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在龙城中,显赫无比,在整个龙城西占据了大半的土地,一眼看过去,府邸森严,层层叠叠的房屋至少要有上千间,青石青瓦,自是有一派**之感。
在府邸前却没有常见的石狮子,两个身着麻布衣的门仆在门前垂手而立,在刘峰一行十数人到达裴府门前时,两个门仆,便迎上前来,一脸和善的笑容,上前搭话。
待刘峰地上拜帖后,稍待数刻,裴府的主人裴泰,竟然亲自出来相迎,约有五十岁的老人,满面红光,没有一丝老学究的味道,更不拿捏当世大儒的身份。
但刘峰等人却不敢轻慢,抛却此人的大儒的地位,这个看似和善的老头,却有着厉害的手段,睿智的头脑。
即便抛却裴家的地位,裴泰自幼在朝中任职,担任中书令等职,历经后晋、后唐、后汉的变迁,这样的改朝换代的风波,却丝毫没有动摇到裴泰的地位。
如今又要为郭威臣下,可见这个老人除却过人的学问,本身的政治智慧亦是不俗,不过让刘峰诧异的还是,裴泰竟会亲自出迎,这让刘峰有些受宠若惊。
“裴大人!恁老这是要折煞小子!”刘峰快步上前,拱手一揖道,虽是惊讶裴泰会出迎,但刘峰也没有失态。
“刘峰!端是好男儿!老朽是迫不及待的要看看这北地豪杰,是个怎样的人物!”裴泰很自然的打量着刘峰。“是否教老大人失望了?”刘峰侃侃道,与同来的郭崇韬等人不同,他对裴泰只有敬重之心,并未有敬畏之意,所以很是坦然,再加上刘峰有着范阳节度使的头衔,自然是在态度上,不需太过恭谦。
“当得年少英雄的!未冠之年,却能让那契丹狼骑南下不得,就足以说明你治军有方了!”裴泰虚让了一下,将刘峰一众人请进府中。
当进到裴府中,才发现府中更是另有天地,重重地院落,宛若诺大的迷宫,而走到府中,却是发现并不止裴泰一人在。
走进厅中,一众数人正在品茶向谈,见到裴泰携一少年走了进来,却是有两位端坐不动,余下的几位都起身迎了上来。
刘峰用目光微微扫了一眼厅中众人,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端坐的那两位正是刘峰屡请不到的民间大儒欧阳炯、牛希济,刘峰在北地风闻的几位儒学大家,在成立范阳学院之时,便频繁邀请,但范阳府的底子太过薄弱,还是无法请到几个可以压得住场的大儒。
他快步上前,双手抱拳,向着二位一揖到地,“刘峰见过二位大人。”
“嗯!”二位稍满意地点点头,虚抬了抬手,便算是见过礼了。站在刘峰身侧的裴泰却也暗自点头,在自己未介绍过二人之时,两个如此怠慢他的士人,却也遇到刘峰的礼遇,不论是刘峰本身的心胸,还是刘峰的素养,在他这样的年纪,都算是翘楚,那范阳府的传言似乎有些不符。
裴泰笑着走上前,“二位,这便是那北地雏虎刘君使,可入的二位法眼!”有裴泰在前,二人也不好继续摆架子,只好起身与刘峰见礼,毕竟他们二人还是白身,而刘峰贵为一府君使。
裴泰又热情的上前,为刘峰介绍厅中的一众人,“这位是欧阳炯,一派词作大家,受北地士子尊崇!现在太学院挂职教授,欧阳大学士可是我们北地士子的骄傲!”
欧阳炯微笑摆手道:“裴大人谬赞了,老夫不过是写些词作,那有刘君使这般,戍守边关,还北地一份安宁,这才我们北人的骄傲!”
“欧阳大人的词作自成一派,小子虽不懂诗词之道,但大人乃是学士,怎可与小子这军中莽汉相较!”刘峰恭声道。见刘峰说得如此恳切,欧阳炯听得却也高兴,他游学各国,最善写词,若说治国治政他不善,诗词之道却是最通。
“二位都是咱北人的骄傲!莫要自谦了!”裴泰笑眯眯道,“来来,刘君使,这是牛给事之侄牛希济牛大人,如今也在太学院供职!”
“见过牛大人!”刘峰再度上前见礼,对较于欧阳炯,他却要对牛希济更不熟悉,只是之知道这位也是世家子弟,便也没有恁多话。
“诸位,莫要多礼了,还请入座,大家坐下说话。”裴泰笑着安排道,“刘君使可是我府上的稀客,如今又来龙城求学,以后却要多多交流!”
欧阳炯微笑道:“刘君使到龙城的第二日,便上裴府拜访,可见裴大人在北地的影响深远啊,以后要多登门拜访咯!”
“哈哈!欧阳大人可是看刘君使先拜访某,有些吃味了?”裴泰指着欧阳炯笑道,“反正刘君使又没太学院,你看刘君使是否要拜在你门下?”
牛希济咧嘴一笑,“刘君使初到龙城,便来访你,可见刘君使早已有了打算,我等何故要做那恶人!”
裴泰闻言,拱手告饶道:“好了,好了!二位,当着刘君使的面给老夫留些颜面!来来,坐下说话!”
一众人下之后,裴泰的脸色也慢慢地严肃起来,看着刘峰,凝声道:“刘君使,可是知道我们这一众齐聚于此为何么?”
刘峰自入到厅中,便暗自打量一众人,心中早就猜测出一二,当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才点头道:“略知一二。”
“哦!那到让你说与我们听听!”欧阳炯见刘峰好不怯场,微笑道。
刘峰微笑道:“某猜测,定是与某到龙城有些关系,看来某到龙城求学,还是这龙城的局势有些变动!”
欧阳炯笑了起来,“刘君使到是好不歉让,不过却也说的对,这龙城的局势,随着你来,却是显得有些混浊!”
“不不!这浑水真不是某搅的,而是本就不清!不知几位大人是怎么认为的?”刘峰笑问道。“不愧为一府之首,会有这般自信!”牛希济亦是连连点头,“那我们齐聚于此的缘由可是为何?”
“裴大人适才已经说了,我要来龙城求学,便是要如太学院求学,诸位都是太院中的教授,定然是要验证一下,我这个学生的成色!“刘峰神色如常道。“着啊!说得不错!”欧阳炯双掌一合,“我二人今日来裴府上,便是想要见上一见传说中的北地雏虎,却不曾想,你这便来访了,也是缘分使然吧!”
“好教诸位得知,某极有可能,无法在太学院就学,北地局势不稳,某怕是不能在龙城待上太久!”刘峰谓然叹道。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刘峰这是在戏耍龙城学士么?
刘峰歉然道:“契丹狼骑虎视眈眈,某不放心在龙城久住,怕北地三关有失啊!”
说着扫视了一圈,看到众人多数有些不以为然,只有寥寥数个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他所言。
“但是,某要求学之言,并非儿戏,某真心要在龙城求的大学士拜师,不仅如此,也要为范阳府七郡,百万余乡民,求学拜师!”
“范阳府七郡,久经战火,如今初得安宁,一切百废待兴,尤为在教化之道,做学问的大家,更是百不存一,范阳七郡都是我故土旧地,如今却也似蛮荒之地,可悲可叹!”
“龙城中有如此多学富五车学士,某来此,却是要请有大胸怀,愿从教化之道的学士回范阳府,让我七郡乡民,再闻汉学之精华!”
话毕后,刘峰深深的向厅中众人一揖,久久不起。
众人听闻刘峰如此说,倒是大吃一惊,范阳府的士子、学子匮乏到如此地步了么?
“却真是如此?”久久未言的裴泰,深沉问道。
“虽不至于如此!”刘峰叹息道:“但契丹之地的汉人,在北地初平后,便大部南归,甚至草原上的一些部族却闻风而归,七郡人口正缓慢上涨,士子、学子的数量,远远不能达到教化之用。”
“即便如此,但学子、士子的调配,也要经过郭大将军认同啊!”裴泰叹道,“即便是老夫一众齐到你范阳府,却也是杯水车薪不是!”
裴泰的一句话,差点让刘峰跳了起来,如果这个老家伙能到范阳府,刘峰的范阳学院便算是能在北地立上名号了。
“眼下确是如此,但几位大人的影响还是有目共睹的,三位老大人在这北地,弟子过千,有道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化之道,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此事却迟缓不得!”刘峰一脸急切之色,“还望几位老大人三思!”
“恁的急切!”裴泰缓声道:“范阳学院成立有一年之余了吧!在座众人那个没受过你的邀请,只不过因种种缘由,不得去你范阳府,适才你倒是为我等解疑了,这二位大人是否回到你范阳府,某却是不知,但我这个老朽,自认还是能在你范阳学院中担个教授的,就看你收是不收?”
刘峰闻言,脸上的表情,都不知如何来形容,这幸福来的有些太突然了吧,自己一年多,苦苦拜访邀请,却没有一个有些名堂的学士,到范阳学院任教,如今这么一个大神,轻而易举的就被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