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黄平的话,沐风只是淡然一笑,道:“以后的事情,谁也不准,更加不会有把握,老夫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顺其自然就好!”
黄平神色一正,道“黄平铭记!”
看着黄平远去的身影,沐风那双浑浊的双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波澜,正如他所,他是黄平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对他而言,黄平同样是一个过客,仅此而已。
对于沐风,黄平就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对于梅林镇,黄平只是一个过客,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化。
医馆还是一如往常,梅林镇也是如此,天,依旧是黑白交替,人,依旧是喜怒重演,忙碌的还是忙碌,悠闲的还是悠闲。
在黄平离开的三天后,漆黑的夜晚,无月无雪,只有天还是那么的冰冷,四个漆黑的身影,犹如幽灵一般,在‘仁爱医馆’前一字排列。
四人都是三旬左右的中年人,也都是一身黑衣,神情均是漠然,看着这座孤独的房屋,其中一人声音沙哑的道:“就是这里了!”
“黄平逃离的方向就是这里,而且,这仁爱医馆是方圆数千里内,名气最大的医馆,传这里的大夫医术高超,无论是什么病人,来到这里,都能痊愈而归,黄平肯定不会放过这里!”
其中一人,有些不屑的道:“就算这里的大夫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怎么可能医好黄平身上的枯毒!”
那个声音有些沙哑的人,却漠然道:“是否如此,我们问过便会知晓!”着,灵识立刻向屋内探去,可就在他的灵识刚一碰到这间普通的屋子时,在房门上方悬挂着‘仁爱医馆’的招牌,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
金光亮起,那人的灵石仿佛遭受重创,顿时口吐鲜血,脸色也立刻变得苍白,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看到同伴的模样,另外三人同样是大吃一惊,当他们仔细去看那块招牌时,却发现招牌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普通至极。
“到底是怎么回事?”
℃℃℃℃,m.⊕.c±om 受创那人,心有余悸的道:“那上面有高人的气机,我的灵识就是触动了这个气机,才遭到重创!”
“高人的气机!”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能够凭借一股气机,就能重创元婴后期修士,那高人的实力,可想而知。
片刻的沉默之后,四人竟同时对着这个普通的房屋,拱手道:“晚辈不知前辈在此,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原谅!”
沉默,房屋内没有人回答,但四人拱起的手并没有放下,就连神色都是凝重至极,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不安,万一屋内的高人怪罪下来,他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屋内的人不回答,他们也不敢乱动。
也许是他们的坚持,他们的诚心,打动了屋内的人,片刻之后,一声苍老的叹息声悠悠传出,道:“这里没有什么高人,你们想要找的人也早已经离开,如果无事,你们也散去吧!”
听到这个声音,四人均是神色一凛,但随即就轻松许多,恭声道:“前辈有命,晚辈不敢不从,这就离开!”完,四人对着房屋又是躬身一礼,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夜,重新恢复寂静,没有人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就像它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夜依旧平静,梅林镇也是如此。
世间什么都在变,事物在变,人也变,在快速流逝的时间长河中,人从儿时,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生命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演绎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又是一个十年过去,已经七旬的沐风,显得更加的苍老,背更弯了,眼更加浑浊了,头发也已经全白,只有那间‘仁爱医馆’还伫立在那,虽没有变,但也已经染上了一层沧桑。
步入晚年的沐风,依旧是孤单一人,这种孤单在这个时候,让人感到一种辛酸,一种凄凉。
梅林镇的人,时不时都会为沐风送来一些东西,吃的、穿的,有时也会特意来和沐风聊聊天,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得孤身一人的沐风没有那么孤单。
离开十年的黄平也再次回到梅林镇,依旧是孤身一人,依旧是一身白衣,依然是当初的模样,只是当初的落魄不再,变得从容许多,怀里抱着一个酒坛,站在医馆门前,看着屋内忙碌的沐风,他没有立刻进去,也没有打扰沐风,只是静静的站着,等着。
一个时辰之后,沐风才送走最后一名病人,浑浊的双眼看了一眼黄平,笑道:“你来了!进来吧!”
黄平这才微微一笑,随着沐风进入医馆,两人相继落座,依旧是十年前两人的位置,拨开酒坛,先为洛风斟满,然后才是自己,两人无言,只是静静的喝着碗里的酒。
无声的时间,无声的沉默,这种无声,最终还是被黄平打破,笑道:“前辈!十年不见,您老还好吧?”
沐风轻笑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人老了,身子骨不如以前也属于正常!”
黄平笑笑,随即话锋一转,道:“前辈!您大道万千,怎样才能在这千万条路中,选择出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呢?”完,黄平就一眨不眨的盯着沐风。
而沐风仿佛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身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品尝酒的动作还是那么的顺畅,将酒碗放下,沐风笑道:“没有什么路是最适合自己的,顺心而已!”
黄平沉思片刻,才道:“如果没有最适合的一条路,那为什么每个人的路还都不一样呢?”
“因为人本就不同!路又怎么能够相同!”
“难道每个人走的路,都不是最适合的吗?”
“是!也不是!”
“晚辈不明!”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路在那里,也没有人知道,这条路是不是适合自己,因为,路还在继续,没有走完,没有结束的路,谁能过早下结论呢?不要问是不是适合自己,也不要妄想提前知道未来,只要人还在路上,这一切都不会有结果,妄自揣测只是徒劳罢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命的长短,生命的衰败,好与坏都有心生,顺境中,心不顺那便不顺,逆境中,心顺那便顺,一切重在心!”
闻言,黄平沉默,沐风也不没有多,还是一如往常的轻尝烈酒,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根本不会影响沐风丝毫。
时间在黄平的沉默中,在沐风的悠然中,缓缓流逝,半日之后,沉默的黄平身上,突然多了一种顺达的感觉,之前的沉闷气息一扫而空。
黄平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为自己斟满一碗酒,笑道:“多谢前辈悟,晚辈受益匪浅!”
黄平身上的变化,沐风犹如不觉,微笑道:“是你自己想通了而已,与老头子又有何干系?”
黄平会心一笑,也不再多,和沐风慢慢的品尝面前的美酒,时间仿佛如酒水一般,总有结束的时候,当黄平离开,已经是日落西山。
转眼间,又是一个十年过去,十年中,梅林镇的老一辈,都相继离去,张大牛夫妇也在其中,沐风也已经变得苍老不堪,到了残烛之年,仿佛随时都能离去。
没有子嗣的沐风,晚年的生活,全靠虎子一家照看,但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那数十年如一日的送酒,哪怕沐风行动都已经不能自如,但张家的梅花酒,还是他每天的必需品。
数十年以来,送酒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无论换成谁,是老人,是青年,还是孩童,只要沐风还在,他们就不会断。
躺在门前的躺椅上,苍老的沐风,浑浊的双眼都有些看不清身边的人了,坐在他身边的也是一个老人,正是当年那个胖嘟嘟的虎子,只是,现在的他也已经年过五旬。
“虎子!我这个老家伙,喝了你家一辈子的酒,如果当年的老镇长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嫉妒的发疯呢?”着,沐风就呵呵笑了起来。
“仁叔叔!只要你能喝,梅花酒就一直不会断的!”
“呵呵……不行了,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行将就木,没有多少时日了,这喝了一辈子的梅花酒,恐怕再也喝不上咯!”
“怎么会呢?仁叔叔就是再喝上个二十年也没有问题!”
沐风安然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虎子,道:“老头子我喝了你家一辈子的酒,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算我的一心意吧!在危难之际,打开它能忙你度过危难!”
虎子也没有客气,将其收起之后,沐风又继续道:“以后我不在了,这医馆你们也不要拆,当有危险的时候,也可以到里面躲上一躲!”
虎子只是头,他能听出沐风话中的意思,心中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也无能为力,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阻止不了。
沐风苍老的声音,不断诉着什么,仿佛是诉自己的一生,又仿佛是交代自己后事,声音尽管苍老,但显得是那么的平静,犹如是一个看破生死之人,在等待生命终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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