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倚鸾对楫离说:“这枚令牌里本就塞着一大堆的规矩,此时又叫我去聆听教诲,若是整天都要这样絮叨过来絮叨过去,我怕自己忍不了几年。”
楫离笑道:“即便是在山野门派中,也总免不了这样那样的规矩,更何况这皇家的学院。”
风倚鸾说:“修真不就是为了自由吗?”
楫离叹道:“自由……世间有几人能有真正的自由呢,即便能升仙,又真能有所谓的自由快意吗?”
风倚鸾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抱起白又黑,说:“我们的小灵兽原本过得就是真正自由的日子,可惜,如今也得跟着我们受憋屈了。”
她用双手把白又黑举起在自己面前,人与灵兽的视线平行,对它说:“如今到了这里,便与从前在王宫中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有人在暗中想害我们,所以你以后决不能再到处偷吃东西了,切不可因为贪吃惹出事端,被别人抓住我们的小把柄啊,我给你了带了许多你喜欢吃的食物,吃完以后还可以出去买,所以切不可再整日乱跑,好不好?”
白又黑睁着圆圆的眼睛,点点头,看它的模样,虽然有些委屈和不情愿,却很能理解主人的处境。
……
风倚鸾独自走出院门,站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左右看看,发现两边不远处果然都有传送法阵,她便往右手边的传送阵走去。
才走几步,听到有位女子在背后喊她。
“这位公主请离步。”
风倚鸾诧异地转过头看,见是一位姿容娇媚,穿戴不俗的女子,年纪大约与她相仿,应当也是某国的公主。
这位公主说:“我看妹妹面生,莫非是今日刚到?”
风倚鸾说:“是的,刚到此处。”
女子轻步摇曳,快走几步来到风倚鸾面前,说:“可巧,我是榆卢国的二公主,封号含娇,妹妹可直呼我小娇即可,昨天听人说,玥阖国的四公主蘅翠公主要入学,可巧今天就第一个遇到妹妹了。”
风倚鸾听眼前这位说她是榆卢国的公主,心中的戒备松了一半。她如今已经知道,榆卢国在玥阖国正东,来皇都鄱埫的路上,出了玥阖国境,第一个看到并掠过的便正是榆卢国,此国比玥阖还小,也是被好几个诸侯国夹在中间,被周围几国环绕着欺负,因此无暇与玥阖国打仗,两国之间多年来一直相安。
另外,在她出发之前,僖王已让高大人把各国的基本信息对她讲述了一遍,包括各国都有哪些公子和公主,以及哪些名臣望族家的公子和小姐等等,以免她见了人认不清。
只是这四公主是什么名堂,自己是四公主么?她又一想,淇妃生有两女,再加上薇花,如此算来自己正好排行第四,额,自己都没有记清楚的问题,旁人竟如此清楚,真是……感觉很微妙啊。
风倚鸾心里一边想着,嘴上却说:“原来是小娇姐姐,这些年多有耳闻,今天一来就能见到姐姐,也算是幸运之至,你我两国一向相安无事,所以日后还请小娇姐姐多多照顾指教。”
含娇公主便掩口嘻嘻一笑道:“这是自然啦,我本就年长妹妹几岁,来此处也已经有九年了,妹妹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好了。”
风倚鸾说:“那么多谢小娇姐姐。”
“妹妹这是要去何处?”
风倚鸾便说她要去见督学教谕刘束威大人。
含娇公主说:“妹妹第一次去博师院,怕会迷路,我正好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如我送妹妹去吧。”
风倚鸾心想也好,便谢过含娇,跟着她一起走。
两人经由传送阵两次传送,再次来到博师院,含娇公主又带着她找到了刘大人的书房,这才说:“我还有些事情,便不等候妹妹了,稍后妹妹可依原路返回即可。”
风倚鸾称谢,辞别了含娇公主。
门口的白衣小侍从见风倚鸾来,对她深揖以礼,随后带引着她入内,去见刘束威大人。
太学与江湖门派不同,这里没有独家传承的功法秘籍,也没有终身的师徒关系,所谓教谕督导大人,主要是负责督促他们勤加修炼,并过问日常修习之事。
各诸候国的王族子女虽然都身份尊贵,但到了这里,就必须得听从太学统一的管理和教诲,这是规矩,任何人甚至各诸候王都不能干涉违背。至于各官贵人家的子弟,就更不必说了,来了就必须要严格听从教导。
因此,太学是个微妙的所在,是唯一超脱了正统的等级尊卑,在君臣纲常之外,另有一套规则的地方。
风倚鸾心想,不知这刘大人是怎样的,从今往后十数年,就得听他管束了,但愿是位闲云野鹤的性格,至少也应像晏太傅一样才好。
她走进刘束威大人的书房,随意地扫视一圈,只见房间不算大,书房内的陈设也挺简单,朴素大气的木制桌椅和书柜,并无多余摆设,这太学中所有担任教职的大人的书房应该都是如此了吧。
然而这位刘束威大人似乎面貌不善,长着一对三角眼,看人时,眼中幽幽地渗出阴寒之光。
风倚鸾看着她,心中感到略为失望,但依然依礼道:“学生蘅翠见过尊师刘大人。”
刘束威把三角眼一翻,开口便说:“衡翠公主,既然来了此处,便要受到管束,先祖圣帝创办辟雍,其目的之一便是为了约束尔等王族官贵家的子弟,莫使你们过于飞扬跋扈,不知道百姓疾苦;你们虽然都贵为太子、公主,但是既然来了,就得听本官的教导!就得收起公主的脾性,该打坐打坐,该习武习武,听明白了未?”
风倚鸾不喜欢他阴阳怪调的语气,不快地嗯了一声:“嗯。”
刘束威冷笑道:“看来还真是一位目中无人的公主,没关系!在我手中调教上几个月,便能温顺知礼了。”
风倚鸾忍着愠怒,不想与他顶嘴。
然而这刘束威却不依不饶,故意挑别人的难堪处说:“听说啊,你不是什么正经后妃所生的女儿,你娘是位卑贱的宫女,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僖王,才生下了你,可惜你不是一位公子,僖王这些年一直不想认你,你倒是出息得很,终于轮到以战功出头,呵呵……”
风倚鸾终于无法再忍,反驳道:“无论我娘亲的出身是怎样,都轮不到刘大人来嚼舌根,请刘大人注意为师者的尊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在开口之前过一过脑子,莫学那市井中的长舌之人,随意妄论本公主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