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皇后娘娘请您今晚过凤栖宫用膳。”九斤俯身对宇文诀说道。
宇文诀一愣,半响才道:“你方才说的是……皇后?”
“回万岁爷,正是皇后娘娘。”
宇文诀闻言先是一阵诧异,随即便神色略显复杂地微微皱了眉。
若换做是以前,他定然会十分高兴窦真儿的主动和妥协,但如今他却……
在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前,宇文诀是不太愿意面对窦真儿的。
但最终,宇文诀也还是没有办法拒绝窦真儿,他还是应窦真儿所邀到了凤栖宫。
与宇文诀略显得复杂的心境不同,窦真儿今晚看上去好像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一见到宇文诀便就立刻迎了上来,亲昵地拉着宇文诀的手将他带至桌旁,道:“皇上快过来坐。”
见窦真儿如此高兴,宇文诀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扫了她的兴致,于是也跟着笑着道:“这些全部都是真儿亲手准备的?”
窦真儿低头一笑,道:“我哪里有这么厉害啊,这些都是让厨子们准备的,不过……”
说着,窦真儿起身给宇文诀盛了一碗汤,道,“这道汤倒是我做的,皇上你尝尝看。”
“哦?真儿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朕可要好好尝一尝才行。”宇文诀有些惊喜道。
虽然他方才问这桌菜是不是窦真儿准备的,但其实也就随口一问罢了,窦真儿从来不下厨,这些他是知道的。
所以此刻听见窦真儿说她为他做了一道汤不由心中既惊讶又欣喜,原本复杂的心情也逐渐变得轻松高兴起来。
言罢,宇文诀接过汤,浅尝了一口,随即满意地点了下头,称赞道:“不错,很美味。”
“真的吗?我原本还担心味道会不好呢。既然好喝,那皇上你可要多喝点。”窦真儿高兴道。
“嗯,朕要喝它个两大碗。”宇文诀用夸张的语气道。
窦真儿一听,噗嗤——一声就笑了,打趣道:“喝两大碗,那皇上不就要变成那圆桶了吗?”
“不碍事。只要是真儿做的,再多朕也喝得下。”
“那可不行,要是让皇上喝坏了肚子,我会担心的。来,皇上,多吃点菜,这是您最爱的火熏肉。”窦真儿一边替宇文诀夹菜,一边道。
“嗯,”宇文诀应着,也替窦真儿夹了菜递到她碗里,道,“你也多吃点。”
窦真儿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在看见自己碗中所放的菜之后一愣,而后又恢复了笑容,半是怪嗔半是撒娇的说道:“皇上,您怎么忘了我从来都不吃这个的。”
宇文诀也是一愣,望着窦真儿碗中自己给她夹的菜一阵失神。看出宇文诀的走神,窦真儿还以为宇文诀是在为自己记错她的喜好而自责,于是笑着劝慰道:“皇上日理万机,这种小事难免一时会弄错,皇上不必在意。”
如果是以前,听到窦真儿这般体贴的话,宇文诀一定会欣慰地笑笑,然后继续和乐融融地与窦真儿一起继续用餐,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并非是忘记了窦真儿的喜好,而是……他下意识为窦真儿所夹的菜居然是另一个“朝阳”最爱吃的东西。
想及此,宇文诀不禁觉得一阵好笑,当初他为了让“她”成为“朝阳”,所以一直让“她”吃窦真儿喜爱吃的食物,也总是送“她”窦真儿爱穿的衣服和首饰然后让“她”换上,可现在看来,他却早已在那个时候就不知不觉地记住了“她”真正的喜好,而现在……他竟然可笑地将这些喜好加在了窦真儿身上……
宇文诀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用晚餐又是如何从凤栖宫离开的,他只是隐隐约约记得窦真儿眼中的失落和一丝愤恨,想必他又惹她生气了吧,明明难得她会服软,他本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当归宁看到喝得酩酊大醉地出现在梅苑的宇文诀时,她是有些诧异的,她从未见过宇文诀这样放纵过自己,一时间神色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但她依旧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接住宇文诀摇摇欲坠的身体,“皇上,您怎么喝了这么多?”
低着头靠在归宁身上的宇文诀喃喃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归宁却没有听见,不由凑近身再度道:“皇上,您说什么?”
喃喃地,宇文诀又低声嘟喃了一句,这一次,归宁听清楚了,宇文诀口中喃喃低声唤着的是一个人名,一个让归宁听清楚后怔愣了许久的人名。
但最终,归宁却露出了嘲讽的一笑,道:“现在才记起要唤这个人的名字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已经喝醉的宇文诀却没有听见归宁的这一声低语,只是喃喃着又唤了一声那个名字。
这一次归宁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安静地将宇文诀扶到床榻上躺下,喂他喝了口茶,然后又取了湿毛巾替他擦脸。
直到忙完这一切之后,归宁脸上才再度有了表情,她冷着脸看着躺在床榻上半睡半醒的宇文诀,但眼眸中的情绪却是激荡的,带着恨意,但似乎却又有些不忍。
终于,归宁缓缓张开了口,低声唱了起来。
不是什么动人的歌,只是一段小调,旋律有些特别,独富让人感觉温暖的魅力,亦是此刻醉酒中的男人所熟悉的一段旋律。
果然,原本躺在床榻上半阖着双眼的宇文诀在听到那熟悉却再没机会再听闻到的旋律时猛然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他一把紧紧抓住归宁的手,唤道:“宁儿……”
归宁没有答话,只是继续轻轻地哼唱着口中的旋律,用一种她从未有过的表情和神态,但那模样对宇文诀来说却是熟悉到让他人不住胸口一窒,猛地一把抱住了归宁:“宁儿……你是宁儿……”
听着宇文诀微微颤抖的语调,归宁终于停下了口中的吟唱,浅浅一笑,轻声道:“是,我是宁儿,你的……宁儿……”
宇文诀从不知道自己在面对窦真儿以外的人居然也能够这般激动,他无法形容此刻欣喜若狂的感觉,只是紧紧地拥着归宁再一次确认般地询问道:“你当真是宁儿?”
“是,我是宁儿,你的宁儿……她回来了……”带着某种异样的情绪,归宁缓缓道。
但此刻已被酒气熏昏头脑的宇文诀哪里还能够察觉出归宁的异样,只是高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当初是我的错,是没有查明原因就选择了相信别人……你能够回来真是太好了……”
一想起自己曾经所做的事情,宇文诀突然将拥在怀中的归宁拉了出来,略显焦急地问道:“你会生气吗?”
归宁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宇文诀的脸,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同皇上生气呢?如果我真的生气,就不会再回来了。”
宇文诀缓缓地握住了归宁抚摸着他脸颊的手,道:“当真不气?”
“皇上怎么忘了,宁儿从来都不会生你的气。”
宇文诀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是了,宁儿她从来都不会与我生气,哪怕将她打入冷宫,她也只是问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却从不曾怪责过我……”
这样说着,宇文诀再度对上归宁的眼睛,道:“这么说,你果真是宁儿?”
“是,我是宁儿。”归宁主动依偎进宇文诀怀中,趴在他胸口缓缓道,“我是宁儿……我回来了……”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宇文诀终是忍不住动情地缓缓抬起归宁的脸,将唇贴了上去。
他轻点了一下眼前那柔软的双唇,叹息般地低唤了一声“宁儿”,而后又微微上移爱怜地吻了吻面颊,最后再度覆上了流连的唇……
当宇文诀醒来发现归宁依偎在他怀中的时候,其实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意外,因为以前两人也曾经同床共枕过,尽管以前“同床共枕”时中间总隔着一床被子不曾像现在这般亲密过,但他也并没有从两人的亲密中立刻察觉出不妥。
他只知道自己昨晚放纵了,喝了很多酒,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也只是以为自己喝醉了,然后跑来了梅苑,是归宁伺候他睡着的。
但渐渐清醒过来后,宇文诀脑海中却断断续续地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他记得……他好像看见宁儿回来了,然后……
直到这个时候宇文诀才惊觉自己触手所及的是一片光滑的肌肤,很显然,此刻安睡在他怀中的人儿身上未着丝缕。
宇文诀一愣,难道他昨晚……
宇文诀心中的疑惑在他低头瞧见怀中人从被子里微露出来的香肩上的痕迹时得到了解答,那样微红的斑斑点点,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所造成的痕迹。
这也意味着他昨晚是真的将怀中的人给……
虽然这一切是在自己醉酒的情况下发生了,而且自己似乎还错将怀中的人当成了“她”,但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宇文诀却并没有感到后悔,甚至还隐隐有些高兴。
他本就有意将归宁留在身边,却不知该如何解决那“五年之约”的事情,眼下生米煮成熟饭不正好如了他的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