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瓦娜心潮澎湃地开始了这次猎杀。疾走猁的毛皮在斑驳的树影中模糊难辨。
它带着这天然的伪装,越过倒伏的莓树和湍急的河流,但是它无法隐藏嘴里的血味,所以希瓦娜一直紧随其后。
一块嵌入地面的巨石挡住了前方的路。疾走猁用爪子奋力一蹬,旋即消失在巨石后面。
希瓦娜跳上巨石,突然急停,鞋跟都凿进了石块之中──巨石的边缘就是悬崖。一道鸿沟横在她面前,脚下便是陡峭的深渊。
裂谷的另一面,森林继续延伸,疾走猁已经没入了灌木丛。希瓦娜叹了口气,要想越过这道山涧只有一个方法,她原本并不想动用这个方法。
她四周看看,确保附近没人,然后用力吸气,让自己的肺张到最大,胸中燃起烈火。
即使隔着一条裂谷,她也依然可以闻到托米的气味。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渴望,一股冲动飞快腾起,转化为体内熔炉般的热力。
希瓦娜呼出一束烈焰,轰然一声,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魔龙。
整条裂谷在她的咆哮声中颤抖,回荡着她磅礴的呼唤。
她张开自己强壮而又柔软的双翼,滑过了裂谷,冲进了前方的森林。
她不再需要躲避树干,而是径直走向前,压倒枝杈,碾碎路上的一切障碍。
她张开翅膀向前猛扑,森林在她眼中混为棕色和绿色的漩涡。
木熊、银麋鹿和其他丛林动物全都慌不择路地四散而逃,它们的恐惧让希瓦娜沉浸在自己的力量之中。
她吐出了巨浪般的龙息,一片茂密的树林顷刻间化为灰烬。
眼前隐约浮过一撮金毛,她立刻奋力一跃,扑到了疾走猁的背后。它的尖牙划伤了她的侧腰,但她几乎没有觉察到疼痛。
“我认识你,”疾走猁一边扭打挣脱,一边恶语威胁。”它们都叫你狗链子。”
那只金色的怪兽奋力一蹬,伸出利爪胡乱抓挠,尖牙死死咬住她的脖子。
希瓦娜也用双爪深深刺入它的后背,享受着撕裂血肉的快感。
“你为什么要抓我?”疾走猁问道。”我们又不是敌人。”
“你杀了一个德玛西亚的士兵,”希瓦娜说。”托米。”
她的脖子被咬出了血,但她吐出一口龙焰,疾走猁立刻闪避到一旁。
“他是你朋友?”
“不是。”
“这样你还要替他报仇。看来传闻都是真的。你是一条养熟了的狗。”
希瓦娜愤怒地低吼。
“至少我不杀害人类。”她说。
“真的吗?”疾走猁露出了一幅奸笑和一嘴血牙。”你不馋人血吗?”
希瓦娜绕到疾走猁的侧面。
“我在你的眼里能看到饥渴。”它说。”渴望新鲜肉食的滋味。和我一样的渴望。毕竟没了追逐,美餐也索然无味。”
希瓦娜转怒为笑。
“说得好,正合我意,”她说。
希瓦娜向前猛冲。一招制敌,将疾走猁死死压在落叶与草丛织成的地毯上,大口咬住它的喉咙。
疾走猁吐出灼烈的毒液,狠抓她的前胸,刮下了她的鳞片。
希瓦娜的双眼被毒液烧得睁不开,伤口像被针扎一样刺痛,但她丝毫没有松口。
疾走猁曾经华美的毛皮现在被鲜血浸透,凌乱不堪。
它水汪汪的眼睛惊恐地盯着希瓦娜,生命逐渐流逝。
虽然饥饿感对她不依不饶,但希瓦娜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吃掉他的肉。
她长舒一口气,胸中的龙焰渐渐退去,然后抽动着着变回了人形。她非常享受这次猎杀,但却也因为这种感觉对自己充满鄙夷。
她控制着颤抖的身体,拎起疾走猁的死尸拖向刚才那道裂谷。
这尸体是她非人渴望的证据,必须藏在深谷的阴影之中,永不见天日。
***西弗***
“你最好离这两个怪物远点,一个石像鬼加一条龙,一根手指就能杀掉你。”
闻言西弗转过了身,道:“你又是谁?”
“我叫克烈,一个暴怒的骑士。”一个骑着条恐龙的长相怪异的骑士说道。
西弗冷哼道:“假入你们都这么离开,为什么还要加入一个海盗团?”
克烈看向了天空,道:“回家!”
***克烈***
受喜爱的民间英雄、无畏无赖的凶猛战士、诺克萨斯的意志化身、帝国士兵的仰慕偶像、长官眼里的定时炸弹、贵族鄙夷的送死小卒……
克烈身上的光环可谓数不胜数。诸如“伟大的轻骑兵”、“高阶少将元帅中士”和“山中大将”一类的逸闻可以一直追溯到帝国初建的时日。
很多军士都说,克烈参与了有史以来军团所挑起的每一场征战,“获得”了军中的每一份头衔,而且从来没有却步于任何一次战斗。
虽然传闻总是不可全信,但至少有一件事毋庸置疑:只要克烈骑着胆小的斯嘎尔冲进战场,他的战斗便是为了保住所拥有的一切……或是抢走他想要的一切。
远在帝国仍在襁褓之时,正是征讨德鲁涅的年代,那也是有关克烈的事迹最早的记载。
当时,第一军团正在灰蒙蒙的荒山野岭间跋涉,想要逃出野蛮人部落的追击。
之前的两场失利已经挫伤了部队的士气,他们在溃败时也被迫放弃了补给线,而现在他们离最近的前哨还有一周的脚程。
统领军团的是一群身披金甲、吵吵嚷嚷的贵族。
比起手下的士兵,他们更关心自己的外在形象和阶级内的勾心斗角。
更糟的是,这些指挥官们虽然精于暗杀和竞技场角斗,但他们在真正的战场上完全是一堆废物。
当敌人围住了军团的残部时,贵族们命令士兵围成一圈,妄想着能和对方谈妥保住自己性命的赎金。
随后,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战场上,遥遥的山峰上显出了克烈神秘的身影。
他骑着斯嘎尔,一头不死的沙漠龙蜥。
它只用两条后腿站立,耳朵形状的一对前肢道歉一般没精打采地挂在脑袋两侧,像是一个不小心把手指插进了热汤里的管家。
孤身一人的骑手站在坐鞍上,他的武器锈迹斑斑,盔甲破旧,衣衫褴褛——但无法遏制的怒火正从他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珠中汹涌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