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骄阳似火。
古闺秀趴在闺房临窗的美人靠上看李季玖给她从弘文馆带回的俊杰诗集,琬碧在旁打扇子。
琬碧跟着古闺秀识字已有些日子,她看着古闺秀手中的诗集念到:“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小姐,这书里的诗跟三少爷的诗,谁写的好?”
李季玖在家的时候喜欢来找古闺秀玩,曾替古闺秀写了一个扇面,当时古闺秀夸李季玖的诗写的好,所以琬碧才有此问。
古闺秀笑着说:“这本诗集里的诗,都是当今有名的年轻俊杰所做,你刚刚念的这一首是幽州卢照邻所写,这人很有才,以后会名声鹊起的。季玖跟他比,还要多学多悟呢。”
琬碧乖顺的点点头。
主仆二人闲适的看着诗集,却被俞风急匆匆的冲进来打扰了兴致。
“小姐,二老爷请您过去,说是有急事相商。”
古闺秀闻言起身,问道:“二伯父找我?”
俞风说:“是的,二老爷从宫里一回来,进了大门就让人请小姐和三老爷过去,非常的着急。”
古闺秀理了理头发,说:“把我和父亲都请过去,估计是宫里有什么消息跟咱们家相关,我们快些过去吧。”
她匆匆来到李德奖的书房,李德淳已在里面,兄弟二人四手相握,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李德淳见古闺秀来了,上前说:“归锦,皇上今日下旨,赦免你大伯一家了!”
古闺秀惊喜道:“真的?”
早在端午节时,李治曾问过李德骞被流放岭南的事,她猜李治会有些打算,但是数日过去,李治再没提起过,她以为是她想多了,不曾想突然来了消息,说大伯被赦免了,怎让她不惊喜?
李德奖激动的同古闺秀说:“皇上下旨,赦免大哥之罪,让他们居家迁徙到吴郡。我听叔玥说过皇上微服私访的事,一切都亏了你!”
从岭南道吴郡,一个流放之所,一个鱼米之乡,这是有天差地壤的区别。
李德奖两兄弟激动的商量着如何派人去接应,如何帮他们在吴郡安置,又想着总要见一面才好。
李德奖说:“他们刚刚被赦免,皇上的意思是他们举家定居在吴郡,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接他们进京,只有等以后的机会去吴郡看望大哥了!”
李德淳想了想说:“二哥你有差事脱不开身,我却是无事的人,不如我带着管家去吴郡走一趟。这么多年没见大哥,我实在有好多话想同他说,他吃了这么多苦头,我也怕他心中有郁气,也需要人开导。”
能得皇上赦免是好事,只要子弟整齐,到下一辈再扬眉吐气是指日可待的事,就怕长房一家在岭南受尽疾苦,不禁不领皇上的恩情,还对当年流放之事心生怨怼,的确需要开导之人。
李德奖同意道:“你愿意亲自去一趟再好不过,也全了我们兄弟之情。”
李德淳激动不已,叮嘱古闺秀在京城不要乱跑,有事的话要跟二伯说,而后就找管家张罗南下之事。
古闺秀回房不久,许紫烟来找她,笑呵呵的说:“我刚刚听说了大伯家的事,这实在是件大喜事,听说三叔要带人去吴郡接应,我就寻思着派个人跟三叔走一趟,我许家虽然能力有限,但在江南一代办起事来,要方便许多。到时候买房置田,少不得要熟悉的人去跑一跑。”
许家作为姻亲之家,这个时候能出手相助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事,却也让古闺秀十分感动,便喊了洪筝过来,将许紫烟派的人领到李德淳那里去。
整个卫国公府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全都洋溢着高兴的气息,唯有李二夫人心中有些不痛快。
自卫国公去世,而大伯作为卫国公世子被流放,卫国公的爵位一直没有承袭下来。她原想着大伯一家被流放,总归是回不来了,丈夫若能建功,到时候承袭卫国公的爵位也不是没可能。就算是丈夫不行,她的三个儿子总有一个能有出息,到时候再请封世子继承家业,她也别无所求。
不曾想,山回路转,大伯一家竟然被赦免了。
这对卫国公府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可她就是不痛快,所以在李德淳请她整理一些女眷用的东西带到吴郡去给大嫂一家时,她便有些怠慢。
李德淳平日不理家中庶务,这时候见二嫂列出的单子分量不足,便以为是家中情况困难,便又来找古闺秀商量,打算从自己这边补贴一些进去。
三房就他们父女两个,开销少,古闺秀又大方,自然痛快的让洪筝开仓库挑东西去。
父女两人在挑东西时,李德淳忧心忡忡的同古闺秀商量:“以后你大伯一家在吴郡过日子,我们要准备些东西打点刺史、县太爷,只是不知是否要去吴王府上走动走动……”
古闺秀“哎呀”一声,她只顾着高兴,竟然没想到大伯一家是被迁到吴王的地盘上去了。
“当初大伯因与太子结党而被流放,我想还是与吴王划分的清楚些,何况皇上对吴王……”
李德淳点头:“我正是忧心这个,待回头我跟大哥好好说一说。”
待李德淳这边准备妥当,带着满满五车货物去吴郡迎李德骞一家。而李德奖又从宫里带回一个消息,不过是悄悄一个人讲给了李二夫人听。
“今天燕太妃特地派人传话给我,叫你明天进宫一趟,不要让归锦知道,你一个人悄悄去。”
李二夫人讶异道:“要我进宫?还要瞒着归锦?”
李德奖点点头,琢磨道:“我估计是为了归锦的婚事,你进宫之后,燕太妃怎样安排,你听着就是,不要随便乱说话。归锦的婚事,可不是咱们说得上话的,纵使有想法,回来了我们再商量,明白吗?”
李二夫人道:“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想来燕太妃也不会亏待归锦,我一个做伯母的,能有什么想法?”
夫妻俩说着话就睡着了,第二天李二夫人便进宫去,告诉家里人,若归锦问起来,就说她出门打麻雀儿牌了。
古闺秀自是不知道李二夫人进宫去,而是听着杨威说外头的事。
“小姐上次让我查一查卖铜牛的小贩,前头并查不出什么异常,但那个小贩昨天被人打了,打的非常厉害,估计没个一年半载,下不得床。打他的人是高阳公主府上的人,说是家里的丫鬟偷了东西给这小贩换钱,被人查了出来。高阳公主府上的人来找回东西,但最值钱的一套铜牛已经被他卖了,又说不出去处,那些人便把他往死里打。”
杨威说着,就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紫檀木柜,那四只不起眼的铜牛,正放在那里。
古闺秀摇头叹道:“我便说一般小贩手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古物,原来是丫鬟从高阳公主那里偷的。只怕那丫鬟是捡最不起眼的东西偷的,却不知这物件十分值钱,妄赔了姓名。”
高阳公主能把小贩打的半死,自家偷东西的丫鬟,肯定是打死做算的。
杨威问道:“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古闺秀想了想,说:“这套铜牛是过了皇上的手的,我倒也不怕高阳公主赖到我头上。只是他日若传出去,我也不想因为这物件跟她交恶,等我找个机会,把东西送还给她吧。”
虽说高阳公主过两年就会犯事被皇上处死,但是眼下,古闺秀是得罪不起她的。高阳公主不同与巴陵公主,她曾是太宗最宠爱的女儿。
==============
今天年三十啦,大家都回家了吧?祝阖家欢乐,马上有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