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猫呆滞的目光中,刚刚走到证券交易所门口的李瑜,从垃圾桶里捡了一本杂志,转身就拽着他离开了这里。
回头看了看逐渐远去的证券交易所,老猫觉得瑜哥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早早从北疆来到沪市,不就是为了在股市兴风作浪么?
连着坐了好几天的火车,大把的钞票带在身上,原以为这次会跟着瑜哥,在黄浦滩大把的赚钞票,怎么到了门口反倒又要走。
“瑜哥,咱们不进去了?!”老猫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期期艾艾的问了出来,并且不时的回头看看,即将消逝的交易所大门。
正边走边看手里杂志的李瑜,闻言才将注意力收回来,他有些疑惑的侧头看了一眼老猫,然后恍然的点点头。
“有了这个!”说着李瑜挥了挥手中的杂志,一脸志得意满的说道:“沪市的证券交易所就没什么吸引力啦!”
听到李瑜这么说,老猫也把目光投向那本皱巴巴的杂志,也不顾那上面沾的菜汁之类的污渍,很是好奇的从李瑜手里拿了过来。
上面只是写着胡建省要发一支股票,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老猫也没看出来这杂志上的文章,和李瑜的赚钱大业有什么关联。
早在从雪城出来的时候,老猫就已经知道了李瑜的“野心”,哦不,用瑜哥的话说,就是一个小目标。
虽然老猫也觉得六年一个亿是个很异想天开的事情,但是既然是瑜哥说的,他就觉得很理所当然。
加上平时没事的时候,总是听李瑜给他们讲什么“老八股”、“老五股”、一年增长“百分之五百”之类的。
所以在老猫的印象里面,沪市的黄浦滩就是遍地黄金,而刚刚远去的那个叫证券交易所的地方,里面就铺满了钞票。
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为什么过其门而不入,只在门口捡了这么一本莫名其妙的杂志就走。
即使对李瑜有再多的盲从,老猫现在也想不通了,他不能看着瑜哥这么“入宝山而空手归”,不能因为一本杂志上面的一篇说不上新闻还是故事的文章,就这么扭头离开。
“瑜哥,这杂志到底有什么玄虚?咱不是去炒股么?这、就这么走了?!”老猫很是坚定的站在路口的拐角,不肯再往前走,并且不时用渴望的目光,遥遥的看向证券交易所。
正在踌躇满志准备继续南下大展拳脚的李瑜,听到老猫这么说不由得狐疑起来,他看了一眼老猫和远处的证券交易所。
然后思考了一下,很是后知后觉的拍了拍额头:“看我,光顾着自己高兴了,小猫乖,你听瑜哥的肯定没错,咱赶紧去火车站,更南边有大把钞票等咱呢!”
原本见李瑜的动作,老猫以为他是要和自己解释一下,或者跟着自己回到证券交易所,去买很值钱的“股票”,可是却听到更让他匪夷所思的回答。
“什么就去火车站?还要往南面去?不是……瑜哥、瑜哥你别拉我啊,你是不是病了?发烧了?咱们还往哪去啊?!”
被李瑜扯着小黑皮包的带子,老猫不敢用力挣扎,这里面可是整整两万块的现金,万一弄的天女散花,他可不相信沪市人民会帮他捡回来还给他。
坐在从沪市继续南下的火车软卧铺位上,老猫一路上黑着脸,也不搭理李瑜,这在他的身上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置气的样子。
不过这也怨不得老猫,他是觉得自己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瑜哥,现在肯定是因为从关外来到长江以南,由于水土不服现在昏了头了。
明明在雪城说的好好的,早点来沪市在去复旦报道前,争取在一个叫证券交易所的地方,弄一些很值钱的股票。
可是刚下火车吃了几个叫生煎的小包子,然后打车到了证券交易所,结果翻了个垃圾箱,捡本破杂志就又坐上南下的火车。
想到万一回了雪城,在老家等消息的壮子哥和杆子哥问起来,自己要是照实说的话,弄不好会被打死的。
“好了好了,别摆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李瑜见老猫耍小孩脾气,不由的有些好笑,用哄孩子的语气劝了一句。
“可是瑜哥,你总得和我说说啊,咱们到底去胡建干嘛?那地方我听人说,七分山两分沟一分田,自古就是个穷地方,沪市这么大的城市咱们不留这赚钱,去哪里干什么?!”
“嘿!”李瑜听老猫说话一套一套的,不由得举手作势要抽他脑门,不过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你小子嘴现在贫的厉害,不要乱搞地域黑!”
“额……瑜哥,啥是地狱黑?地狱里面黑?!”老猫两手捧着装钱的小皮包,见李瑜作势欲打,缩了缩脖子,结果没有等到巴掌,他又接了一句。
“地域黑……地域黑就是地域黑,好了不说这个,谁说胡建就一定穷,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不是?不耽误咱们赚钱就行了!”
张口结舌一阵,李瑜觉得“地域黑”这个词还真不太好解释,便把话题又扯了回来,他还是不想把后世太多的“糟粕”,灌输给淳朴的老猫。
“可我觉得沪市更有钱,咱们留这里不是挺好的么?再说那证券交易所多气派啊,看起来里面就都是钞票的样子!”老猫委委屈屈的嘀咕一句,看起来很舍不得离开的样子。
“嘁!我看你不是舍不得沪市,是舍不得沪市满大街光后背的漂亮姐姐吧?!”李瑜翻着白眼,很不客气的揭穿了老猫的真面目。
听到李瑜这么说,老猫一下子唬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了一阵才吭哧吭哧的说道:“你、你这人,怎、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还多乎哉不多也嘞!让你跟着小土豆学点知识,读两篇鲁迅的文章,就是让你用来耍贫嘴的?!”李瑜的白眼都快翻出眼眶,他对自己当初安排老猫学知识,感到有些许后悔。
原本多么淳朴可爱的小少年,现在知识学得怎么样不好说,嘴是越来越贫了,一点没有以前那么好欺负,不对,是可爱天真了。
见老猫面红耳赤的样子,李瑜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逗他,不过也不能和他讲实话,总不能告诉他:“福耀啊,华夏第一善曹德汪的玻璃厂,搞头大大滴!”
这也是李瑜直到坐上南下的火车,还是一直避而不谈的原因所在,可是见老猫实在是想不通的样子。
他也只好编编瞎话:“沪市却是机会更多,咱们这不就得到机会了么?如果还在雪城,肯定是不能第一时间直到胡建要发行股票的消息!”
不等老猫接话李瑜继续说道:“至于证券交易所,里面现在只有八只股票,确实是每天都在飞涨,但是有价无量啊,所有手里有股票的全部惜售,咱们去了也是干等着而已!”
其实李瑜这么说多少有些亏心,现在的股市从大方向上看,确实是每天交易量很少,因为总共八只股票,总是在涨很少有人卖出来。
不过这是从整个市场来看,每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零散的卖单进入市场流通,并不是一直没有交易量的。
而李瑜手里五十万多点的资金,其实在沪市等上十天八天,也就能把所有资金都换成股票了,毕竟五十多万对于个人是笔大钱,对于金融市场来说。
即使是华夏这个刚刚新生的“婴儿期”金融市场,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完全可以满足他的购入量。
“那、那瑜哥咱们怎么不去深城啊?你不是说那里也有卖股票的么?!”老猫听了李瑜的解释,多少算是放心了一些,只要瑜哥不是昏了头,他就不太在意别的事情了。
“深城?”李瑜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多少有些怪异:“那可是一个大坑啊,我这五十万可填不满!”
沪市的证券市场和深城的证券市场,用一个词就能概括九十年代初期,这两地的金融初生期,那就是“冰火两重天”。
沪市的老八股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从开市的那天起就是一路飞涨,弄的整个市场全民惜售,光见每天涨停,就是没有交易量。
可是深城的老五股,那可就是冰天雪地了,弄得深城市政府九一年到九二年没干别的,天天开会研究救市,企业家都被召集了无数次。
想去深城炒股,还是得等那位老人家画完圈圈,明确了深城的地位再说,现在过去真就是给后人栽树了。
“不过……”听了李瑜的低声自语,老猫虽然还是晕头晕脑,多少也明白,瑜哥是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他现在又想起了交易所门前的一幕。
听完老猫的顾虑,李瑜轻轻哼哼了一声:“那两个也不知道是干嘛的,他们说玻璃没搞头就没搞头?!”
“可是那两个看起来很像、像那种很专业的、很厉害的人啊!”老猫纠结一阵,还是没有找到恰当的形容词。
不过李瑜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接口帮他解释一句:“你是说很像‘专家’吧?!”
“唔唔!就是这词,还是瑜哥有文化!”老猫连连点头,然后看向李瑜,想听听瑜哥和“专家”的看法有什么区别。
“嘁!不说我知道福耀有搞头,就算我不知道曹德汪以后多犀利,就凭‘专家’笃定玻璃不行,我也得去参一脚啊!”
“额……”感觉自己的大脑实在跟不上李瑜的思路,老猫两眼蚊香圈的挠了挠头皮,决定不想那么费脑子的事情了。
“专家说不行,还要去掺和,真不知道瑜哥是什么心态啊……!好高深、好难懂!”老猫的心里纠结着,默默不语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