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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许晓月这样,忘川河的船根本承受不了她的怨念。”苏陶陶担忧的看着许晓月,鬼医也点了点头。
“我必须去请阎王借太上老君的葫芦一用了,你且让许晓月进彼岸花里去,这样她的怨念才会被净化一些。”鬼医说完便匆匆消失了,苏陶陶立刻按照鬼医的吩咐给许晓月准备了一株彼岸花。
原本盛放的彼岸花因为许晓月的依附变得蔫蔫的,已经没有了精神,可见许晓月怨念的可怕,让苏陶陶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紧缩。
鬼医这一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时间竟然没了消息,虽然被册封为了昭平郡主,但是苏陶陶却依旧没能出宫,不过三日之后总算盼来了表哥张中兴。
“表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成了郡主,你可知这郡主的名头是何等的风头!”苏陶陶看见表哥,立刻屏退了众人,连香玉也不曾留下,眉头紧锁无半点喜悦。
“妹妹别急,我也知道这郡主的头衔会让你有诸多压力,但我的初衷却并不是如此。”张中兴何尝不是有些后悔,心想着只怕自己是好心给妹妹办了坏事。
“表哥,我听温妃娘娘说,这件事是你跟皇上求的,可是温妃娘娘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细节,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陶陶在这三天里一直得不到完整的前因后果,加上皇帝本就如同一只老狐狸,更加让她有些胆战心惊。
她苏陶陶不怕死,但她怕失去。母亲、弟弟、顾成……还有一切对她好的人,如果她只有一世,她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爱一场活一场,至少要在她让自己的仇人都死了之后再死!
“你这次给的东西让我顺藤摸瓜解决了皇上的心病,皇上那日叫我去了前殿……”张中兴用话语将时间带到了三天多前的夜里。
“皇上,二十多人,一百多名从犯,三千万两黄金及财物皆已经清点完毕,造册登记请皇上御览。”张中兴将奏本举过头顶,太监接过将折子送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不过是粗粗看了几眼,便放在了一边。
“张爱卿这一次办事得力,你表妹也功劳不小,朕想知道爱卿可有什么所求?”皇帝的居高临下,语气看是轻松但处处让人听着惶恐,皇帝的话太直白,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微臣并无所求,只希望大顾的基业永远坚固,微臣的表妹是这件事的最大功臣,若是皇上要让臣说实话,臣希望能够请皇上让臣的妹妹不必做奴婢了,她长在深闺之中,又是贵女这宫女的粗活其实并不适合她。”
皇帝笑道:“爱卿的意思是朕让苏陶陶做宫女是错的?”
“微臣不敢,微臣想皇上让她做宫女必定另有深意,不过如今她似乎已经完成了皇上的想法,这赏赐理所应当。”张中兴低头,他心里清楚自己若是给自己谋求高升必定会让皇帝有所忌惮,但自己若是一心考虑妹妹,皇上就不会对他太多的戒备了。
“爱卿果然深得朕心,那你说这苏陶陶给个什么名分合适?”皇帝的目光看着张中兴身上的禽纹官袍,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苏陶陶在这宫中若是有一个县主的身份,臣想应该更加能够显示皇上的恩德。”张中兴心里的想法是经过了掂量的,你若是要的名头小了于苏陶陶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可是要的大了皇帝就会认为是贪心得不偿失。只有县主的身份最合适不过。
“爱卿果然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皇帝忽然笑了起来,张中兴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上,微臣对您如您的赐名一样忠心不二,所以微臣的心对皇上不敢有所隐瞒,微臣很珍视这个妹妹。”张中兴低头,知道自己并未惹怒皇帝,松了一口气。
“朕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爱卿好好干朕不会负你。”皇帝指着张中兴,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的神情看着愉悦,但双眸深邃如同黑洞能将一切都吸进去看不见底。
张中兴把记忆抽回,看着苏陶陶说道:“当日我便只和皇上说了这些,你被奉为了昭平郡主是我意料之外。”
郡主,王爷之女,比起一个县主地位不止大了多少,苏陶陶心中越发的惴惴不安起来,皇上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表哥,我想出宫去见见母亲,可是皇上不见我。”苏陶陶眉心微微皱着,看着这宫廷越发觉得压抑。
“姑妈有我照顾,身边又有你留下的香红香尘,不过我奇怪的是香红香尘两个丫头都有功夫,你怎么偏偏只要了香玉在身边?”张中兴被苏陶陶一说,方才想起自己的疑问来。
苏陶陶垂下眼眸说道;“不瞒表哥,那香红香尘背后都是有人的,是五殿下派过来的。”
想起顾成,苏陶陶心口一下子有些发闷,已经许久未见到他了。
“五皇子为什么要派人在你身边?莫非你牵涉了什么……”
“表哥多想了,以前在苏家的时候我常被苏零露欺负,那时候和五皇子有些交集,他便给了我两个丫鬟自保。
“那你和五皇子?”张中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普通朋友,我和他没什么。”苏陶陶笑着,将目光看向别处,不敢去看表哥的眼睛。
“那就好,如今五皇子是与东阳国公主订婚的人,只等明年东阳国公主嫁过来了,这个时候莫要多做纠缠,表哥不想你嫁入皇家,希望你明白。”张中兴隐隐有些担忧,表妹的神色分明就是有所隐瞒。
苏陶陶笑道:“这些我明白的,表哥无需多提醒,倒是我这里有些东西想请表哥带回去给母亲。”
等表哥一走,苏陶陶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如今她作为皇上亲自册封的郡主,并未出宫反而安排住在了温妃的偏殿里,不是嫔妃却住在嫔妃的屋子,让外面早已议论纷纷。
“香玉。”苏陶陶见香玉进来,“去准备一份礼物,听说锦贵人娘娘病了我们去探视。”
“是,小姐!”香玉脸上带着笑,因为是从宫外直接进来的,没有受过宫女的训练,香玉还是没有改掉对苏陶陶的称呼。
锦嫔宫中依旧冷清萧条,如今她被降了位份已经是贵人了,但是苏陶陶还是习惯叫她一声锦嫔,推开屋子一股很久没仔细打扫的霉味便扑面而来。
“这宫里的下人呢,怎么您病成这样都不来伺候!”苏陶陶看着屋子里的凄凉,顿时四下扫了一眼未见宫人的影子。
“是我打发他们去别处了,我想一个人待着。”锦嫔不过是几日不见,身体明显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眼窝凹陷。
“锦嫔娘娘,皇上将许贵人的死拖延未办,你怎么反而自己作践自己?”
“在这宫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如今梦娇在皇后娘娘那里,而我又杀不了她把孩子夺回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锦嫔咳嗽了几声,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却始终仰着头不愿意流出来。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这么做只是被人利用根本要不回梦娇公主,我上次见你在假山的时候心里便知道你的苦,但你前段时间做的事情却愚蠢的很。”
锦嫔笑了起来,眼睛里布满血丝,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郡主,你来这里是要告诉我你的成功吗?若不是你,现在皇后已经死了!”
“若不是我,梦娇公主也已经死了!锦嫔娘娘,我来这里就是想问你叫你这么对许晓月的人是谁?”苏陶陶露出了在前世的高傲神色,眼中有着压迫。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可以立刻去告诉皇上你不正常,你知道的太多了!”锦嫔瞪着苏陶陶,都怪自己听信了苏陶陶的话。
“我不正常?”苏陶陶微微扬起了嘴角的弧度,接着说道:“但我可以帮你把梦娇公主要过来,条件就是你要告诉我谁教你的那个法子,怎么样?”
锦嫔沉默了,没有了刚才威胁的坚强模样,靠在床上显得有些虚弱,看着苏陶陶的眼睛半晌都不曾移开。
“我知道,那日我说服你没有让许晓月去帮你杀了皇后,甚至让许晓月脱离了你的控制让你有些后悔,你没有了别的可以夺回公主的砝码,你很懊恼所以在这里自怨自艾。但娘娘忘了一件事,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帮你,我自然会帮,只是要你付出一些代价罢了。这几日我一直没有告诉过皇上是谁杀了许晓月,可见我的诚意。”
苏陶陶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这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交易罢了……
锦嫔抓紧了被子,心里正在掂量着,如今那个叫她法术的人是她最后的砝码,如果自己答应了苏陶陶一切就变得退无可退了。
可是,即使他不告诉苏陶陶,最后苏陶陶还是可以去告诉皇帝或者皇后自己杀了许晓月的事情,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左右为难,锦嫔其实并没有别的选择,除了苏陶陶谁还能够帮她呢?苏陶陶如今因为立功的缘故已经有了不同的身份,而自己没了女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早已没有了说不的权利。
锦嫔抬眼,说道:“只要我得到了女儿,我就告诉你。”
“好,既然如此,那娘娘就按照我的要求做就好。”苏陶陶目光沉稳,窗外的阳光正好撒了进来,照亮了这屋子里的光明。
时间转眼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两个月,此时的大顾已经进入了深秋,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苏陶陶站在高楼之上眺望着宫外的方向,这时间过得真快想不到自己都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了。
回想去年,秋菊宴的时候,苏姐姐落水自己和顾成的种种……
“小姐,要中秋了,五王爷应该要回来了吧?”香玉看着苏陶陶的神情,以为苏陶陶思念的是顾成。
“他回不回来与我没有关系,香玉你进宫已经几个月了,你要明白你现在是在宫里管好自己的嘴巴。”苏陶陶冷冷的看了香玉一眼,让她缩了缩脖。
香玉一直是苏陶陶最贴心的丫鬟,前世这个丫鬟最后是被苏零露给弄死了,如今香玉好好的站在身旁苏陶陶却担心这丫头的口无遮拦会害了她。
“小姐……郡主奴婢知道了!”香玉忙改口,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苏陶陶的神色,见她还是一副冰块脸的表情,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越来越冷漠了呢,仿佛她的脸上就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没有了喜怒哀乐像一根木头,这样的小姐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郡主,温妃娘娘邀您过去喝茶。”身后,温妃身边的宫女出现,打乱了这楼上安静的氛围。
苏陶陶迈着细碎的莲步,目光直视着前方,身上穿着华美的衣裳走在汉白玉的台阶上,一步一步的朝着这后宫中炙手可热的中心迈进。
“这是上好的碧潭飘雪,在这个季节喝是最好不过了,你尝尝我烹的如何?”温妃招呼了苏陶陶坐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的优美,眉眼弯弯带着别样风情。
苏陶陶浅尝了一口,茉莉花的香味弥漫在口齿之间,绿茶的鲜甜口感也充分的在舌头上跳跃,的确是难得的好茶,杯子里飘荡着一朵茉莉花,茶汤黄中透绿如同碧绿湖水之中一朵雪花飘入。
“的确是好茶,有了这个皇上今晚必定是挪不动步子了。”苏陶陶笑着,自己又将被子斟满。
“你这丫头,在我这里还敢这般说,若是旁人听见了你妄议君王,小心你的脑袋。”温妃嗔怪的说完,又看了一眼周围方才安心下来。
“娘娘这里如今还算是安全的,皇后如今元气大伤,只怕顾不上你这里,我们要想的是如何找到事关皇后的关键证据。”
温妃的神色陷入了冷漠,将茶送入嘴里缓缓咽下,方才开口说道:“皇后这些时日都在培养锦贵人你可知道?”
“我知道,锦贵人如今已经和德妃有些相似了,甚至我听说皇后不惜在锦贵人的脸上动了刀子。”苏陶陶的目光里带着一抹冰冷,手心却是慢慢渗出了汗水。
“皇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江湖术士,让锦贵人真的能够像当年的德妃?”温妃将自己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和苏陶陶分享,换来的是苏陶陶的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