帮她治病?”
雪雁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哪里是为了帮她,她有了把柄在我手里,日后也不敢对我再玩阴的。”
小红掩嘴笑道:“我知道,这病还是小姐勾搭得她害上的。其实哪里是病,是服了五石散成瘾了。那回就给她戒掉了,只怕又是她自个奈不住,又服上了。”
雪雁点头道:“只怕就是这样,研磨,我要写信。”
话音刚落,书澈就走到桌边开始研磨,雪雁上前给薛宝钗写了封信,里头也附上了一张药方。信封好之后,便交给了小红:“你要回京,就顺便帮我把这封信送到薛家去。送了就走,不必多留。”
小红接了信笑嘻嘻的应了,雪雁又给了她一个荷包的赏钱,留她吃过了午饭,就让小红先回城了。
小红走了没一会,吴均瑜打外头回来了,一进屋就一脸纳闷的问道:“哪里来的一个老妈子,在咱们庄子上四处打听呢。她不认得我,还跑来问我是不是这庄子上的管事,我以侍卫之名叫人把她关起来了。”
雪雁一听火都来了,信送都送到了,她也打发人回信去了,结果这薛家的人还没走?居然还敢在庄子上打听她的事儿,她不发火真当她是病猫了?
雪雁一拍桌子叫了书澈进来,怒气冲冲对她道:“去把那薛家的婆子押去送官,告她勾结山贼企图盗窃。敢在我这儿打听事儿,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书澈出去传话,叫人押了那婆子去了衙门,又报上了林如海的名号,应天府府尹听说是林如海家的大小姐派人送来的,也不敢怠慢,立刻将那婆子收监看管。书澈又往府尹那塞了些“活动费”,又往牢里也塞了不少“辛苦费”,自此那婆子就待在牢里再没出来过,连消息都传不出去。
打这件事之后,又过了几日,薛宝钗亲自上门道谢。雪雁总不能把别人家的姑娘拒之门外,只得让吴均瑜躲了起来,自个接待这薛宝钗。
薛宝钗戒了五石散之后,身子又渐渐发福了起来,原来瘦成的瓜子脸,回去一段时间又回到了苹果脸。她这一心急,怕嫁衣穿不上,只得又服用了五石散。可眼看婚期将近,这五石散一服又渐渐有了毒瘾,她这才慌了起来,派人去找雪雁。
可雪雁的回信是送来了,但她派去的人却没回来。她这下就急了,这人可是东平王赏给她当做教养嬷嬷的。那教养嬷嬷平时是个心高气傲的,她怕是这嬷嬷到雪雁这儿得罪了人,被雪雁关起来了,所以亲自要人来了。
雪雁听了薛宝钗的来意,很是狡猾的笑了一下:“哟,你怎么不早说。她来时也没说自个的身份,我只当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山野村妇呢。只不过,我没见过她,只让人传了话,就让她回去了,还给了她一吊钱做赏钱呢。”
薛宝钗一听急忙问道:“真真回去了?可她好几日没家来,我当她还在这庄子上呢。”
雪雁一听噗呲乐了:“你这话说的,我以为她不过是二门上的一个婆子,连面都没见过,我留她下来做什么?再说了,我这庄子可是商业用途,日后是要用作当游览场所开放的,正经的客人都还没迎进来,我又怎么会让个来路不明的婆子在里头住着。你若不信,只管去我那别馆搜去。搜得出来,我跪下给你磕头道歉。”
薛宝钗尴尬极了,赶忙道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别多心。只是这人是东平王妃赏给我的,我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不好交代。”
雪雁不乐意了:“你这意思,是王妃赏的,我就得对她恭恭敬敬的了?没听说过王府的奴才到别人家就成了主子的道理,你把她当主子供着,我可不惯着你。到了我这儿,她就是个奴才。”
雪雁这一番胡搅蛮缠,把薛宝钗急的一头是汗,平日里那些闺阁千金们,可没有雪雁这般“流氓”气质。说上几句都是和和气气的,从不夹枪带棍。偏生薛宝钗好久没跟雪雁接触了,一下还习惯不上来。
书澈正巧进来倒茶,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正一旁偷笑呢,遇上雪雁不想继续纠缠了,丢了个眼神过来。
书澈放下茶杯,端着托盘笑眯眯的看着宝钗问道:“薛姑娘说的,可是一个高颧骨,塌鼻梁,脸上长了不少斑的婆子?”
宝钗闻言马上追问:“正是这人,此人现在何处?”
书澈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真真是不巧,这人我只在庄子外头见过,好像她到处打听咱们家的事儿呢。但这几日又没见着了,只怕是走了。要不姑娘再回去问问,说不定她回东平王府去了。咱们这儿小庙,哪里容得下大神。这东平王府出来的嬷嬷就是不一样,咱们家的嬷嬷可只负责教小姐规矩道理,那东平王府赏的嬷嬷,还附带着要打探消息呢。”
宝钗闻言满脸涨的通红,她哪里知道这嬷嬷会节外生枝到别人的庄子上四处打听,这传出去,也只会让人指责是她薛家心怀不轨,打别人庄子的主意。更何况这庄子虽是雪雁表哥的,但如今雪雁的表哥没了,这庄子就归雪雁所有了,雪雁的靠山又是林如海,可不是她这样的商贾之家得以抗衡的。
想到这儿,宝钗只觉得有些不妙,她得赶紧回去,找个机会去王府问问,看那嬷嬷是不是真的回去了。再有,这嬷嬷若是回去了,她也不敢要了,她就快要嫁人了,雪雁还掌握着她的秘密,若是这个时候惹恼了雪雁,那她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