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玲走的这一天，余波很想去机场送送她，一大早他就赶到办公室里做卫生，打开水，他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完后，准备向叶晶莹请一会假。当他做完这些杂事时，叶晶莹来了，“哟，余，今天来得好早。”叶晶莹好象忘记了昨天余波骂她的话。

　　“叶，晶，”余波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叶晶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一旦越过了那层关系，在称呼上总会尬尴。

　　“有事吗？”叶晶莹很大度地问。

　　“我上午有点事，想请一会假。”余波说。

　　“不行，何头上午要找几个科长开会，会议过后，估计会和你谈点事，你不能走。”叶晶莹很生硬地说。

　　余波没有说话，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可何葵找他会有什么事呢？余波不明白，这一段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余波也不想自己是这个样子，可是好几次，他看到何葵时，何葵都没有拿正眼瞧他一回，余波便相信了叶晶莹的话，何葵肯定会变着法子把他赶出一处。小人物的命运总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余波想象的七彩生活，一下子全泡汤了，余波承受不起这种失重的打击，象害了一场重病似的，无精打采地看那些永远也看不完的报纸，材料。

　　余波孤零零地坐在办公室里，他面前的报纸，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报纸上五花八门的消息，对于余波而言，只是一种方块字的符号，他不明白这些消息又有多少来源于实际的生活，来源于真实的心灵。

　　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一瞬眼两年都过去了，余波想想，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可是一上午的时间对于余波而言，又是那么慢，他如坐针毯，想平静地面对何葵，面对叶晶莹，可是他却宁静不了，他一空下来就会想那个政治学习的下午，那个恶耗的开始，心里就象灌了铅似的，闷得透不过气来。虽然睛红一直象只快乐的小鸟般，飞闪在他的生活里，可是余波最想要的并不是爱情，一个没有事业根基的男人，爱情不过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话，美得让人心痛。

　　余波画地为牢地等待着黑色雨季的降临，余波想，该来的总是会来。

　　11点钟了，叶晶莹仍然没有回来，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余波以为是何葵叫他，飞快地拿起了电话，电话不是何葵打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好半天，余波才明白对方是谁。对方是前一段请他和叶晶莹一块吃饭的王主任，他说想请他和叶晶莹吃饭，感谢他们的帮忙，让项目如此顺利地批了下来。

　　余波说：“叶科长在领导哪儿商议工作，你等一会儿再打过来，我这就去叫她，你直接对她讲吧。”

　　王主任说了一声谢谢了，就挂了电话。

　　余波在办公室里转了一个圈，毅然往何葵办公室走去，大有一种英勇就义之感。余波其时很不想在这样的时刻面对何葵，除了何葵的冷淡外，余波最不想让自己真实地面对那种和何葵共用一个女人的尬尴，特别是一个余波说不明白道不清楚的女人，一个让余波认为是魔鬼的女人，让余波取舍都一样困难的女人。如果余波知道叶晶莹是何葵的女人，余波是不会启动那个愚蠢的报复计划。余波想到这一点，心总会恐惧地疼痛。叶晶莹对于余波来说，是个魔鬼，摆脱不掉的吸血魔鬼，余波想不明白，叶晶莹到底要把自己卖给谁？部长？何葵？余波陷进了一团乱麻之中，不管叶晶莹把自己卖给了谁，对于余波而言，都是一种危险，一种恐惧，一种隐患的开端，官场的游戏规划中，最忌讳的恐怕就是和顶头上司的女人有染，余波想到这一点，就会对叶晶莹滋生出更为强烈的怨恨。

　　“这个臭女人，到处卖弄风骚。”余波骂了一句。

　　余波到何葵的办公室门前准备敲门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那是葵何的声音，“小余对我意见挺大的，在那种场合拆我的台。”他不敢敲门，就站着没动。

　　“小余为人倒是不坏，就是笨了点。”叶晶莹的声音。

　　“你老是护着他，是不是看上了他，这个小伙子长相很帅。”何葵的声音明显带着醋意。

　　“你不会吃醋吧？”叶晶莹风骚的笑声传进了余波的耳里。“他嫩了点，配得上我吗？”叶晶莹格格的笑声象个小女孩。

　　“你这股风骚劲，几个男人能逃得脱？再说当年陈亦不也很喜欢你吗？”何葵也笑了。

　　“都老了，不提当年的事了。只是你要当副司长了，是不是想换换口味？”叶晶莹还在笑。“不过，何头，说句实在话，小余目前是我们的人，我们要利用他打击陈亦，你还不知道吧，陈亦好象看上了小余的女朋友呢，就是文印中心的那个睛红。陈亦这小子，太张狂了，我就看不惯他的张狂劲，好象天底下什么东西都是他的一样，还跳出来跟你抢副司长的位子，他也不瞅瞅，自己有几斤几两，论资历，论人品，陈亦哪能跟您比，是不是？”

　　“陈亦也有陈亦的优势，这个人我们不可小看，他和马副部长是铁关系，官场上的事，难说呀。”何葵的声音透出几分无奈。

　　“你别担心，我已经写了十多封状告陈亦的信，刚寄走，再说三处的确存在着许多问题，我们这回赢定了。”叶晶莹的声音满含喜悦。

　　“你什么时候寄走的？”何葵问。

　　“前几天。”叶晶莹的声音很得意。

　　“你办得好，来，坐这儿来。”何葵说。

　　余波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看了看四下无人，就贴着门缝往里看，叶晶莹坐在何头的两腿之间，两个人亲热地吻在了一起

　　“一对狗男女。”余波再也看不下去，胃象吃进一只死苍蝇般地排山倒海样恶心滚动。

　　余波并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回办公室的，他象只赖蛤嘛一样鼓着一对灯笼式的眼睛，傻瓜般地盯着走进办公室的叶晶莹，余波的思维在这一刻绝对断路，他忘了他的面具学，忘了一切可供官场参考的理论忠告。余波甚至骂那些狗屁理论都是扯淡。

　　“余，何头有事叫你去一下。”叶晶莹的声音非常温情，让余波在一瞬间有种置身于梦境中的错觉。这个女人，那双风情扬溢的眼睛，那张诱惑的嘴到底是用什么铸造而成。

　　余波真正地迷惑不解。

　　余波去了何葵的办公室。何葵在大转椅上闭目养神，那张刚刚粘贴过女人的嘴，似乎还流动着回味无穷的芬芳。

　　“何处长，您叫我？”余波很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问何葵。

　　“小余，你最近工作积极性不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余波抬头看了看何葵，他想从何葵的脸上读出一点内容来，可何葵的脸平淡如水，看不出任何表情，余波弄不懂何葵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直地愣在哪儿。

　　“青玲走了，一处暂时不准备进人，你年轻，多吃点苦，把青玲的那份工作也带着做做，有困难吗？”何葵有送客的打算。

　　余波说：“我没什么困难，如果您没别的事，那我这就回办公室去工作了。”

　　“去吧。叶科长对你不错。”临出门时，何葵莫明奇妙地说了一句。

　　余波没有回头。落荒而逃似地离开了何葵。余波又陷进了迷雾里，他不明白何葵和叶晶莹下一步到底要把他怎么样？他的主攻1号，号在一夜之间都把他排除在圈子之外。

　　余波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叶晶莹，叶晶莹冲着余波点了点头，没说话，径直去了何葵的办公室。

　　余波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回到办公室后，余波气得很想骂人，“我凭什么要做两份工作？”他和叶晶莹的那档子事，说不准何葵已经知道了，何葵迟早都会把他赶出一处。

　　余波站在窗边，学着睛红的样子，盯着机关大院的树叶发呆，余波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在看什么。

　　余波站累了，准备下食堂吃饭，在二楼拐角去，他看到了叶晶莹和何葵一块下楼，叶晶莹在对何葵说：“车子在部机关大院门前，要不，我让他们开进来。”

　　“不用，我们走出去吧。”何葵说。

　　余波闪到了一边，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他知道王主任一定和叶晶莹联系上了，叶晶莹和何葵是一块去吃饭的。余波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以前这样的事，叶晶莹并不忌讳他，可现在叶晶莹处处小心回避他，生怕何葵知道了她和自己的那码子事，余波想到这儿，心猛烈地往下沉了一下，扯得全身所有的神经都痛了起来，“完了，我真的被他俩驱逐出圈子外了。”

　　余波垂头丧气地去了食堂，余波要了一份小菜，毫无味觉地往嘴里塞东西，吃饭对余波来说，也似乎成了一种堂塞和负担。

　　“小余，你怎么啦？”欧秘书一屁股坐在了余波的对面问他。

　　余波懒洋洋地抬起头问：“我什么怎么啦？”

　　“老弟精神不佳，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欧秘书笑着问。

　　自从老厅长去世后，余波一直没见过欧秘书。余波不想谈自己的事，就问欧秘书：“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还不是老样子，只是厅长的人选未定，我也不知道自己整天该忙什么，反正整天就是那些忙不完的材料。唉，其实老厅长对我不错，人走茶凉。”欧秘书叹了一口气。

　　“厅长的人选是内部人员吗？还有我们司的副司长一直空缺着，最近部里有什么新的动向吗？”余波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厅长的人选，我不知道。倒是听说你们何处长可能会提升为副司长。”欧秘书小声地对着余波说。

　　“哦，这事定下来吗？”余波其实从叶晶莹这一段对何葵的那种粘乎劲头里已经明白了何葵可能会提升为副司长，可仍然象什么也不知道地问。

　　“小余，这些不是我们操心的事，这个周未，去你宿舍里，我们好好杀几盘。”欧秘书仍然很小心地说。

　　“那好，周末，我在宿舍里等你。”余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出一种喜悦，可余波觉得自己越来越虚伪，哪怕在欧秘书，文主编面前。（未完待续）