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文诀的叮嘱下,归宁的脸被细细地上好了药,又重新戴上了面纱。好在,虽然脸上的伤痕看起来很严重,但御医说只要好生休养就会恢复原貌,并没有毁容的危险。
许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宇文诀也没有什么心情久坐了,在御医离开之后没多久他便也带着九斤离开了梅苑。
自宇文诀离开之后娜扎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偷偷打量归宁,她心中有一个疑问,她很想问,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犹犹豫豫了好几次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偷偷望着归宁欲言而又止。
“说吧,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出来。”娜扎那不时偷偷打量的神色根本就无法瞒过归宁,她一早就看出了娜扎是有话要问,不想见她如此憋闷,便给了她一个可以问话的机会。
果然,娜扎一听便立刻开口道:“郡主,您脸上的伤?”
从方才开始那娜扎心中便一直存留着这份疑惑,这归宁脸上的伤她先前可是照看过的,虽然严重但却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可怕的地步,怎么一转眼竟……
“我脸上的伤如何?”归宁反问。
“奴婢只是觉得郡主脸上的伤似乎比先前……”
“严重了许多?”归宁接过娜扎后半句话,道。
娜扎点点头。
归宁只是轻笑了一声,问:“那你以为为何会这样?”
娜扎一愣,欲张口作答,但却又顿了一下,终是只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奴婢不知。”
“你又岂是真的不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吧?”归宁当然知道娜扎并非是真的“不知”,而是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才假意说不知罢了,于是道,“事情就如同你所想的一般,这脸上的伤便是我自己动了手脚。”
“郡主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后面那人的名字娜扎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因那人身份高贵,并非一般人所能应对。
归宁并未回答娜扎的问题——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归宁同娜扎两人心里早已是心知肚明,不说也罢,只是道:“你平素里总说我不够积极争取,你瞧,这一次我不就听了你的话,积极争取了一回么?还是说,你觉得我这法子有些太过卑鄙不堪,让你瞧不起了?”
娜扎一惊,立刻道:“奴婢不敢。奴婢也明白,在这宫闱之中,若是想要占得一席之地,本就需要一些特别手段,郡主这样行事并没有错。”
“你能明白便是最好。那你可又知道,今日我让你去御膳房取些冰块,为何最后你却无功而返,还需我亲自前去方才讨得一碗冰?”
“是那御膳房的师父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娜扎一想起自己去讨冰时那些人看自己的嘴脸便感到一肚子火,说起话来不由也带了些愤愤然之意。
归宁摇摇头,道:“他们并非是狗眼看人低,而是洞察了时局。今日得势的是那皇后窦真儿,而今儿白天里她带人来梅苑示威的事情想必早已传了出去,现在只怕是宫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我梅苑得罪了窦真儿,既是如此,你说,他们又怎会把你放在眼里?大概许多人都会想趁机打压我们来讨好窦真儿。所以,人家不愿意给我们冰块,还说些势利的话,并非是狗眼看人低,而是因为清楚地明白谁高谁低,他们不过是想攀炎附势罢了。”
听了归宁的话,娜扎不由感到难过起来,喃喃道:“郡主……”
“罢了,你无需替我感到委屈,我并非是软弱之人,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要让你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是‘不争’,而是要争对时机和方法,一味莽撞,除了会落人口实之外毫无用处;而有些时候,并非你不想争便可以不争,就算我今日当真无意参与这宫廷里的争斗,但若有人想要对付我甚至是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得不反击,我必须要为祁辽国和我自己考虑。这些,你明白吗?”
“是,奴婢受教。”
“嗯,像今日这样的事情,也许今后还会不时发生,你只需要记得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效忠的人又是谁便可,至于其他事情,你不需多想,记明白了吗?”
“是。”
“行了,下去休息吧,今夜我让某些人不太平,明日里只怕那人也不会让我们梅苑太平。早点休息,养足精神,等着麻烦送上门来吧。”
“是,奴婢告退。”娜扎顺从地退出了房间,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她知道归宁口中所说的“某些人”指的是谁,也知道她所说的“麻烦”又是什么。
娜扎退下后,归宁突然扬起嘴角,眼中浮现出一抹快意,“窦真儿啊窦真儿,我倒要看你这次如何应对,要怪只能怪你太过心狠手辣,几年前如此,几年后竟依旧还是如此,你放心,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我会慢慢同你玩,看着你一步一步将自己送上绝路。”
抬头望向明德宫的方向,归宁又缓缓道:“那里,今夜应该很热闹吧,可惜了,我不能亲眼看一看这场闹剧……也罢,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不差今日这么一出。”
言罢,归宁转身入内,便休息去了。
而此刻归宁口中所提及的“那里”——明德宫——的确正如归宁所说的“很热闹”,宇文诀才刚回宫,窦真儿便就气冲冲地到了明德宫。
不为别的,只单单说宇文诀几日没去她的凤栖宫却偏偏去了梅苑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窦真儿妒火中烧,更何况,今夜宇文诀不但去了梅苑更是请了御医替归宁看脸上的伤,这让窦真儿知道了如何不气如何不恼?一得知宇文诀出了梅苑回了明德宫的消息,窦真儿便立刻赶了过来——摆着一副兴师问罪之态。
“皇上今夜可是又去了那梅苑?”一见到宇文诀窦真儿便就劈头盖脸地问了这么一句,本就因归宁被打而对窦真儿颇为不满的宇文诀在此刻听了窦真儿像是质问般的话之后明显不悦地皱了眉。
若是以往,宇文诀可能会好言好语地问上一句:“真儿可是生气了?”
但今夜,他却断然没有这个心情,面对窦真儿的怒火,他只是应了一句:“既然皇后已经派人查清了朕的去向,那又何必多此一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