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回去的路上,郑叮叮连连叹气,宁为谨问她怎么了,她说出了实话:“我觉得和你生活在一起一定会有被你气死的一天。”
“哦?这话怎么说?”
“看你对璇璇的态度就知道了,她都那么伤心了,你非但不去哄她还冷着一张脸吓她,真让人受不了的。”
“我并没有吓她。”
“你的表情明明就很吓人。”郑叮叮撇嘴,“如果以后我闹脾气,你也是这个态度,我会受不了。”
宁为谨侧头看了郑叮叮一眼,她正微微鼓起腮帮子,一副抗议的模样。
“也许,对待妹妹和对待自己的老婆我会有所不同。”
“……什么老婆?”郑叮叮故作不解,“你的老婆是谁?”
“你收下了我的戒指,现在想反悔?”宁为谨淡淡地反问。
“我的确收下了你的戒指,但没有答应你的求婚,而且你也没有对我求婚吧?”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明确,未来的目标一致,不需要多一个额外的形式。”
“什么叫做额外的形式?宁为谨,求婚对女人而言非常,非常重要。”郑叮叮加重语气,心里腹诽,他的情商没救了,竟然连求婚这个步骤都想直接跳过,哪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说“嫁给我吧”的男人?
“既然你很看重这个形式,我可以去准备一下。”宁为谨又沉着地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个程序明显是多余的。”
“……”郑叮叮愣怔,他怎么就那么自信自己不会拒绝他?
等红灯的时候,宁为谨刹车,腾出手去覆盖上郑叮叮的手,然后一根根地把玩,饶有兴致。
“宁为谨,你真的要和我过一辈子?”
“这些话放到求婚的时候再说。”
“……”
郑叮叮很自然地想象了一下宁为谨求婚时候的画面,发现白西服,玫瑰花,堆成爱心状的蜡烛,单膝下跪,情意绵绵的承诺,含情脉脉的眼神等该有的元素和宁为谨本身非常不搭,似乎宁为谨那么做了,她也不能适应。
“你在想什么?”宁为谨发现郑叮叮走神了十二点六秒。
“没什么。”郑叮叮摇头,想了想问,“对了,你爸爸再婚的事情你真的完全不在意?”
宁为谨垂下眼眸,俊脸在夜色的霓虹映射下,沉静如水,片刻后他开口:“首先,他再婚是他的自由,就算我是他的儿子也无权干涉,如同他也不能干涉我的感情生活一样,再者,他什么时候再婚,要娶哪个女人我都不会去关心,在我心里,我的母亲只有一个,仅此而已。”
“你恨他吗?”郑叮叮轻声试探。
“最初的时候恨过,后来恨意转淡,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既没有恨,也没有爱,这就是宁为谨对伤害过他,背叛过他的人的态度,即使对方是至亲,他也是如此简单,直接的态度。
郑叮叮贴近他,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温柔地说:“其实我觉得你是对的,与其整日陷入憎恶,仇恨的情绪,还不如将目光转移到美好,光明的一面,这样会生活得更快乐,我想你母亲也希望看到你快快乐乐的。”
“你是安慰我?”宁为谨看着郑叮叮,平静地反问。
“也不全是安慰,只是突然……想亲你一下。”
“要亲的话……”宁为谨正欲贴过去,郑叮叮赶紧躲开,提醒他红灯转绿灯了。
宁为谨只能暂时放过她,坐直身体,继续开车,却无法忽视被郑叮叮的亲密行为惹起的身体异样,缓缓地打了个方向盘,沉着地说:“等会我要上楼喝杯咖啡。”
郑叮叮的耳朵瞬间就红了,她很清楚“上楼喝咖啡”是什么意思,只要允许宁为谨走进她的小公寓,就是允许他的为所欲为。
果不其然,车子到了目的地,宁为谨理所当然地下了车,十分从容地尾随郑叮叮进了公寓楼,到了她的楼层,郑叮叮刚用钥匙打开门,他的体温已经贴在她后背,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他的双手已经从她身后箍住了她的腰,和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性感蛊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你不是想亲我吗?那就认真地,好好地来亲一下。”
……
宁为谨对郑叮叮动手动脚了很久很久,直到郑叮叮的衣服被他揉得皱巴巴,她伸手推开沉重的他,提醒他差不多了。
宁为谨的手掌意犹未尽地流连在她的胸口,眼神依旧是“生吞活剥了她”的模式;他勉强克制自己的欲念,低低的“嗯”了一声,才松开郑叮叮。
没结婚之前他也就只有过过手瘾的份。
郑叮叮起身,宁为谨帮她扣好上衣的扣子,她看着他低头一脸隐忍的模样,不知不觉地笑了。
“你笑什么?”宁为谨不解。
“我笑你这个样子……很像是吃不到糖果的孩子。”
“别再试着挑衅我。”
郑叮叮乖乖噤声,转了转眼睛,看着宁为谨认真,英挺的眉眼,又有亲他一口的冲动。其实她心里清楚如果宁为谨强烈要求继续,她也不会拒绝,只是每每到关键时候,只要她出声说停止,他就会立刻停止,不会再勉强她,用他的话说是“他从不勉强女人”,不过她认为这是他尊重,爱护她的一种方式,或者说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人,觉得保护自己女人的最好方式就是保留她珍贵的部位。
“对了,璇璇和我说你曾经在你母亲的病床上发誓这辈子只娶一个女人,只对一个女人好,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为谨整理好郑叮叮的衣服,收回手,凝眸看着她:“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病情严重,情绪起伏很大,每天都要把我和宁为璇叫到床边,让我们亲口对她作保证,以后的人生需要去争取什么,需要去割舍什么,又必须做到什么。”
“需要去争取什么,割舍什么,又做到什么呢?”
“去争取真正属于你的东西,割舍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必须几十年如一日的做一个认真,负责,规规矩矩的人,不能以任何理由去伤害别人,更不能去剥夺别人的幸福。作为一个男人,在感情上最基本的一条是一心一意地爱一个女人,认认真真地照顾她到老。”
“你记得很清楚。”郑叮叮若有所思。
“我会一辈子记得的。”宁为谨淡淡道。
郑叮叮的心又莫名地加速跳动,她总是为这样的宁为谨着迷,且最近着迷的次数越来越多。
“你如果总是以这样想吃了我的眼神看我,我会觉得自己刚才对你停手是很愚蠢的事情。”
“……”郑叮叮回过神来,赶紧收回目光,“那个,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再不赶他走,忍不住扑到他的就是她了……
宁为谨走后,郑叮叮打开笔记本,记下了一篇新的日志:
“有没有越爱越深这回事?我想是有的,现在只要想到下了班可以看见他,和他说话,一起吃饭,一起手拉手散步都会觉得很幸福,好像只要他在身边,其他的都不太重要了,其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就没有和他认识多久,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越来越离不开的地步了?甚至有时候安静地看着他,也会非常心动……”
郑叮叮突然停顿下来,思考了很久,又继续:“我觉得,这辈子如果不是他,我会很遗憾的。”
右下角的qq突然跳动了一下,郑叮叮点开一看,是陈的头像,他没有说话,只是离线传来了几张照片。
郑叮叮点开照片,看见几张湛蓝,深远的大海,以及一片又一片的银沙。
其中一张的银沙上摆了一个粉紫相间的花环,沙滩上写着一行字:叮叮,祝你在世间得到长久,温暖的幸福。
郑叮叮无声一笑,默默关闭了照片,心里接受了陈真挚的祝福。
她突然想起什么,拉动页面卷轴到顶端,眼睛定格在这个日志第一次记录的时间,片刻后,她动手删除陈的所有记录。
她早该删除了,遇到了宁为谨,她不需要,也不应该再有这些回忆。
每个女孩都会在青春期单恋过一个优秀的男孩,并将那份情愫看得比天还大,随着漫长时光的过去,她们都会明白,那些情愫其实很渺小,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甚至没有经过一点风雨的浇灌。
仅凭一个人描绘的感情是华丽而空虚的,真正深刻的感情一定是两个人一同努力的,甚至它不需要你等那么久。
她终于明白了。
宁为谨的生日降至,郑叮叮为此发愁,该送什么礼物好呢?宁为谨好像什么都不缺。
郑叮叮问宁为璇,宁为璇的答复是:“他每年生日我就给他做一顿饭,不送礼物,因为根本挑不好,他什么都不要。”
郑叮叮问筱琼,筱琼的回复很邪恶:“你将自己抹上奶油,躺在桌子上供他享用就行了。”
……
郑叮叮最终决定自己动手做一个小礼物送给宁为谨,她告诉宁为谨自己会送他一个礼物,却不肯透露是什么礼物,宁为谨也没有多问,对他而言,生日根本没有意义,不过她非要示爱,他也允许。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我们的宁大教授三十岁啦,彻底成为大龄剩男啦,这多值得庆贺的日子。”郑叮叮揶揄他。
“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尽快和你完婚?”
“……才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对我的每一句话都要扭曲一下?”
“不是扭曲,而是分析,我的分析很少出错。”
“……”
晚上,郑叮叮洗完澡雷打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继续做手工活,因为给宁为谨的生日礼物,她做得特别细致,速度比平常缓慢很多,一针一线地缝到近凌晨,耳畔听到笔记本右下角的qq跳动声,她放下东西,点开一看,依旧是陈的头像,他将离线照片传过来。
她打开一看,被照片的美景吸引,美丽的紫堇躺在薄雪堆里,显得干净,凛冽又美艳。
她看了一会,关闭了照片,走去厨房热牛奶准备睡觉。
一夜好眠,隔天工作的时候郑叮叮精神很好,连坐在对面的徐韵都疑惑:“你到底是打了什么鸡血?你这几天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很重,明显是在熬夜吧?怎么工作时间还一点都不犯困,精神十足?”
“是吗?”郑叮叮微笑,“可能是最近心情比较好。”
徐韵闻言试探:“不会是你和宁教授好事将近了吧?”
“这个嘛,”郑叮叮点了点鼠标,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有好消息,我会通知大家的。”
徐韵暗暗咬牙,心里嘀咕:有什么好n瑟的?你就算通知我我也不会送你红包。
午休时分,郑叮叮为自己泡了一杯热可可,正悠哉悠哉地喝,手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一听,电话那头传来大猫的声音。
“叮叮,老大出事了。”大猫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幽谷传来的。
“什么?”郑叮叮反问。
大猫的声音猛地大了一倍,带着哽咽的哭腔:“我说老大他出事了,你听见没有啊!”
挂下电话,郑叮叮整个人魂飞魄散,心脏的血液凝固在一处,痛感尖锐而真实。
大猫说陈在登山的途中遭遇意外,坠落至三十米的深沟。
坠落,至,三十米的,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