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韩春雷他们家,其实也没几个亲戚可以窜门的。
他爹韩有忠这头,也就剩了大姑这一门亲戚,就是在红旗村的大姑家。
之前一直都有走动的。
他那个被打成右派的姑父,年底的时候给放出来了。不过关了这些年,身体也垮了,书也没法回学校教了,就天天在家躺着,脾气也变得古怪,动不动就发火。
大年初一那天,他一大早就去拜了年,买了点日用品,最后还给大姑留了一笔钱。
至于他妈毛玉珍这。
倒是有两个舅舅,也都住在长河公社这一片。
但是,前两年他们家日子不太好的时候,他妈时不时带着他们姐弟三人,回娘家打秋风。有一次跟大小舅妈都吵了起来,还把小舅妈的脸给挠花了。
自那以后,也就没了走动。
今年他们家日子好了,毛玉珍破天荒的准备了两份猪肉、白糖还有烧酒,让韩春雷带去舅舅家拜年。
韩春雷知道,老妈一来是想跟两个舅舅缓和下关系,毕竟当年再怎么闹得不愉快,但他们确实从两个舅舅家打了不少秋风,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亏了两个舅舅时不时接济。
二来呢,老妈多多少少有一点想在两个舅妈面前显摆的意思。
但甭管怎样,亲戚关系缓和,破冰回暖,这是好事。
走完两头的亲戚,也就到了初三四了。
这边有规矩,春节头两天,不好走其他人家。
等过了初四,韩春雷才去了曹天焦家。
一来是给他拜个年,二呢也是想请他帮
忙留意一下印刷厂的问题。
刘美君画的包装,让韩春雷认识到产品包装的重要性,以及礼品市场的缺口。
但他只是个体户,印刷量又少,深圳那头没有哪家印刷厂愿意接他的单。
所以这次回来,他也想看看杭州这边有没有路子。
老家这边,他认识的人很有限,所以只能托托曹天焦,他搞废品私人回收站,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人头熟,人面广。
果不其然,他跟曹天焦一打听,老曹还真认识印刷厂的人。他办事效率很高,当下就张罗着联系印刷厂里的人。
不过,得到印刷厂那边的消息,并不理想。
因为这家印刷厂是个体的,还就在萧山。个体厂子的好处,不言而喻,不计较订单量的大小,有活儿就干!
但问题是这是个体印刷厂,所以技术很薄弱。印个黑白图案的还可以,让他们印彩色图案,质量就堪忧了了。
而且因为是个体印刷厂,彩色的油墨还不好搞,人家老板不敢接这个生意。
于是乎,又没戏了。
此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无奈之下,韩春雷只让曹老板再帮自己留意看看,有没有技术力量稍强些,又愿意接自己这种小单子的印刷厂。
老曹当然愿意帮忙,毕竟这对他来说,也不是特别难的事。
就这样,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大年初八。
韩春桃的相亲还在继续,韩春雷则已经告别家人,坐上了返回深圳的绿皮火车。
回深圳的日子是一早就定好的,杭州往返深圳每天也
就这么一趟车。
所以当韩春雷下了火车,走出罗湖火车站时,阿雄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他了。
“雄哥。你怎么来接我了?”韩春雷有些意外。
“我拉了个客人到车站,算了下你今天回来的时间,正好可以等你一起走,顺路兜你回湖贝村!”阿雄笑着接过韩春雷的行李包,拉开车门让韩春雷先上车。
“你也不怕等空咯!”
“那不至于!春雷你做事靠谱,真要是今天回不来,铁定会给我摇电话的。”阿雄笑道,“坐好咯!咱这就回家!”
“好嘞!”
出租车一路飞驰,窗外的景物刷刷刷地不停在变化。
韩春雷发现,深圳的大发展速度,完全没有因为春节而放缓。那些正在施工的楼房在这十多天里,似乎又建高了不少。
“雄哥,你们这年过得怎么样啊?热闹吗?”韩春雷问道。
“热闹啊!从我阿爸被抓进去之后,我们家好久唔咁热闹了。”阿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笑着道。
“哦哦,话说起来,叔叔也差不多快要出来了吧?”
“快了,开春就能出来。他要回来,肯定唔敢相信,现在深圳可是大变样咯!”
“是啊,日新月异,肯定大变样了!对了,红姐,喜禄他们都好吗?”
“好啊!哦对了……”
突然,阿雄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汽车上的手套箱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份红色的请柬,递给了韩春雷。
“咦?”韩春雷格外诧异,问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