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被人拒绝。
顾无忧见李钦远不说话, 连忙把糖葫芦塞到他手里,然后就直接转身跑了,等气喘吁吁跑了几步,离人有一段距离了,她才停下步子转过头。
红衣少女站在斑驳的光暗里。
她披散在身后的黑发被风吹得在空中狂飞乱舞, 而精致明艳的脸上却挂着明媚灿烂的笑。
她的手里还拿着那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仍旧是弯着眼眸的样子,见他皱着眉看过去,直冲他笑,“谢谢你的冰糖葫芦, 我先去书院啦。”说完就心情很好的转过头, 继续朝胡同口走去。
李钦远站在原地看着顾无忧离开的身影, 即便隔得远, 也能从那个背影里察觉出她此时雀跃的心情。
有这么高兴吗?
他皱着眉, 站在原地, 一时倒是忘记了前行,还是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见他一直呆站在原地,出声提醒他, “小李公子,你朋友已经走了。”
李钦远轻轻“唔”一声,表示知道了,走得时候倒还记得反驳一句:“她不是我朋友。”
“啊?”小贩正在收东西,闻言倒是一愣,继而又笑了, “不会是你未婚妻吧?别说,你们看着倒是真般配。”
“我要不是认识你,就你们刚才那副样子,还以为你早就成婚了。”跟个小两口似的,就他跟他家那口子也没这么亲昵过呢。
脚下的步子顿住,李钦远的脸上少见的露出几分愕然,未婚妻?般配?还早就成婚了?他跟她到今天为止统共也就见了三次面,有一次还是隔得老远瞧见的,说过的话连两只手都没超过。
般配个屁。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那么憋屈,想解释什么,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刚才他们那副样子,他要说句不熟,估计都没人信,只能闷着嗓子说了句“不是”,然后就冷着一张脸往外走。
手里握着的那串冰糖葫芦,竹签都快被他拧断了。
又看了一眼那山楂外面糊着的糖,他有好多年没吃过这种甜腻的东西了,这会看着直皱眉,想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可想到顾无忧刚才离开时的背影,还有递给他糖葫芦时眉眼弯弯的样子。
“真是,不害臊。”他轻轻嘟囔。
总归是没把这串糖葫芦给扔了,一路拿在手上,只不过小李公子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就是了。
顾无忧总算是出了这个胡同。
好在这条路刚才已经走过一次,要不然就她这个走到哪里都能迷路的记性,估计又得迷路。她笑眯眯地往胡同口走,一路上心情都很好的样子。
等在外面等着的车夫却着急坏了。
他不知道顾无忧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都在犹豫要不要回府多喊些人出来找了,眼见顾无忧终于出来,这才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迎了过来,“五小姐,您这是去哪了?”
“啊。”
顾无忧看着大冷天,还急出一头汗的车夫,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看到大将军就没来得及注意别的了,倒是让人家担心了,“对不起啊,我刚才看到一个朋友。”
车夫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倒不是因为她在路上碰到人,而是那句“对不起”。
他那张还挂着担忧的脸上满是愕然,似乎没想到会从这样一位无法无天惯了的大小姐身上听到这样的话,等人又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他还是那副怔楞的样子,讷讷道:“吃,吃了。”
“那我们走吧。”顾无忧笑笑,高高兴兴的拿着手里的冰糖葫芦,上了马车。
车夫又愣了半响,这才坐上马车,但看那副样子,显然还是没回过神。
顾无忧不知道车夫在想什么,她靠坐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前行,车子微微晃动,手里握着的那串冰糖葫芦也跟着一晃晃的,半格子的窗子透进来斑驳的光,照在那串糖葫芦上,就像是握了一串红宝石似的。
虽然今天的开端不是特别好,但结局还是很好的呀。
年少时的大将军虽然看起来又冷又凶,很多时候都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他的心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好,就算再讨厌她的情况下,也还是给她解了围。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大将军了。
就是不知道大将军会不会吃她给的糖葫芦?顾无忧一边嚼着糖葫芦,嘴巴塞得鼓鼓的,一边想着可能性。
等马车到书院,已是两刻钟之后的事了。
虽然还没开课,但这会该来的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顾无忧握着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和车夫说话,“你先回去吧,晚上不用来接我了,我跟二姐一起回来。”
车夫经过一路的寒风,也清醒些了,虽然还是觉得今天这一早上过得太离奇些了,但还是点头应了,眼见顾无忧走进书院,他才赶着马车往定国公府走。
顾无忧就这么握着糖葫芦走进平朔斋。
她刚走进去,屋子里的说话声音就停了下来,所有或站或坐的人都把目光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其中最为激动的便是顾瑜。
她本来是坐着的,见顾无忧进来,直接就站了起来,张口便是一句,“你一大早去哪了?”
这话说完。
不仅是顾无忧,就连萧意等人也都把目光分看过去。
顾瑜这会倒是有些没注意到萧意她们的目光,只一个劲地盯着顾无忧看,昨儿回家的时候迟了,她心里想了很久,还是没去找顾无忧。
本来是想今天跟祖母请过安,再跟顾无忧一起来书院,顺道跟人说句“对不起”。
谁想到她满怀期待的去了祖母那边,硬是没看到顾无忧,问了人才知道顾无忧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买什么东西。
顾无忧向来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别人也没多想。
她虽然不高兴,也没说什么,便又想着她也早些来书院,正好没多少人的时候和顾无忧说下,她虽然还是不喜欢顾无忧,但“对不起”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说。
毕竟。
这事,本来她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可谁想到?她来了书院也没看见人,眼巴巴地坐在椅子上,一直翘着头往外看,等来了一个个人,也没等到顾无忧,她都快担心顾无忧半路出事了。
好在。
总算是赶在上课的时候把人盼到了。
“唔?”顾无忧似乎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顾瑜会在书院和她说话,虽然前世的时候,她跟顾瑜后来走得也挺近的,但这会......
她以为顾瑜应该很不希望在外面和她相处才对。
所以就算见到了,她也会顾忌着些,省得坏了顾瑜跟她那群好姐妹的相处。
奇怪归奇怪。
顾无忧还是很快就笑了起来,她弯着眉眼冲人笑,“我去买东西了。”
顾瑜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无忧这么冲她笑,有些惊讶,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别别扭扭的,想道歉,又觉得这个时间地点实在太尴尬了。
又见教女红的柳先生走了进来,便抿了抿嘴,低声说了一句,“待会再跟你说。”
“噢。”
顾无忧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见她坐下了,也回了座位。
手里的糖葫芦还没吃完,要是以前,吃不完也就扔了,但这串糖葫芦是大将军买给她的,她才舍不得扔掉呢,找了个地方把它插着,打算等下课了再吃。
教女红的柳先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以前在宫里做绣娘,出了宫便来了鹿鸣书院,一手绣艺十分精湛。
顾无忧昨日不在状态,学什么都没劲,今天倒是听得十分认真。
她是有私心的,大将军的生辰就在年节那块,她想做个香囊,再把那些梅花晒干了放进去,沁人心脾。
柳先生今天教得是女红的第一步,描花样,她让大家自由发挥,等底下的学生们动起了笔,便开始在屋子里一个个指点过去。
等走到自己的得意门生萧意那边就笑道:“这朵玉兰画得很好,想好用什么针法了吗?”
萧意温声道:“外面的花朵,学生打算用铺针,里面的花蕊便用套针。”
柳先生笑着点点头,继续往下走。
她这一路走去,或多或少都指点鼓励了不少,但最受褒奖的便是萧意,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诧异和嫉妒的,萧意除了骑射,每门课都不错。
“咦?”
柳先生站在顾无忧的身旁,诧异道:“这是什么花?”
众人循声看来。
顾无忧正低头描着花样,听到声音倒是抬了头,弯着眉眼冲柳先生笑道:“这是松花,也是茶花的一种,不过跟寻常的十八学士不大一样,这松花大多是长在山野路边,里面的花蕊可以直接吃,味道特别甘甜。”
她娓娓道来,声音甜美,模样娇俏。
柳先生本来心里对这位名声不大好的半路学生还不太满意,听到这话,倒是笑了,“倒是稀奇,我以前还没见过这样的茶花。”
顾无忧以前也没见过。
还是有一回跟李钦远去田庄小住的时候看到的,后来知道李钦远喜欢茶花,她有时候绣个衣裳,弄个荷包什么的,都会绣一朵这样的茶花。
“想好什么针法了吗?”柳先生又问。
顾无忧点点头,随口答了几个,倒是字字都在点上。
柳先生也就信了这位新来的学生是真的会绣花,虽然不知道绣得怎么样,但至少心思巧妙,基本功也扎实,她点点头,也好生夸赞了人一番。
这一下子,倒是让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变了脸色。
顾无忧打小不学无术的形象太深刻,导致大家都没把她当回事,陡然间见一向严苛的柳先生都开始鼓励她了,每个人都若有所思起来。
尤其是萧意,本来还挂着笑的脸,这会都消了个干净。
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描花样专用的笔,平时温柔婉约的小脸也顿时变得阴沉起来,等到身旁传来细碎的声音,她才像是回过神,连忙摆正面孔继续作画了。
顾无忧才懒得理会她们的眼神呢。
只要想到这个是要做给李钦远的,她就迫不及待想好好做,等柳先生走后,就继续认认真真的描起了花样。
而此时的不置斋。
李钦远到书院的时候早就上课了,第一节课正是潘先生的理数课,他是个暴躁脾气,眼见李钦远迟到了还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脸就沉了下去。
张口就是一句,“你还知道来上课?哪个住在书院的人跟你似的,每天踩着点上课?”
李钦远“唔”一声,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书院饭菜太难吃,我出去吃了。”算是解释自己来迟的原因。
他其实没怎么睡好,现在还很困,打算进去后就趴在桌子上睡一觉。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暴躁的潘先生就更加暴躁了,手里的教鞭甩在桌子上,厉声喝道:“这里是书院,是让你们求学上进的地方,你们这群公子哥但凡有昌荣斋那边一半认真,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他这话一出,底下骚动一片,都是嘟囔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但谁也不敢跟他起争执。
潘先生又把目光投向那个手里拿着糖葫芦的李钦远身上,学生没学生样,上课还拿着吃的,简直是纨绔子弟,不成体统!
他没那么好脾气,看到李钦远屡教不改,还目无尊长就沉着脸说道:“你不想上课就出去,别打扰我们上课。”
李钦远一直觉得自己的脾气还算不错,至少大部分情况下,他还是很讲理的。
虽然他讲理的方式就是不搭理别人。
不过在他没休息好的情况下,有人一个劲地在身后吵闹,他这脾气也就没那么好了,本来都快走到课桌了,听到这话,他突然停下步子,笑了。
不等齐序等人开口,他就偏头面向潘先生,勾着嘴角笑道:“你说的。”
潘先生一愣,“什么?”
“我出去了。”李钦远说完,眼见潘先生立马沉下去的脸,也没再说别的,转身往外走。
身后傅显还在喊他,“七郎!”
他摆摆手也没回头。
走出门,里面果然传来一阵教鞭拍打桌子的声音,他笑笑,看着手里还握着的那串冰糖葫芦又皱了眉,正逢有小厮过来,他也不知怎么了,说了一句,“你,过来。”
小厮不明所以,虽然怕他怕得紧,还是连忙就跑了过来,白着小脸问道:“李,李公子,怎么了?”
“唔。”
李钦远看他这样,就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他这威力也没消退啊,所以那丫头到底是哪根筋撘错了,一点都不怕他?
作者有话要说:七郎日常疑惑:我媳妇不怕我,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
七郎,你的糖葫芦,不吃也不扔,你是想做什么?做标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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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
知府李文烨家出生就被抱错的嫡女寻回来了。
青棚马车,半旧缎子,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身边却没有男人跟随。
众人的眼神就不对了,这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一个女人混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可怜。
假嫡女哭的梨花带雨,跪在她跟前请罪:“当初阴差阳错,致使你如今受苦,姐姐心里难受,以后我的所有尽数拱手相让,只求你莫要对父母心生怨恨。”
她父母的眼神顿时也不对了,对跪着的嫡女怜惜大起。
春娇笑的一脸云淡风轻,默默给怀里的孩子系上腰带。
众人惊:黄带子!
文案二:
春娇好细腰。
她趴在墙头窥视隔壁家的小公子良久,甚是喜爱,遂睡之。
待珠胎暗结之日,便是她离开之时,徒留隔壁家的小公子面对红烛熄灭人去楼空。
然而某一日华贵的马车停在小院门口,眉目摄人的小公子望着她似笑非笑。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爱新觉罗·胤禛”
胤禛眯起眼眸,将她抵在墙角,危险的嗓音带着低哑:“还跑吗?”
春娇望着近在咫尺的唇瓣: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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