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梦境偶遇
接下来, 太宰治又问七夜以前是靠什么来寻找杰基尔&海德。
七夜诚实地告诉他, 靠近一定范围能感觉到，但这个范围是有限制的, 所以他通常会进入更大范围的人的梦境，按照关键词来找线索，所以他定期换书店。
明明‘书’的能力那么强大到可以改变现实, 可有了人格之后似乎反而变弱了不少——这个问题, 七夜从来没把它当问题。
首先，他是‘书’这件事，又不是他自己说的，是太宰治猜的, 虽然他确实在误导, 但反正这个锅不能扣在他头上。
其次……异能人格化这件事是有前例的，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时的搭档中原中也, 就是七夜现在的“前辈”。
虽然中原中也平时就很强，但看着还在人类异能强大的范畴, 但他失去意识暴走的时候会更强, 造成的破坏曾经达到难以用异能来解释的规模, 甚至为此流传起了“荒霸吐”的传言，说是神把那2千米直径内土地加土地上生活的人一起炸没了的。
有这么个太宰治无比熟悉的例子在七夜前头顶着，太宰治肯定会觉得异能有人格后能力弱化并不奇怪了。
本身就是保护程序的话, 弱化才是正常的。
果不其然, 太宰治没有对他的能力极限进行追问, 只是问他现在都排查了哪里。
七夜就把自己这两天的行动路线给了太宰治。
“我在这些范围的人的精神中都留下了印记, 如果他们有新的关于杰基尔和海德的消息，即使脱离我的最大捕捉范围，我也能知道。”
太宰治问了一句：“除了关键词提炼，这些印记还能做到什么？”
七夜觉得这个回答了也没关系吧，就老老实实地说：“可以把他们拉入同一个梦境。”
话音刚落，七夜看着太宰治忽然笑起来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也许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
实话说，虽然七夜的脑子确实很好用，但跟太宰治强化的不是一个方向。
太宰治对人心的揣摩和对大局的预测已经是堪称导演的级别了，他能引导事件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七夜虽然也在引导，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一般主要是靠来自记忆中的剧透，猜测所有可能发生的事，然后一一对应安排剧本——简单来说，七夜就是个知道世事不尽如他意的山寨版蝙蝠侠，靠着计划abcd来应付突发事件，以此达到不让大局失控的目的。
尤其是他在引导事件发展，太宰治也在引导，他还不能干得太明显，这就落入了下风。
七夜对人心的把握实际上是挺糟糕的，因为他本身就不是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人，用自己的脑子去猜测别人的想法总是有偏差，完全是靠海量的心理学知识进行纠正……他都不知道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地提高跟英灵的同步率，这可不是说一句我要提高就能提高的，而是要切切实实地理解英灵的想法才行。
总之，七夜这种手段应付一般的聪明人也就够了，可要是遇到太宰治这种脑回路也挺异常的人，七夜就感觉很蛋疼。
比如此时此刻，七夜的直觉告诉他，太宰治在想什么坏水，但他就是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这超出他的剧本了。
不过一般超出他剧本的部分，都不会影响他的计划，顶多就是被利用能力给人打个白工，七夜也习惯了，反正通常都是为了救人，他也不计较这个。
但就算这样，应付太宰治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他貌似是仗着“异能新诞生的人格还不懂事”这个猜测，疯狂试探七夜的底线，还不加掩饰，最终让七夜不得不把“向人类学习所以慢慢有了性格”这件事提前了一些。
看到本来还一直乖乖回答自己的小正太，从本来面无表情的样子渐渐被他问得眼神涣散，现在更是直接啪叽一下变回了书本的样子不再理他，太宰治摸了摸下巴，觉得很有意思。
他也没再逼着七夜变成人形，而是把他又塞进了口袋里，然后去了侦探社。
国木田独步还以为太宰治习惯性翘班，今天不会再来了呢，甚至把给太宰治打电话这件事写在了日程本里，没想到对方悠哉悠哉地居然主动跑回来了！
“你……算了。”国木田独步扶了一下自己滑下去的眼镜，“既然回来了就别乱跑。”
“你在说什么呀，国木田君。”太宰治理直气壮地说，“不出门怎么获得线索呢？”
国木田独步噎了一下。别人出门可能是找线索，你出门是什么后果，居然还好意思在这个整天去河边把人领回来的他面前说吗？！
“太宰你这家伙——”
“他这次真的是去找线索了，国木田。”戴上了眼镜，桌子上摊了一堆情报，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的的江户川乱步抬头看了一眼太宰治，“喂，太宰，你知道这个瞒不了多久吧？”
知道江户川乱步说的是‘书’这件事，太宰治心情愉快地回应：“人家自己长腿跑了，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呢？”
国木田独步听得一头雾水，但他精准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你们在隐瞒什么？”
“是国木田君最好不要知道的事哦。”太宰治脸上仿佛写满了善良，“知道了的话，你大概要一直睡不着了。”
旁听的七夜一阵腹诽。
是啊，要是被国木田独步知道了，光是纠结要不要上交给国家就能失眠个几天几夜……
然而太宰治又说了：“但我们是搭档，这件事瞒着你确实不太好，等你把今天的工作处理完我就告诉你吧。”
江户川乱步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就是加速咽下去，扭头问路过的人：“喂，有耳塞吗？”
“……？应该是有的，但需要找一下，乱步先生要用吗？”
“找到了给我。”
没有注意到江户川乱步这边的动静，国木田独步的注意力都在太宰治身上，他十分怀疑太宰治这么好心的目的，总觉得是什么捉弄的前兆，但现在侦探社里是真的忙，他还要招待来拜访的客人呢，只能匆匆扔下一句“别偷懒好好干活”就离开。
然而等国木田独步一走，声称自己一直在好好干活的太宰治就躺到了沙发上，把书拿了出来，提出了新要求。
“有没有其他我没看过的小说？来一本！”
七夜：“………………”
你特么是把我当什么阅读器了吗！？
想是这么想，但太宰治这个要求，其实反而给七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飞快地把自己的几个计划改了一遍，同时真的变了一本小说给太宰治看。
太宰治看着空白书页上显示出来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七夜当然不会闲着，他进入了梦中的世界，开始干活。
现在只是傍晚，大部分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里睡觉，但杰基尔&海德却永远至少有一个人的人格沉在潜意识中，界限跟梦中世界极其模糊，所以这个时间点找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七夜曾经用过梅林的卡，身为梦魔的梅林在梦境的掌控上，比童谣要厉害得多，因此在经历过梅林后，此刻七夜再用童谣的能力，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就找到了最合适的办法。
晚上这种梦境很多的时候，每一个梦境都进去看一圈效率太低，先用关键词筛一遍再说。
不过这样就会出现一个漏洞，那就是杰基尔&海德也有可能在他筛选的时候没有提到他们的名字，因此七夜几乎是兢兢业业，一有空就上来筛一遍，防止漏网之鱼。
别看他是真·躺着干活，其实也挺辛苦的。
但是像是今天这个时间点，睡觉的人不多的时候，七夜就可以细心地一个个进去检查了。
先排除掉女性，七夜首先进入一个男性的梦境，发现这家伙工作太卖力在办公室昏迷了……社畜七夜感同身受，觉得工作昏迷了在梦里还继续工作未免过于惨烈，不忍直视地进入了下一个梦。
结果下一个梦境，七夜在梦中感觉不到任何紧张和有压力的气息，就像是不用工作的有钱人无所事事地在傍晚小憩，跟上一个压力大到七夜都待不住的梦境一对比，七夜就有点酸。
仔细一看，这梦中是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就算感觉不到冷，光是看着这画面，七夜也隐隐产生了自己要冻傻了的错觉。
倒是不像是他一开始根据精神波动的感觉猜测的那个样子……这梦的主人有点孤独啊，连狐朋狗友都没有吗？
但管这个梦境的主人是谁，反正不是杰基尔&海德就是了，七夜准备离开，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有人不知不觉站在了他的身后。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梦境的主人，并且前提是对方有自己在梦中这个意识，才能从七夜手里抢到梦境控制权。
这是个清醒梦。
七夜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也没当回事，反正对方会以为他其实是自己是梦到的人吧，醒来估计就忘了。
这样想着，七夜一边重新夺取梦境控制权，一边转身看向背后的人——
“————”
七夜以自己影帝级别的演技，维持住了面部表情和眼神。
这一片冰天雪地的梦境的主人，看着七夜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可真是有趣。”他苍白到病态的脸上浮起了浅浅的、看不见真实的笑意，“是太宰治让你来的吗？”
七夜：“…………”
梦境的主人，是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太宰治同为看过剧本的名导之一。
你个毛子为什么会在我探测范围里啊！？这个时间睡觉是没调整好时差还是纯粹作息不好！？
……算了，看你的黑眼圈应该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