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还未成为‘它’的时候,泽德就是‘它’。”
罗萨琳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就仿佛一声响雷,炸在古斌的耳朵旁。
这一句绕来绕去的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吓人了,如果不是自己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古斌甚至很想夺路而逃。
泽德与奈德这对双生兄弟的身份对于那个人来说,恐怕真的就是一个能够保证他生存于这个世界的载体,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些种种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必须要一个身份来掩盖自己,又有谁能看出他那副外表下藏着的是一个怎么样的魂灵?
“这消息,真他娘的劲爆。”
古斌愣愣地拿起杯子,将里面的红茶倒进了嘴里,却给烫的龇牙咧嘴。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的确是有点糟了,不是担心那些已经瞄准了自己的算计、阴谋或者什么陷阱,而是担心自身的立场和站位。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角色扮演游戏,那么古斌肯定是以自身的利益为第一要素,就算当当墙头草也无所谓,两头获利何乐而不为?
但是现在,“边缘”对于古斌来说已然是另一个真实世界了,他没有办法用带着玩闹性质的心思来面对这些事情。
幸运的是,无论是泽德还是路特斯二人组,亦或是那个曾经和自己进行过沟通的,很可能就是“系统AI”的女子,都没有对自己进行逼迫,所以他仍然有时间进行准备或调整。
心里正盘算间,古斌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荧光,是路特斯二人组充当神棍和跑路的必备物,即“裂隙”,他们靠这个东西可以轻松地跨越空间和时间上的距离,古斌见过已经不止一次了,也曾有过进去看一看的想法,但是裂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只是一个幻影,身体无法与之接触。
罗伯特从裂隙中跨了出来,他居然又穿上了之前在天空之城哥伦比亚中穿过的那套服装,一副去办正事了的模样。
“狼月石呢?”
罗伯特跟本就没给古斌实践自己心中那个“将矿石甩在罗伯特”脸上的想法的机会,非常果断地就从古斌的手里讨要了狼月石,他显然是对这种矿石有研究的,专门回房间中取了两双特制的手套,和罗萨琳拿起矿石就开始研究。
这一对狗男女在拿到矿石后,也不跟古斌多废话,罗萨琳拿起矿石,而罗伯特则推着仪器进了房间里,将古斌孤零零地留在了客厅之中。
也幸好是古斌这个惫懒性子,在罗萨琳和罗伯特去忙活了之后,他就自己在客厅中开始浏览论坛信息,反正整个边缘附属论坛里面的各种信息多得根本看不完。
“某国玩家呼吁游戏开放【哔】交易功能,获得大量玩家支持。”
“举报某某玩家在赌斗区涉嫌合伙诈骗。”
……
“那名作弊的玩家,你有胆子出来和我对质么!”
诸如此类的信息简直就是铺天盖地,古斌也耐得住性子,每看到一条自己感兴趣的便将其点开。
他注意到,现在山海区和教堂区的玩家陷入了某种奇特的状态,论坛中出现了大量两个区域互相进行言语攻击的帖子,这个场面让古斌想起了两个称呼。
一个叫“联盟狗”,另外一个叫“部落猪”。
似乎绝大多数的玩家都已经相信在接下来这两个区域会出现大规模冲突了,所以每个帖子里往往会有一群闲着蛋疼的家伙在那里占前排抢1楼然后表示自己只是来看看的,你们慢慢撕,越精彩越好。
难以想象,在游戏世界里整天板着冰块脸的叶无殇在论坛中的战斗力一点都不低,这家伙也没有更改自己的论坛马甲,凡是有教堂区的人挑衅,他的回复总是会出现在帖子的下方,一般都是第一页,虽然不带人生攻击,但是言辞绝对激烈。
“话说起来,教堂、山海和荒芜三个大区我还没去过吧?”,古斌一边浏览帖子,一边盘算着:“是不是该过去看一看?或许能弄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就目前来看,山海区和教堂区都已经出现了有足够影响力的公会或者团体,教堂区原本最大的公会谁中叔的“绞刑架”,只不过现在绞刑架已经建立了自己的精简模式,在囚笼区休养生息。
对于外界玩家来说,“绞刑架”这个公会也就是个昙花一现的存在了,在教堂区玩家的口中,“绞刑架”已经成了某个富二代土豪一时兴起的产物,早给一群艰苦奋斗的平民玩家们连根拔起了。
现在教堂区最有影响力的公会叫作“暴风之眼”,风评与名声都非常的好,简直就让古斌怀疑他们是买水军刷的了,但是看的帖子多了,他便发现这个公会似乎的确不简单。
作为一个大型公会,他们的管理层居然是由数个小的管理团队协同组成的,但是却偏偏显得无比高效与同步。
让古斌感到疑惑的还不只是这一点,古斌发现这个公会明明做的非常大,却不与任何一个公会发生冲突,无论大小,他在论坛中不断地换关键词来进行搜索,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叫“暴风之眼”的公会从来都只扮演一个和事老角色,而每次叫他拿过去公会与公会之间的冲突,往往都是以他们加入“暴风之眼”而告终。
这实在是有点不正常。
山海区的最大公会名为“青云间”,这个公会古斌早有耳闻,貌似叶无殇就是其中的成员,同时这个公会也是一个国人玩家的老牌公会,历史悠久的能够吓死人,这是一个真正靠着平民玩家堆砌起来的公会,或许一路走过来,它的背后也已经有了一些财团或是个人的赞助与支持,但是就它本身的特性来看,“青云间”仍然是以吸收大众玩家为主。
荒芜区的玩家以散人为主,这一点古斌跟丁铮求证过。
荒芜区的人实际上也不多,仅仅只是比最最冷门的地狱区多一些而已,而根据丁铮的陈述,荒芜区的区域结构很复杂,一言半语无法说清,只能说荒芜区很不适合大型公会成长。
其余的几个区域,基本也没有规模太大的公会,除去地狱区的叶钟琪所在的这个老牌公会外,基本都是小型的玩家团体了。
犹豫了一会儿,古斌翻开了好友栏,发现之前还在忙碌中的“一叶障目”现在已经空闲了下来,当即便发送了一个语音聊天邀请过去。
数秒过去后,叶钟琪便接通了古斌的通话。
“哟,小叶子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古斌恬不知耻地问候道。
“……”
叶钟琪对古斌的这种对话方式也早有了抵抗力,叹气道:“有事吗?”
语音那头有些嘈杂,看来叶钟琪正处于什么人比较多的场合,可能是黑市。
“问你一点事情。”,古斌收住了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一些:“你听说过‘暴风之眼’这个公会吗?”
“你等等!”
叶钟琪突然叫了一声,古斌听到他在语音那头对着什么人交代了两句,大概是等他一会儿的意思,没几秒后,便感觉叶钟琪那边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嗯,可以了。”,他说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好奇。”
古斌如实回答。
叶钟琪有些傻眼,心想他娘的这个混账东西又不按常理出牌,然而还没等他发飙,就听古斌又说道:“先换一个问题吧,接下来山海区和教堂区的剧情事件你们公会有打算插手么?”
“你相信这个说法?”,叶钟琪反问道。
古斌笑了笑,他的大脑中浮出了在自己昏迷时“看”到的那些诡异画面,那个如同钟摆似的巨球和那些在黑暗中浮现出的战争画面,他回答道:“不用我去相信,这件事情必定发生。”
“你这么肯定?”
“信不信由你。”
叶钟琪皱起了眉,他和古斌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普通的商业合作或者盟友关系,互相之间的信任程度并不是太高,毕竟是互相算计过的,但是此时古斌问出的这几个问题都是他正在担忧的,由不得他不上心。
古斌继续道:“其实我要问的问题会更加具体一点,关系重大。”
“骨兄说吧。”
“暴风之眼公会有没有找过你们,谈一些关于合并的事情?”,古斌满满的说出了这句话。
叶钟琪沉默了数秒,似乎是在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古斌也不着急,但是从叶钟琪的这个反应来看,他已经能够猜到大概的情况了。
“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叶钟琪苦笑道,他知道自己刚刚的犹疑已经让古斌猜到了很多东西,所以便干脆地承认了:“不久前的确有人找过我们的高层,不过提的并非是合并,而是合作。”
“合作?”
“对,合作。”,叶钟琪道:“他们提出要派遣一个小的分部来地狱区,希望到时候能够得到我们的支持,而我们也可以分出一个支部去教堂区,他们会提供支持与帮助,双方可以获得资源的共享。”
古斌摸了摸下巴,问:“你们答应了?”
“没有。”,叶钟琪道:“我们所有的管理层讨论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能轻信,这种合作方式的弹性太大,如果只是资源交易倒是没有问题,更何况这个‘暴风之眼’公会之前听都没听说过,似乎还是……外国人的公会。”
“怎么说?”
叶钟琪压着声音道:“当时找到我们的是一个外国女人,国籍不是很清楚,金色头发,中性打扮,说实话她的态度真的让我很不爽,尽管还算有礼貌吧,但是总感觉她在和一群根本不相关的人对话一样,根本就没有商讨的意思。”
古斌挑挑眉:“有那个女人的ID吗?”
“拿不到,她使用了某种道具隐藏了自身的ID,我们使用了特殊技能一样没办法获取。”
古斌松了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叶钟琪等人的公会真的同意了“暴风之眼”的要求,甚至直接合并进了“暴风之眼”,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可就不妙了。
在听到“中性女人”这个词儿后,古斌心中已经有底了。
如果说这个“暴风之眼”背后站的不是现实战线,那可就太扯了,也只有这样子的一个巨型后台,才能够如此迅速地接收“绞刑架”公会的残留玩家,一跃成为教堂区第一。
看来现实战线很想借着接下来的这个大型剧情事件做出一些事情来,只是不清楚这一次,他们又有怎么样的打算。
和叶钟琪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两个人约了一个时间进行面谈,也就在这个时候,罗伯特和罗萨琳的身影终于从室内晃了出来,从他们脸上的笑容来看,活素药剂的制作应该是成功了。
但是在看到罗伯特手中的活素瓶子后,古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罗伯特出去忙活的时候用的是裂隙了,恐怕他们两人刚刚根本也没有在制作什么药剂……而是单纯的就是在研究狼月石,这一次罗伯特恐怕根本就是利用裂隙跑到某个时间线上的天空之城去找了这瓶活素而已。
在罗伯特一个“你懂就好”的眼神中,古斌哀叹着接过了那个根本就是从哥伦比亚天空之城中弄来的杀戮乌鸦活素瓶。
将作为盖子的乌鸦头部轻轻拧下,古斌连物品道具的信息都懒得查看了,直接就把整瓶药水灌进了嘴里。
在使用了多次活素后,古斌已经对药剂可能产生的副作用有了心理准备,他顶着眩晕感扭扭头,却发现四周突然聒噪了起来,如同黑色的烟瘴般,成群的黑色乌鸦从不知何处冒了出来,朝着自己靠近,但是在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它们却又降落了下来,站在自己的手臂、肩膀乃至脑袋上,静静地盯着自己,如同在观测一只未知的生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