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了特殊情况,马上就特殊了……刚刚带女儿出去了,抱歉)
多日后,闺学里的许多同窗说起邵棋瑛当日的丑态还是忍俊不住。摔跤并不特别,特别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吃屎……
是的,当邵棋瑛被史家的几个丫鬟扶起来后,那一脸泥巴模样可不就是像足了狗吃屎么?
邵棋瑛当场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偏偏她又浑身绵软走也走不动道,吴夫人只得让史家的丫鬟们把她硬生生架着拉到了内房去梳洗一番。本来极为圆满——起码在吴夫人看来是这样——的赏月会,就在这样的闹剧下草草落幕。
当邵棋瑛一不小心把桌布扯下来摔碎了所有的杯碟之后,芳菲就彻底放了心。
除了当事人邵棋瑛,谁也不会想到是芳菲做的手脚。即使是邵棋瑛,也不能肯定是芳菲害了她——同样一壶茶,怎么别人喝了都没事,就她喝了昏昏沉沉呢?
她当然不会知道是芳菲在指甲盖里藏了药粉,直接弹到她杯子里去的。这药粉其实也不是毒药,只是芳菲随身带的治疗失眠时吃的类似安眠药的药粉,吃了以后会很想睡觉……古人所谓的“蒙汗药”,其实就是这个玩意……
就是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所有的杯子都被摔了个粉碎,谁还分辨得出她原来用的是哪一只?
如果她有机会见到那位也曾经遭过芳菲“毒手”的洛君公子,他们倒是可以执手相看泪眼,抱头痛哭一番,说不定还能从此撞击出点什么火花来也说不定……不过现在邵棋瑛显然只能躲在自己家里哭了,起码事情过去半个月了,她也还没敢出来见人。
至于她的婚事有没有受影响,芳菲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已经把邵棋瑛的事情全然丢开,开始忙起了佳茗居的重阳菊饮,这可是近期内最赚钱的一个茶饮系列。
每次配了新茶,芳菲总会先去让唐老太爷品尝一番,请他老人家指点指点。唐老太爷对于芳菲层出不穷的创意感到十分惊奇,不过久而久之也习惯了。作为爱茶的同道中人,即使没有救命之恩在里头,唐老太爷对芳菲也是极为欣赏的。
他常常对芳菲的茶饮提出一些改良的意见,经过唐老太爷改过的茶方,确实也更加符合时下人饮茶的口味。
佳茗居开张大半年,客源渐渐稳定了下来。芳菲去花园那边看了几次,认为现在鲜花的产量仅仅够提供佳茗居的茶饮使用,这样可不利于她明年的大计。于是让方和又在原来花园的附近再买了两个园子,也照样种上这些花种。
她现在有“替陆寒管生意”的幌子在身前挡着,许多事情做起来无须太过顾忌,比原来好多了。
至于陆月思夫妇,暂时还是不敢来惹她的。听说那陆月思的外室生了个儿子,方氏跟他在家里又是大闹一场,好像还回娘家去住了一段时间。陆家家宅不宁,更是顾不上来抢夺侄子的家产了。
陆寒依然住在乡下,过着清苦的日子。芳菲时不时去看他几次,每次去的时候都看到他在孜孜不倦地读书,小时候那种厌弃书本的性子完全被扭转了过来。陆寒对生意上的好坏并不太关心,却老是问芳菲在秦家过得如何。
“陆哥哥,你不用替我操心。现在他们哪里敢对我怎样?我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脾气。”芳菲看陆寒住的农舍里的土墙都斑驳不堪了,想着得让方和给找几个人来替陆寒修修房子。这会儿已经是九月,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这样的屋子怎么过得冬?
她这回来,是和陆寒商量重九去给陆月名夫妻上坟的事。她毕竟还没嫁进陆家,没名没分的,不合适去上坟。
“这些是我替你准备的重九祭品……”芳菲把一堆堆的包裹指给陆寒看。“这是重阳糕、这是祭祀用的熏肉、这是干果子、这是香烛和纸人纸马……那几天秦家也忙着呢,我也得去替我爹娘烧纸,就不过来了。不过我会请方掌柜来送你去的,你在家里等着就好。”
陆寒早已习惯了芳菲对他的照料,他们之间也无需再说什么谢不谢的话。倒是芳菲见陆寒没出声,眨巴着眼睛说了句:“陆哥哥,你不会是嫌我啰嗦吧?”
“怎么会呢?”陆寒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我还要听一辈子的呢。”
芳菲没想到陆寒一下子又冒出句这样直白的情话来,倒让她怪不好意思的,只得又拿些别的话来遮掩她的羞赧。这孩子……越来越不老实了,真是的……
眼看着日头偏西,芳菲也不好多留,便告辞了陆寒匆匆回城。她出来看陆寒一趟还真是不容易,得先借口到佳茗居去才能从秦家出门,然后在佳茗居的后门坐上方和准备好的马车偷偷出城去看陆寒。
她还是个普通富绅家里的女孩儿而已,要真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身边永远跟着四个以上的丫头,想做点什么私密事情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前看着电视剧里头演古装戏,连公主都可以随便在大街上走,真是……完全的浪漫主义,纯属幻想。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小姐们能够见到的年轻男子——而且是有资格跟她们婚配的,绝不会多。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千金小姐一见了个清俊男人就把一缕芳心全寄托在他身上了的缘故,因为她们可以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少了。
所以,这半个月来,芳菲在闺学里亲眼见证了几位被吴夫人列为儿媳妇候选人的同窗们,也就是梁小姐和徐小姐等人彼此间明争暗斗的精彩戏码。
那天晚上的赏月会,她们可都是亲眼见了史公子的,觉得他虽然没有潘安之貌,可也算得上一表人才,自然就芳心暗许了。在最大的心腹之患邵棋瑛躲在自己不敢出来见人之后,原本连成一气对付邵棋瑛的她们,又开始了内部斗争……当然,芳菲只是当戏看而已,从没想过这事会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从佳茗居出来,坐在秦家的马车上,芳菲无聊的想起这些事情,不由得笑了两声。春雨跟她一起坐在车厢了,见状好奇的问道:“姑娘,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呀?”
芳菲刚刚想说话,突然间听到车夫惊呼一声,紧接着便是马儿嘶叫的声音,车身随之一震便停了下来!
“唉哟!”
马车骤然的震荡使得春雨一不小心撞到了车壁上,禁不住发出一声惨呼。芳菲一惊忙问:“撞伤哪儿了,我看看?”
春雨虽说是她的丫鬟,她平日里对春雨也摆着小姐的款儿,可心里还是当春雨是个小妹子般疼惜的。要是春雨撞坏了,芳菲心里也不会好过。
“没事……姑娘您有没有撞到?”
芳菲摇摇头。这时,前头已经喧哗了起来,好几个人的声音在叫嚷着:“你家的马车撞坏人了!赶紧叫你们主人出来!”
秦家的车夫是个老苍头,不是那种爱出头的,当下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位大兄弟撞坏了哪里?我向你赔罪了。”
那几个人可不依,还在喊着:“哪能赔罪就完了!各位街坊邻居你们来评评理,这家的人有多可恶,把人撞成这样了,主人家也不说下来看看!”
果然四周便响起了一阵议论之声,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那人还流着血呢。
秦家车夫一个劲的陪着小心,但那些人却并不因为他道歉的态度诚恳而停息下来,反而越闹越厉害。
春雨担心的对芳菲说:“姑娘,这……怎么办啊?”
芳菲倒不是怕把事情闹大,而是怕真的撞伤了人,那就不好了。她对春雨说:“既然你伤势不要紧,就下去跟马伯说一声,让他先看看那人伤得怎么样。要是伤得重了,赶紧送医馆。”
春雨赶紧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说:“姑娘,那人一边的袖子都是血红血红的,我看着怕!马伯也怕着呢,又不敢走开丢下您不管……”
芳菲急了,想了一想,便决定自己下去看看情况。
“姑娘,外头都是人……”春雨忙劝着不想让她下去。哪有小姐在街上站着的道理?这也不合礼数啊!
“事有从权,我们也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女眷,不要紧的。”虽说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那只是针对高贵人家来说的,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讲究。秦家是中等人家,该讲究的时候也讲究,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不露面处置是不行了。
芳菲一下了马车,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抽气的声音。
他们虽然早知道这车上坐的是女眷,却没想到是这样窈窕美丽的一个少女。这少女肤白如雪,一双水盈盈的大眼正看着躺在马车前方的那个伤员,眼中写满了忧虑。
“姑娘,您看……”马伯为难的走了过来,指了指那个躺在地上呻吟的男子。
那男子的几个同伴见芳菲下车,一开始和周围的人一般被她的美貌所慑,随即想起他们要干什么事情来,便向芳菲喊着:“这位姑娘,你们家的马车撞伤了我们的兄弟,你们说怎么办吧!”
“马伯,”芳菲远远看着那人,也不知道他伤到了哪里,不过看那一袖子的血也够吓人的:“你赶紧送他去医馆吧。”
那几个人却不答应:“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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