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特教师目光一凝,突兀的说了一句,“got it(懂了).”
他说完直接坐回到了办公桌前,“如果用精神控制来束缚冰系能量,这个可以用能量指数实验来探究……”
他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抬起右手指了指房门,“你可以出去了,之后不用来,我会将实验数据发送到你的邮箱中。”
景明微微鞠躬便退出了503室。
随着房门被轻声合上,他缓缓吐了口气。
如果说到尼多兰目前的根本的话便是三点:
一,从出生便获得的遗传技能,精神控制;
二,本身具有的毒属性以及相关技能;
三,特性活力。
这三点便是真正的根基。
除此之外,尼多兰的身体素质其实并不超群,这一点从跟大岩石,狃拉的对战中便可以看出。
所以,景明才想到将冰系框架承接在尼多兰的根基之上。
这样一来,随着精神控制,毒系能力,活力特性的增强,冰系能力才能自然而然的随之增强。
如此不仅节省了额外锻炼冰系能力的时间,也不需要再冒无谓的风险。
而要将冰系能力承接在精神控制之上,乍一看,似乎完全不可能。
但景明在仔细查阅了关于‘精神控制’的技能信息后,发现是完全可行的。
精神控制一般系技能,能够阻碍对手行动,并且具有封锁对手技能的特殊效果。
简单来看,精神控制实际上具有两个效果。
一是类似于念力,可以让目标不能行动,像是精神对于物质的一种干涉。
二则更为玄妙了一些,可以封锁住对手使用出的技能,使其陷入名为‘定身法’的特殊状态中。
虽然景明无法查阅到精神控制的原理是什么,竟然可以限制住技能的使用。
但他不妨从最表面来看,技能是运用能力与能量的一种方式。
显然,精神控制应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干涉到能量。
也就是说,尼多兰根本不用考虑如何去储存控制冰系能量以及冰系能量与氮气混合制造而出的寒气。
她完全可以将自身的能量或者体力通过体表的冰之石花纹转化为冰系能量,瞬间再排斥到体外。
并且为了防止冰系能量以及衍生的寒气伤害到自身,可以事先用精神控制在冰之石花纹外环绕上一圈无形的保护圈。
这样一来,转化而出的冰系能量便会聚集在保护圈内。
如果再延伸,可以在冰之石花纹与目标个体要害处用精神控制制造出一个无形的甬道。
如此的话,尼多兰体内的能量经过冰之石花纹转化为冰系能量后便会直接进入到无形甬道之中。
之后,尼多兰不需要去控制,冰系能量便会自发的转移到低能区,也就是目标个体上,造成攻击效果。
如此一来,尼多兰便完全不需要考虑冰系能量与寒气的储存控制问题。
当然这是理论上甬道中的空气被抽空,只有无形的冰系能量快速转移到目标个体,然后在一瞬间接触空气中的氮气,氮气液化,热量转移,营造出恐怖的低温将目标个体冻结成冰。
这样有两种攻击方式,第一种便是长时间的维持甬道的存在,从而产生持续性的急冻攻击。
需要考虑的便是冰系能量的转移速率以及时间。
但精神控制制造的甬道既不会被轻易地破坏,也可以随时扭曲转移攻击点,所以能量的转移速度并不成问题。
第二种便是在释放出一定的冰系能量后,尼多兰断开连接,从她这里用精神控制单方面的将甬道封口并且推动冰系能量进行转移。
就像是给一个水管先充满水,然后再把水管的一端封口,不断的折叠人为增强水压一样。
最终只要把握好时机,完全可以将聚集的冰系能量像雪崩一样一鼓作气横推到目标点之上,从而爆发出极强的一次性攻击。
理论上,如果可以做到这两点的话,之后还有更好的攻击手段。
但实际上,尼多兰目前的精神控制技能尚不足以达到那种程度,所以甬道中势必会存在空气,会消耗一定的冰系能量。
而且附加产生的寒气也会对甬道造成一定的冲击,还有冰晶反光也必然会影响到隐蔽性。
这些种种都是问题,所以景明才需要一位像希尔特这样的教授建立虚拟数据探究精神控制所能承受的上线后再与尼多兰实际性的去研究练习。
虚拟实验绝对可以帮助他节省许多时间。
二楼阶梯上,景明突然从玻璃窗外看到了迎风飞舞的白色花蕊。
他缓缓吐了口气,原来不知不觉又到了这个时间。
白蕊花迎风飘舞的时候,便是尼比市居民去扫墓的时节。
景明面色平静的回到203宿舍收拾背包准备乘车前往附近的深灰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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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徐徐踏上山间的台阶,黑青色的台阶无形中透露着丝丝肃穆。
实际上,久我景明的父母很平凡,很简单。
久我景明自身并不清楚他们是因为什么而在一起的。
也许是通过相亲,也许是偶遇,也许是……总而言之,应该很普通。
久我景明自记事以来,他父亲便是一位责任心很强的人,所以几乎每天都会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而他的母亲则跟大多数母亲一样,虽然时常会抱怨,但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准备好晚餐。
至于两人的逝世,也很‘普通’。
久我景明的母亲身体因病衰弱,最后在病床上平静的离开。
在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便是那位女性嘴角最后的笑容,有些遗憾,但很幸福。
如果说有离别礼物的话,那应该就是。
而他父亲则是在某一天早上离别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事后久我景明才知道,因为大雨,尼比市附近的一座村镇发生了山体滑坡。
一块巨石从山坡上猛然滑落,随即久我景明的父亲便冲了出去......
其结果是,久我景明的父亲虽然救了几个人,但自身却掩埋在了巨石与泥流当中。
按照其同事转述的话语:
“那家伙……估计连考虑都没考虑便冲了出去,唉......”
呼……
景明吐了口气,来到了一片墓地之中。
方块规划的陵园,灰黑色的墓碑以及冒出尖芽的杂草,点点水珠打落在石沙上。
他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来到了一块墓碑前。
长方形竖立的墓碑上并排摆放着两人的照片,一男一女,黑白色,简单的笑容。
墓碑角落则放置着一束束白花,花蕊上还有着点点水珠。
这种花有一个简单的名字,白蕊花。
在关东的习俗当中时常用于祭奠。
淡雅的香气中,景明平静的从背包中拿出了湿巾将墓碑重新擦拭了一遍,最后双手合十。
他是景明,但同样也有着久我景明的记忆,刚开始也许觉得别扭。
但随着时间,恍惚间,似乎又重合为了一人。
景明闭目良久,心里默念了一句:
“谢谢。”
他起身向着台阶走去,余光一瞥,突然看到了一抹身影。
景明没有打扰,无声的向着山脚下走去。
但走了几步,他看了一眼天色。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天边泛起了淡淡的暗色。
景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过去。
....................
在灰黑色的墓碑前,沙久耶双手合十,她能够感觉到微风从脸颊上轻柔的划过,如同记忆中母亲手心的温度。
在城都地区,有这样一则传说,风是灵者的吐息与声音。
是灵者对于生者的祝福与期盼。
如果是的话,那么母亲,你也在祝福着我吗?
“……”
沙久耶无言地与母亲交流着。
扫墓,理智上判断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可一旦真正的来到这里,却又发现这是那么的自然。
她半蹲在墓碑前,膝盖处放置着一封纯白色的信封,其上简单的写着一行字:
“给沙久耶。”
字迹看上去十分娟秀,像是女性的手笔。
耳边传来了放轻的脚步声,沙久耶微微睁开双眼,“下午好,久我。”
正如景明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对方。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会走过来。
“你没事吧?”
景明走近,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沙久耶,黑色的连衣裙,耳边的乌发、绑着的白色丝带于风中轻柔摆动,狭长秀丽的眉宇平梳,面容上则是远超年纪的沉静。
“稍微,有点。”
沙久耶再次闭上眼睛,眉头轻蹙了一下,“我,幼儿园的时候母亲.....”她顿了顿,话语声变得轻柔了起来,“......母亲便离开了。”
“所以,实际上,关于妈妈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在记忆中,模模糊糊的,话语和身影的确应该是有,但是……就像是位于浓雾中一样,印象随着时间淡淡的消失了。”
“所以,刚才我向妈妈道歉了”沙久耶的声音陡然高昂了一瞬,又再次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雅轻柔,“因为一个个地已经难以数清,所以把一切都包含在内,一起向妈妈请求原谅。”
景明本来想说一声‘节哀’,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有想倾诉的事情。
他将黑色正装的衣扣解开,半蹲下,左手点地,右手拄在膝盖上,以一种旁观者的语气淡淡的叙述了起来:
“久我景明本来应该早点回去的。”
沙久耶稍微侧了下头,目光探寻着,就像是再问‘什么’一样看向了景明,却没有出声。
而景明目光平视,语气低沉而平静:
“久我景明的母亲初次发病的那一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六点半起来准备早餐,给他系领带,并且叮嘱他注意安全,下午放学后早点回来。
但久我景明沉迷于跟伙伴的神奇宝贝收服游戏,完全忘记了时间。
所以他一直到午后,太阳完全落山才回去。
久我景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回走,他原本以为会迎来斥责,但等他进到房间后,看到的却是倒在地板上的妈妈以及餐桌上他最喜欢的咖喱饭。
之后他什么都不记得,大脑一片混乱空白。
只有内心难以磨灭的一点,他太贪玩了......如果他能够早点回去的话,也许......”
沙久耶鼻翼有些发酸,所以她轻咬住了淡粉色的薄唇,依然没有出声。
“最后的最后,卧室中,久我景明的母亲小睡了一会儿,但她再也没醒过来。”景明说道最后,内心补了一句。
久我景明内心深处,实际上对于这件事一直都无法释怀。
所以从那以后他都将那个闹钟,那个作为礼物的雷电球闹钟带在身边。
所以从那以后他对于以前的学校,同学,所有认识的人都不想再接触。
当他说完的时候,才发现沙久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侧过身,眼眸深深的望着他,目光如同一抹深潭,泛起了丝丝涟漪。
她语气更加轻柔,“久我,当我的母亲去世时,包括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是伤心的时候,还是难过的时候,我都没有任何朋友陪我渡过,但是现在”
她将双手轻轻地覆盖在景明的右手上,“你有。”
“谢谢。”
景明右手回握了一下,沙久耶的体温清晰的传了过来,直到记忆深处。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一瞥,便看到了位于墓碑旁的白色信封。
两人自然而言的松开手,沙久耶望着信封,“前些天,就在我领取到妙蛙种子的那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是我的妈妈。应该是很早很早便准备好的吧。”
她闭上了眼睛,语气中突然夹杂了一丝颤音,“我是很想知道信写了什么......但是,又不想知道,因为如果不看的话.......会有种母亲现在还活着的感觉。”
景明沉默片刻,“是吗。”
他眼神向着沙久耶示意了一下,“这样如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看这封信,然后告诉你三个不同的陈述,关于这封信内容的陈述,但是......”
“我不会告诉你哪个是真的。这样你便会永远处于知道又不知道的状态中。”
他说完,发现沙久耶没有拒绝后便拿起了信封,背对着她看完后重新装好,转过身放在了墓碑旁。
微风中,景明的声音一瞬间压下了其他:
“那是一张庆祝你成为新人训练家的贺卡,上面写着:‘恭喜你成为训练家,沙久耶。我爱你。妈妈’。”
他看到沙久耶握紧了纤细的双手。景明顿了顿,便继续说:
“里面是一封信,信上写着沙久耶,也许你并不知道,你父亲虽然说他有工作不能来,但是当你幼稚园卒业时,其实你的父亲也在附近。他哭了,因为你是他的一切.....信背面,你妈妈用很小的一行字附加了一句:‘其实我有点吃醋呢’,后面还有一个叹气的表情。”
他看到沙久耶眼眶有些泛红并且侧过脸去,黑发与白色的丝带挡住了他的视线。景明目光挪移了一下,语气柔和了起来:
“信封里有张照片,拍的是医院中,你刚出生时你妈妈抱着你,照片背后她写着‘沙久耶,我的女儿,你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许久,沙久耶侧过脸,在昏黄的夕阳下露出了一抹笑容,“我希望每一个都是真的。”
“有一个是真的。”
“谢谢。”
最后,景明跟沙久耶按照关东地区的古礼,倒了一杯用白蕊花浸泡的果酒,饮下。
一杯蕊酒,敬我们所有人亲爱的母亲。
我们会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