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桂望着崔铎容色渐变舒缓的样子,问道:“崔公子,解藥管用么?现在感觉舒服点儿了吗?”
崔铎点点头,无力的道:“管用,管用,好多了,谢谢!”
三桂又问道:“这么说你的左腿算是保住了?”
崔铎点了点头,又轻轻的道:“是的,多谢了!”
三桂继续追问,并且加重了语气,问道:“你敢肯定你的左腿真的保住了?”
崔铎微微抬起头道:“真的保住了,多谢吴公子!”
三桂点了点头,手中的暗月宝刀忽然砍出,正中崔铎的左腿,锋利的刀锋登时将崔铎的整条左腿砍了下来。崔铎立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疼痛的全身颤抖。鲜血、汗水不停的流出,将浑身上下都浸透了。
三桂低下头来,看着惨不忍睹的崔铎,继续问道:“崔公子,你方才不是说左腿真的保住了么?怎么它又突然断掉了?看来你的话不实在啊!”
崔铎整个人已完全不成样子,到了此刻他才清醒的认识到吴三桂一伙根本就无意放他走,而是要一点一点的将自己折磨至死。与其这样痛苦的受折磨,还不如早些死去。想通了这点,崔铎艰难的抬起头来,对三桂道:“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三桂摇头冷笑道:“杀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吗?我就是要一点一点的慢慢折磨你,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哼,昨日你杀我同伴的时候可否想到如今这种后果?这就叫做因果报应!”
一旁站着的郭师刚以及观察四周情况的徐过强见了三桂如此惨绝人寰的整人之法也不由的心下骇然。虽然他们也都曾在江湖中闯荡过,杀过不少人,也见过不少折磨人的手段,但却从未看到过像三桂这般残忍的,毕竟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啊!今天这俩老江湖算是大开眼界了!而郭师刚只是一心想杀了崔铎,好为义弟汪昆仑报仇,却并未曾想过要以这种血腥的方式报复对方。从这一件事上,两人对三桂这个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此时的三桂正处在兴头上,脑子里想着下一步准备如何折磨身体已被肢解的残缺不全的崔铎,只见徐过强几步来到他的身旁,低声道:“公子,时候已不早了,况且此处距那客栈也不算太远,我担心他的同伙会很快的找到这里来,到时咱们就麻烦了。”说到这里扫了一眼背靠大树不断凄惨呻吟着的崔铎,继续道:“我们还是赶紧解决了他,然后火速离去为好!”
三桂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就这么一刀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倒真有些便宜了他。”说罢一双眼睛开始向四周扫视,当不远处一个被挖去树根的坑落入三桂的眼里时,一个绝妙的主意马上呈现在他脑海里。
幸亏三桂听了徐过强的话,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崔名贵就带着人追查到了这里。当崔名贵心急如焚的赶到时,树林中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他马上就派人找寻崔铎的下落,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这些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察看起来还算容易。突然,传来一名手下恐惧的惊呼声,紧跟着好几个人也惊惶失措地叫喊了起来。此时崔名贵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虽然心里有准备,但眼前的情景还是险些没让他当场晕倒过去。
只见在林中的一片空地处有一个被挖掉树根的坑,此时坑中已经被一些石块、沙土、草木等物填满。而他到处苦苦寻找的崔铎此刻正被深埋在坑中,只露出头部在最上面。他虽然双目圆睁,却没有一丝声息,面颊两边的双耳竟赫然消失,留下两个血液凝固的创口。一张惨白的面庞下布满了血迹,在月色的映射下显得异常阴森恐怖,更加瘆人!
崔名贵颤颤巍巍的来到坑前,望着崔铎的面孔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此时一名手下走到崔铎的面前,用手伸到他的鼻子下试探呼吸,立时惊叫一声道:“大事不好崔管家,公子已经没气了!”
崔名贵闻言惊得登时一屁股坐倒在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崔名贵才如梦惊醒般的吩咐手下道:“快,快将公子挖出来!快!”
众手下立时蜂拥而上,准备掘开填埋的石块、沙土及草木。可当他们刚刚开始动手,上面的填埋物才被挪移少许的时候,最顶处崔铎的头颅却忽然摇摇晃晃的滚了起来,一直滚到远处才停住。
崔名贵不由的大吃一惊,心中狂跳之下几步来到崔铎滚动的头颅旁,仔细观察起来。
果然,经过他的察看,发现崔铎的脖颈处略显平整,好似刀割的一般,且创口处呈深黑色,显然早前喷出过大量的血液。由此可以肯定,崔铎的头是被人割掉的,且直接放在最顶处,让人乍一见误以为是将整个人埋在了地中。
崔名贵缓缓抱起崔铎的脑袋,仰天大哭道:“公子,我来晚了一步啊!”
原来,崔名贵带人出了客栈去查找三桂的下落,但他的心中始终对崔铎的安全放心不下。终于他下定决心,还是先回客栈,等明日天一早再出来追查三桂的下落。
可当他回到客栈发现其中一个伙计被人打晕关在厨房里,立时感觉大事不好,急忙来到崔铎的房间,哪知崔铎早已踪影不见。在遍寻不惑下,崔名贵险些没把肠子悔青,知道崔铎肯定已被吴三桂一伙劫掠了去。因此他立马放下一切事宜,迅速带领众手下兵分几路开始寻找崔铎。可当他们终于找到崔铎的时候,他却连头颅都已经被人割断了。
崔名贵连忙命人四下寻找崔铎的尸身,最后终于还是将所有的石块、沙土及草木全数搬弄开,才在树坑的最底部找到了崔铎的身体。
崔名贵想到临行前崔呈秀的再三叮嘱,再看到此时脑袋、耳朵、手臂及大腿都已掉落,全身溅满了鲜血且已完全不成样子的崔铎,不由的暗叫我命休矣。以崔呈秀的自私成性,心狠手辣,如今痛失独子,在悲痛欲绝的情况下还不拿自己开刀!有心想就此远走高飞的跑掉,但又不甘心失去崔府管家的地位,且自己的家眷还在府中。考虑再三还是得回去,或许还能够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崔名贵这时早已失去了继续追杀三桂的心,匆匆忙忙的将崔铎零散的尸身装入一座上好的棺木中,随后带领余下的东厂厂卫快马加鞭的返回京师向崔呈秀报丧。不过好在如今是数九严寒,尸体可以放上几日都不会损坏腐臭,否则只有将崔铎的尸身就地埋入或火化了。
而崔呈秀还不晓得他那宝贝的独生子已经惨死的事情,此时的他正在府中悠闲的喝着香茶。自从崔铎带着崔管家众人南下刺杀吴三桂走后,没几日,九千岁魏忠贤便向他透露,用不了多久兵部尚书的席位就将归他所有!到时他大权在握,全国几十万兵马都要归他管辖统属,那将是何等的快哉!估计过不了多日就要在朝堂上宣读他就职一事了,想到这里,崔呈秀的心情就非常的愉快,他不由的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口中轻轻的哼起悠闲的小曲。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放声痛哭。
崔呈秀忙睁开双目看去,眼前的此人正是前不久随爱儿崔铎出京办事的本府管家崔名贵。此时的崔名贵披麻戴孝,哭的异常悲切。崔呈秀一阵糊涂,不由的纳闷道:“你家里哪个长辈去世让你突然赶回来了?”
崔名贵听了哭声更显悲恸,他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呜咽道:“大人,名贵对不起大人,没有照料好公子!”
崔呈秀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跳,腾地一声由椅子上站起,睁大了双目问道:“你,你说什么?我儿他怎么了?”
崔名贵断断续续地道:“公子他,,他,他被吴三桂一伙给杀害了!”
崔呈秀不由的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的险些没当场摔倒,崔名贵忙抢步上前扶住了他。崔呈秀一把甩开崔名贵,稳了稳心神,厉声对崔名贵问道:“你给我说清楚,我儿到底怎么样了?”
崔名贵知道崔呈秀依然还不相信自己的爱子已丧命黄泉,便哽咽的将崔铎被吴三桂杀害一事添油加醋的叙说了一番。
崔呈秀听了终于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已经彻底离开人世,不由得整个人斜倒在太师椅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屋顶,嘴巴微张,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崔名贵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哭。
良久,崔呈秀才终于从痛失爱子的巨大悲痛中回过神来。他坐直了身子,双目射出两道杀人的目光,冷冷的逼视着崔名贵道:“我儿的尸体现在于何处存放?带我去看看!”
崔名贵连忙起身带路,将崔呈秀领入停放崔铎尸身的灵堂。
而此时,崔铎的母亲崔夫人也已经知道了儿子的死讯,趴在儿子的棺木上面哭的是死去活来。
这时崔呈秀在崔名贵的领路下走了进来,一见灵堂中夫人也在,还有不少的家人及下人在里面围观。不由的怒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见老爷发了怒,一个个心惊胆战的逃了出去。只留下崔夫人兀自呜呜的哭泣着。
崔呈秀此时已回复了冷静,他来到棺木旁,对崔名贵道:“打开!”崔名贵忙伸出手缓缓的将棺木的上盖向一侧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