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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池始凿于汉武帝元狩四年,最盛时水面达三百二十五顷,高达十余丈的楼船行驶湖中,旌旗飘扬,蔚为壮观,池的东西两岸各立牵牛、织女石像,环湖种植有远邦进献的名果异树两千余株。
如今的昆明池水面缩为了二十顷,牵牛织女石像早不翼而飞,但果树依然繁密,李树、枣树、杏树、梨树、桃树、柿子、核桃等果树郁郁葱葱,这显然不是汉朝的果树,很可能是果实落到地里,自已长了出来。
出了任皇后和李雄这档子事,杨彦无心睡眠了,让靳月华自己回帐,他则去往昆明池。
杨彦的寝帐虽扎于太液池边,但昆明池的面积比太液池大十倍,又有活水流经,因此舍近求远,特意跑来昆明池洗浴。
女千牛卫及军中诸女自发的不来这里,通常使用镐池、祀池、麋池等一系列小湖泊,而男人占据了其它的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湖泊,昆明池几乎就是杨彦的专用浴场。
四月份正是夏初时节,湖水微凉,不过这对于杨彦不算什么,反令他精神一振,一个猛子扎入池底,摸了一大堆河蚌出来,河蚌肉质脆嫩可口,烧、烹、炖样样皆宜,是不可多得的筵间佳肴。
忙活了好一阵子,岸边堆了上百只大大小小的河蚌,估摸着够对付一餐了,杨彦停了手,靠着湖里的一棵枯树桩闭目小憩,心灵也渐渐宁静,这刻什么都不想,只是沉浸于这份难得的宁静当中。
时间缓缓流逝,虫呜与小兽的叫声,与若有若无的微风拂动树叶的哗啦声,共同谱写了一曲和谐的乐章,却是突然之间,湖的另一边有扑通一声水响传来。
杨彦耳朵一动,转头看去,就着清朗的月光,正见一道纤瘦的女子身形,直直砸入了水面,又挣扎了几下,手臂在外扒拉一阵子,水面就渐渐地归于平静。
“这……投湖自尽?”
杨彦一怔,倒不是他反应慢,而是女子沉的太快。
当时的女子虽不如明清般保守封闭,却也不会随意果露出身体的任何部分,男人可以精赤着上身畅游,女人呢?难道穿着亵衣入水?
女千牛卫学游泳,还是杨彦手把手教,女人没几个会水,说句不中听的话,既便是荀灌,到了水里也是旱鸭子一只。
虽然没看清是谁,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哪有不救之理?于是杨彦猛一蹬脚,以自由泳的姿式划出噼噼啪啪的水线,如鱼雷般直冲而去。
但他速度再快,也赶不上这名女子的下沉速度,赶到出事水面时,立刻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西汉的昆明池可以行驶高达十余丈的楼船,湖水深度可想而知,如今几百年过去,既使水面已经缩小了很多,湖水普遍仍有两三丈的水深。
因历数百年的淤积,从未有过疏浚,湖底满是淤泥与各类杂物,一团团的水草生长着,又处在黑夜,极大的影响了能见度。
杨彦眼力再好,也不可能黑暗视物,好在天上有月光,能隐约看到些影子,在潜入水底之后,于女子消失的区域手脚并用,四处乱摸,湖底扑腾起了团团淤泥,如此一来,又影响了他的视线,只能撑开四肢,仿如个大蜘蛛般,在湖底那厚厚的淤泥上急速移动。
“嗯?”
突然之间,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处软软的物体,心里一喜,再探出整只手掌一抓,嗯,更软了!
作为一名老司机,自然清楚抓的什么,不过此时,时间就是生命,杨彦无遐多想,一把抄起那身体,双脚一旋,向着水面直直冲去。
“哗啦!”
一阵水花响动,杨彦抱着失去知觉的女子窜出了水面,低头一看,居然是任皇后,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嘴唇青紫。
探手伸向任皇后的鼻端,呼吸全无,再探向心口,连心跳都没了,杨彦心里一沉,以最快的速度上岸,把任皇后平放摆好,捏上那玲珑瑶鼻,凑头含住那双已变得冰冷的嘴唇,猛的一吸。
一股淤泥被吸入口中,这有点恶心,可没法计较,再恶心也得受着。
一吸一吐间,反复数次,算是把任皇后嘴里的异物大致清除,随即再吸一口气,缓缓渡去,为了不阻挡呼吸道,还得裹住任皇后的舌头。
杨彦敢保证,自己绝不是故意占任皇后的便宜,而是为了救人,更何况男女之间讲究情趣,在这种情况下,要说有多舒服,还真谈不上。
约重复了十次,杨彦又开始按压任皇后的胸脯。
冰凉与柔软,仿如冰与火的转换,一次次的吹气,又一次次的按压,再一次次的松开,任皇后仍无动静,这令他的心情越来越浮燥,心也渐渐乱了。
任皇后如果死在别处,杨彦会惋惜,但仅止于此,毕竟他与任皇后之间清清白白,也从未想过向李雄强索,主要是柳兰子和靳月华知道他在此洗浴,偏偏任皇后又死在这里,结合不久前李雄的酒后真言,这没法说清啊。
一时之间,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古脑儿的全冒了出来,那按压的动作也不自觉的改为握住,再度探查起了心跳。
令他生出希望的是,任皇后的心跳虽是几近于无,却不再如先前那般完全感觉不到,于是重复起了吹气、按压、松开三个步骤。
当又一口气息渡入的时候,任皇后的眼睫毛一颤,猛的睁开双眸,茫然的目光与杨彦对了个正着,现出了惊骇欲绝之色,刚要开口呼叫,却是腮帮子一鼓,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口中冲出,杨彦赶紧把脸移开。
“咳咳咳~~”
任皇后剧烈咳嗽起来,由于仰面朝上,嘴里的东西吐不出来,咳着还呛着,杨彦看着都难受,连忙拉起任皇后翻了个身,使得脸面朝下,一手托着小腹靠近胃的位置,轻轻按摩,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拍打着那背部。
“哗啦啦~~”
任皇后吐的天昏地暗,身体阵阵颤动,那薄薄的衣衫被水浸透贴在身上,妙曼身形一览无余,杨彦不由暗道了声,这女人,跟了李雄确实可惜了。
不过好景不长,任皇后很快平息下来,那本是苍白的脸颊布上了一丝霞彩,那跪着的姿态令她羞耻,推了推杨彦,没推动,于是慌乱的哀求道:“请大王把……把妾放下来。”
“嗯。”
杨彦点了点头,扶着任皇后坐下,任皇后身体虚弱,哎唷一声轻呼,就要跌倒,杨彦赶紧搂住,把任皇后抱在了怀里。
任皇后的神色,痛苦中夹杂着不安,还有些羞怯,低垂着脑袋,乖巧的伏在杨彦胸前一动不动,不过那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睫毛显示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夜静水涛声,玉人拥在怀,本应是个旖旎的时刻,但任皇后是李雄的妻子,又浑身湿潞潞,而自己下水游泳,只穿着条短裤,这就有点尴尬了,偏偏任皇后还不说话。
杨彦没话找话般的说道:“任娘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天下事大不过个死字,你连死都不怕,又何惧风言风语,就算与西成候夫妻缘份已尽,也可以和离的,犯不着一死,夜间湿寒,早点回去吧,要不要我送你?”
任皇后全无半点起身的意思,低低道:“妾谢过大王救命之恩,大王若有事,请先回,妾……要休息一会儿,请大王放心,妾已死过一次,不会再寻短见了。”
杨彦微微一笑:“也不多这一时半会儿。”
这话落下之后,二人间再度陷入了沉寂,因靠贴的近,杨彦能感觉到任皇后的心脏在砰砰乱跳,这不是正常的跳,而是心慌意乱的表现,正当他有所猜测的时候,任皇后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妾及笈那年,被家君告之要送往宫中与李郎为后,妾哭求家君,不愿入宫,可是身为女子又能如何呢?”
“呵呵~~”
任皇后惨笑两声,一缕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杨彦忍不住的拿手指替她擦了擦,那肌肤腻滑,带着温热,任皇后不仅没有躲避,还很配合的侧过脸让杨彦擦了个干净,这才缓缓道:“自入宫后,妾循规蹈矩,不敢有半分差池,生怕丢了家里与皇家的体面,到后来夫妻渐渐情淡,李郎再不临幸于妾,妾形如被打入冷宫,那时妾并无非份之想,只当女子生来如此,妾认命了。
只是没料到,大成国祚短暂,大王发兵入蜀,而李郎耽于酒色,朝政糜烂,国中无能战之士,不得不献城出降,妾成了亡国之妇,与李郎随大王一路行来。
身为亡国之君,有几人能得善终?李郎担惊受怕之下性情乖僻,妾理解他,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污蔑大王,也不该撕碎了与妾之间的那点体面。
现如今,妾对李郎彻底断了情份,还是荀家女郎说的对,妾还年轻,有权追寻自己的幸福,妾对李郎也仁至义尽,无甚亏欠,更何况妾死了一回,过去的妾死了,今日的妾已斩断了过去的种种羁绊,妾……想与李郎和离,大王您认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