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冥魂走上前补上致命的一锤,但骑士用高超的技巧躲过,随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重量,将宝剑深深插入莫德凯撒的胸膛。
随着一声金属扭曲的尖啸,宝剑刺穿了胸甲,正中心脏的位置。但盔甲内部却没有任何血肉的阻力,似乎盔甲里面空无一物。
莫德凯撒用一只巨手抓住了骑士的喉咙,将他高高举起。
“你以为你能保护这些凡人,”莫德凯撒说。“告诉你,他们全都将死在你的手里。”
他用力握紧了骑士的喉咙,骑士的双脚在空中乱踢。
莫德凯撒燃烧着的双眼仔细观察着骑士的生命渐渐流逝,最后他把死尸丢在地上。
莫德凯撒单膝跪地,一只手放在死去的骑士的胸前。当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他将骑士的残魂抽了出来。
骑士的魂魄环顾四周,幽冥的眼中满是惊恐。
“现在,”莫德凯撒命令道,他知道这副残魂没法抵抗他的奴役。“杀光他们。”
***铁玻璃城***
“温,快点!”简科大叫:“尖啸马上就来了!”
“我知道!”他也大吼起来:“用不着你说!”
温正扒在一条通风管里头往上爬。抹了油的铁架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海克斯压力运送机越来越近了,通风管震动起来。
他的背紧贴着带倒角的铁框,把抽筋的双腿抵住对面。抬头看去,通风管出口投下一块四四方方的亮光,显得遥不可及。上方探出一个脑袋,是他的哥哥尼克。
“就快到了,小伙儿。”尼克朝他伸出一只手。“你要我下来吗?”
温摇摇头,使出全力继续往上爬。他的背脊挺得笔直,腿上的肌肉火烧火燎。他一寸一寸地往上挪,终于够到了哥哥的手。
尼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出了通风管。温双脚发软,脸朝下趴倒在地。这是崖壁上的一个凹洞,祖安的小孩没有不知道的。
凹洞的空间不大,勉强够他们贴着身子站起来,边缘则是极其陡峭的悬崖。
凹洞外面,隔着大约十码远的地方矗立着三根升降机的柱子,每根直径两码,用熟铁铸造。费恩站在悬崖最边缘的地方往下看,脸上挂着疯子一样的笑意。
大风狂卷,翻起他那满是补丁的衣服和一头乱发。尼克身边站着凯茨。她很兴奋,双颊飞红。简科在大腿上紧张地打着拍子,生气地盯着温。
“你差点儿害我们错过了。”
“尖啸还没来。我们不会错过的。”温咬着牙说。
凯茨想拉他站起来,温笑了一下,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谢谢。”
“不用。”她凑近了点儿,好让噪音不会盖过她的话。
温嗅到了一股苛性皂的味道,像是化合柠檬汁的酸味,应该是她早晨洗漱用的。考虑到这趟远足要去的地方,凯茨也在衣着方面花了些心思。她从衣服箱里翻出了一件旧裙子。
这些衣服都是大孩子穿不下淘汰了的,或者是到了年纪,离开孤儿院之后留下的东西。尽管温已经拍干净了身上的尘土和油垢,但他在凯茨身边站定时,心头却突然尖锐地涌上一股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从来没搭过尖啸,”她仍然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你呢?”
刺耳的咆哮声越来越响。巨大的咔嗒声灌进岩洞,撞在湿漉漉的苔绿色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声。费恩回头看着他,旁边简科的脸上也满是乖戾的笑容。
当你生怕自己被人看不起的时候,撒谎就显得非常顺理成章了。
“我吗?数不清了!”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温转过身,看到其他人已经聚到了边缘,一个个绷紧了腿迎风而立。
他凑近凯茨的耳边。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没干过,一次也没有。别跟他们说,我胡说的。”
她松了口气。
“真好。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
扒尖啸,是祖安的孩子们需要经历的众多仪式之一。其他仪式还包括四肢健全地爬上老饥饿钟塔塔顶,找一个男爵的手下割钱包,戏弄一个蹬着高跷的地沟拾荒人等等。
这些仪式无穷无尽,凶险异常,但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你是一个惹不起的街头小子。
但是,要鼓起勇气跳出岩洞边缘,温觉得这个测试绝对是最疯狂的。
升降机的尖叫变得更响亮了,岩洞里充斥着金属刮蹭的厉响和齿轮咬合的重击声。
尼克站起来,身子探出去往下望了一眼。他回头邪气地一笑,比了个拇指。
随后膝盖一弯一弹,把自己扔出了悬崖。他手脚乱挥着消失在其他人的视线里。
简科不想被抢了风头,所以也站起来,狂吼一声蹦了出去。费恩紧接着跟上,笑声活脱是个疯子。
“准备好了吗?”温的声音完全被尖啸淹没了。
凯茨点点头。她不可能听到了他说什么,但也不需要听见。她仍然没放开他的手。
他笑了,然后两人一起冲向悬崖。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怦怦狂跳,仿佛有一把气动锤不停地砸在他肋骨上。
他脚下的步子有些迟疑,但已经太晚了。他踏上洞口的边缘,大吼一声壮胆,一步就跳进了风里。
落脚的地面消失了。几百码之下就是祖安的下层区,与他之间只剩下空气。
炽烈的恐惧陡然攫住了温的心,像一把铁匠用的老虎钳似地挤空了他的肺。他发现自己正在翻滚着往地面摔去,四肢忍不住像风车一样乱舞,仿佛这样就能像悬崖上的伯劳鸟一样学会飞了。他往下看。
尖啸那玻璃和钢铁打造的卵形座舱正飞速地扑上来。
尼克、简科和费恩已经在上面了。他们手拉着座舱顶上巴洛克式的栅格,或是紧紧抵着支架。温整个人拍在厚厚的玻璃上,然后朝一旁滚开。
他沿着弧形的窗户流线向外滑去,手脚拼命搔爬,想要抓住什么地方。他汗湿的手掌一直打滑,双脚胡蹬乱踹。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拖住他就行。
但什么都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